劉碧蓮不知哪兒來的力氣猛然轉過頭來“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 這輩子我就賴着你了。”
“你敢!”曹暮夜目若銅鈴,聲如洪鐘以他爲中心向四周擴散。
劉碧蓮似乎是溺水之人,她瘋狂的抓住曹暮夜這根稻草無所無懼, “我就敢了, 娶她可以, 就當妾吧, 我認了。”
林幽氣得全身發抖, 她不明白劉碧蓮的想法,從何而來的底氣說出這番話來。
曹暮夜手伸過去拽她,今天他就要把這事給解決了。
“大夥看看, 他一富貴就忘了我這糟糠妻,放謠言詆譭我, 這會爲了娶大戶人家的小姐, 生生要把我這無所歸去的可憐人休棄。”劉碧蓮一把鼻涕一把淚嗷着, 可憐還悽楚。
林幽注意到已經佔滿人的大門,那些熱鬧別人家長裡短的婦人大聲對他們指指點點。
林幽看到她們的目光對她非常不和善甚至是厭惡, 她若隱若現聽着她們聽信劉碧蓮的誣陷正義話語,一字一句要將她湮滅。
“劉碧蓮你真不要臉。”曹乾孃大吼出來,朝着站在大門口的人苦苦說道,“這是事本覺得家醜不要外揚,我這老婆子帶着這半大的孩子忍着這惡毒女人, 想着忍一忍等兒子回來, 結果這女人顛倒黑白。你是可憐, 難道你當初做的那些傷風敗俗的事情, 因爲你可憐, 我兒子就要背下着污糟的鍋。”
曹乾孃哭得激動,拉着一與她年紀想到的婦人說道:“這位姐姐若家中好不容易娶了個媳婦, 兒子纔出門數月,這新媳婦就安耐不住跟個花言巧語的書生跑了,一跑就杳無音訊,一家頂着全鎮的笑話過日子,好人家的姑娘都看不上我兒子,白白當鰥夫當了幾年。”
曹乾孃用力擦了下眼淚對那位婦人說:“姐姐,這會我家終於找到了個不嫌棄我兒子的人,想到馬上要過上好日子了。結果這惡毒的女人找上門,見我家過得好,生生賴上去,你無處可歸就死皮賴臉留在這裡,你可憐你最苦,我們就要生生應下嗎?姐姐你說這能應下嗎?”
這位婦人被曹乾孃說得感同身受呸了一聲,“不成,這女的就該拉去浸豬籠。”
劉碧蓮哇哇哭了幾聲,連爬待拽到那羣人跟前,生生把人嚇了半跳,“大夥不要信這老婆子話啊,她算哪門子婆母啊,他只不過是我男人半路認的乾孃,就是因爲她我才背上這罵名。我也是清白人家的姑娘,怎麼會幹出私奔的事情?他們嫌貧愛富,爲了巴結上那位天仙般的小姐,把這名給我扣上,要把我甩咯,若我死了,你們就是幫兇,我會化成厲鬼夜夜讓害我的人家宅不寧人丁不旺。”
看熱鬧的人一聽馬上冷下臉來,誰也不希望看個熱鬧惹來一身麻煩還關係到家宅興旺跟子嗣身上,紛紛出聲家中還有事甩手離去。
劉碧蓮看這離開的人羣,哈哈揚天大笑。
曹乾孃臉僵成紫色,她活了這一把年紀,頭一回遇到如此不要臉面的女人,這劉碧蓮當初看定她是看在她溫柔懂事上,原來這都是假象,這女人簡直就是一惡鬼。
林幽靜靜看着,脫離了早時的怒火,剩下是事不關己的看着這一場鬧劇,黑白顛倒臉不改色,這劉碧蓮完美演繹了一番。她不再去想她爲何會怎麼做,那又與她何干呢?事實上,她就是隔她與曹暮夜之間,休掉容易,剩下就是不止不休的糾纏,林幽回想這些日子的種種,心裡所要越看越明白了。
她渴望很多,卻真正要的很少,她也要富貴奢侈生活,也要親情關愛,也要友情分享,而給她的是一次次的算計和滿地的雞毛瑣碎,逼迫她不得不去面對。
她正看曹暮夜,如此一個威猛不屈的壯漢被這家庭瑣事染上了疲憊風霜,他可以無情驅逐這女人,一遍一遍的表態,她起初會是感動最後呢?麻木?厭煩?
她不知,不願意去猜想,或許……她心有不捨,而此時她的心,更多是想要一片安寧,她自嘲她這重生歸來並未解決前世的遭遇,在各種困境中,她最終纔是選擇了逃避,或許她最終還是改變不掉她是個軟弱的人事實。
林幽不再去聽去看這滿院的爭吵打罵,宛若她是幽魂般安安靜靜的離開了。
等曹暮夜回過頭,林幽早就消失,他心像慢慢被抽空留下一個大窟窿,劉碧蓮還在糾纏,他能把她踢走,他又怕她去找林幽麻煩,他感覺四肢被綁住束手束腳渾身施展不開,大聲一呼,滿院的聲音被鎮住,留下了安寧。
林幽回到家中,本該在外的王氏怒氣衝衝敢過來,看到林幽馬上扯着嗓門喊道:“你去哪兒了?一個深閨女子,你如此行徑對得住林家?”
