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就是如此讓人哭笑不得。
圓滾滾的道士知道這個事情後,掐指算了算,煞有介事對叔爺爺說:“還得虧了這兩老光棍,那晚要是其他火氣不夠旺的人在船上,就是把x妹子救上了船也沒用,火氣不旺的人制不住“她”,x妹子恐怕早已餵了河魚。”
人說人以羣分,物以類聚,醜八怪也是扎堆作伴的,大哥莫嫌二哥醜。
而常年四季總有人找利寶傻子跟扯球守漁船,除了這兩條醜光棍都長得人見人怕,鬼見鬼逃,都沒有婆娘,就算在家裡睡覺,那玩意兒也沒有地方安置,幫人守船還能賺個旱菸錢外,據說最主要是因爲他們倆的生辰八字陽火特別旺,能擋鬼消災。
從小在河邊長大的小豬,沒少聽說河裡的古怪事,漁船老闆找他們倆守船,也算術業有專攻,找對了人。
一直嚷嚷着是美男往她肚子裡播下種子的厭厭,最後一個知道了真正的播種人。
當時我去地裡扯豬草了,回來後,見小豬弟跟小叔叔一改往日的興蹦,兩人沉默的坐在臺階上發呆。
“你倆又狗咬狗了?”他們兩人就如戰國時期的諸侯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一干完仗,不管哪方勝利,兩人都會垂頭喪氣,不知道的還以爲別人合力把兩人欺負了一頓,擺出一副兩敗俱傷的嘴臉。
“家裡那癲婦又發癲了,差點把自己撞死在了牆壁上!”小叔叔悶聲悶氣的回答。
雜物房裡,厭厭閉着眼睛,一動不動躺在牀上,傻把式在給厭厭包額頭上的傷口,神情很是嚴肅。地上扔滿了染紅了血的紗布。
“玲豔姑姑真夠下得去手,能把自己撞成這樣!”傻把式搖搖頭,收拾好箱子。
叔奶奶守在牀邊抹眼淚。
“砰!”傍晚正當全家人吃晚時,雜物房又傳來一聲巨響,把小豬弟夾着的一塊肉給嚇掉在地上。向來心疼東西的小豬弟彎下腰去撿,卻被大黃狗捷足先登,氣得他跺腳痛罵:“死狗,咬賊可沒見你這麼嘴快!”
叔奶奶趕緊放下碗,跑向雜物房,沒一會,傳來她的尖叫,聲音尖厲而心痛。
小豬端着飯碗跟着叔爺爺,大叔叔跑向雜物房。
無辜的櫃子門又躺了槍,被厭厭砸在了地上。厭厭站在牀上,拿一把砍柴刀往自己肚子上砍。肚皮上已經有好幾條血印子,鮮紅的血順着肚皮往下流。臉上很多汗,眼淚珠子似的往下掉,嘴裡恨恨地嘀咕:“我要把這坨噁心的東西掏出來,掏出來……”
大叔叔一馬當先,跳上牀奪刀,搶了好幾下,都被厭厭左右搖晃,躲了過去。
小豬爹也上牀幫忙,總算把並不鋒利的自傷神器搶了過來。
被搶了自傷神器的厭厭坐在牀上,披頭散髮,悲聲哀嚎:“我要把這坨東西掏出來,那兩個醜八怪糟蹋我,還下了種,我要殺了他們,殺了他們,唔唔唔……”
厭厭是認識利寶傻子的,前幾年我家蓋豬圈,利寶傻子幫我家幹過一段時間活。厭厭對利寶傻子的表情永遠是一副心情舒暢地走在路上,冷不丁踩上了一坨冒着熱氣的狗屎,無比噁心與嫌棄。
只要厭厭上了桌子吃飯,利寶傻子只能“霍霍霍”端着碗,躲到屋後面柴火竈旁邊,像狗一樣蹲着把飯扒完。不管叔爺爺叔奶奶怎麼罵,厭厭就是要趕走他,說不要讓她看到那坨屎,一看到他就會比真吃了屎還噁心難受。
聽二叔叔說,厭厭也認識扯球。在小豬三四歲,不太記事時,扯球幫我家殺過豬。
扯球的殺豬技術是他一輩子的吃飯家伙,活計做得很漂亮,一刀捅進豬的喉管,血冒出來,豬“哼哼”兩聲就完事。不會讓豬受太多痛苦,主人家也圖個吉利。
當時厭厭10多歲,殺豬本來是件大喜事,一年到頭見不着葷腥的人,終於能看見點油光,厭厭本來滿心歡喜上桌吃豬血