林幽莫名看王氏,她似乎真的爲她的偷偷外出氣的全身發抖,真正的扮演這長嫂爲小輩擔憂心傷的角色。但林幽知道,這王氏是在外面受了氣,過來找她麻煩來了。
林幽禮貌向她一禮,“嫂嫂,我只是外出,沒做什麼?嫂嫂若此落罪,這是把髒水往我身上潑,這我可不受。”
王氏在林幽這得不到好處,想到在宴席上受的氣,雙手往腰側一叉,“深閨女子無長輩陪同不許擅自外出,你不懂?”
林幽笑了,這會她記得兄長給她的身份,“嫂嫂,您怕是忘了,我可是個寡婦。”
王氏一時無言,睜大了眼難以置信看林幽,她認爲林幽會把這身份死死捂住,畢竟林照是如此,她是妹妹應該也是如此,未想到她如此坦然,甚至是潑出去的模樣。
“你不要嫁人了?敢如此說話?”王氏尖叫,她要讓林幽知道,她抓着她的生殺大權,女子嫁娶可是第二次投胎。
“不嫁了。”林幽解脫說出,嫁不嫁不都是一地理不清的煩惱。
“閉嘴!”盛氣怒聲爆出。
王氏嚇了大跳倒在乳母的懷裡,望着她傳話趕回來的林照,餘光得意看林幽,這下林幽可要遭殃了,假意裝作吃疼的表情。
“夫君,夫君,我是沒辦法管了,你也聽到了,你這妹子……”王氏弓腰。
林照忙扶住她問:“你怎麼了?”
乳母露哀色道:“怕是動了胎氣。”眼神看向林幽。
林照瞪向林幽,目光生寒如尖刀射過來。
林幽早做了準備還是被林照的目光傷到,後退了一步才穩住心神,張嘴要辯駁,後又無聲默默垂頭。
再多的話語又如何,辯駁了又如何,爭爭吵吵的,贏了又換來什麼?她彷彿自己悟了,轉眼就是羽化飛仙。
“先回去,去請大夫過來。”林照最後沒有說林幽什麼。
林幽看這一羣人離去,終於能呼吸一口舒暢的空氣,慢慢坐下,突然聽到窗邊聲響,她猛然望去,雙目帶光,發現窗邊空蕩蕩,垂頭低低發笑。
夜裡,林照過來。
林幽看着日漸陌生的兄長,她發覺人終不是一成不變的,比如他的兄長,此刻他身染寒霜,目不再溫柔,他靜靜坐着喝茶,無聲中在他四周環繞着一大圈厚實的寒氣。
“哥哥爲何而來。”
林幽打破這沉默。
林照擡頭看她,好不隱藏的失望目光看着她,將手裡的茶杯放下,“幽幽,爲兄做的你不滿意?”
林幽愣了下,回想林照對她做的一切,她搖頭說道:“哥哥做的,無不不是爲我好。”
林照突然發出笑來,用力搖頭,“幽幽,你我是親兄妹,同父同母的。爲何我們會如此疏離,一句真心話都不願意說了嗎?”
林幽微微擡頭不讓淚流下,她也不想如此,但不知何時他們開始背道而馳,“哥哥,我說我嫁給曹暮夜……”
“不許。”林照大聲反對,面目猙獰在燭光下分外恐怖,“你嫁他?他是誰?有什麼?算什麼東西?你讓我面子往哪兒擱!”
“哥哥!”林幽發現林照又些失態,他的話對她來說像一道雷將她醒,“你不是說隨我嗎?”
“是隨你,你選的誰?那麼多高門你不選你選他?林幽你腦子壞了還是着了魔?”林照難以置信她的妹妹竟然要嫁給個山野猛夫。
林幽其實不想提,但事已至此她想試探下他們的兄妹情誼,從前他都是會順着她的。結果,讓她失望又在預料中,她無話可說。
“怎麼不說話,林幽,我現在最討厭你一不順意就沉默的作態。”林照聲音拔高異常氣憤。
林幽靜靜看林照等他情緒降下來才說道:“那兄長想如何?”
“你這是要破罐破摔了?我如何,我還是不要你高興。”林照原地站起來,深深呼吸讓情緒平復,仕途的不順,王氏的鬧心,外面人的嘴臉,讓他曾經意氣風發成爲一敗塗地。
“對了。”林照突然擡頭,“沈家要做壽了,你也跟王氏去,好好跟沈老太太她們一衆女眷好好說說話,她們曾經如此喜歡你,王氏順便提一提你們的婚事,最好年底過門。”
林幽皺眉緊緊拽手中帕子,“哥哥,怕是……”
“你不要多說。”林照堵住林幽要說的話,“你們青梅竹馬,再怎麼樣感情肯定比過那人。”
林照說完馬上離去,林幽看着那緊閉的門,將心裡的話說出。
“怕是她們不願意,我也非嫁他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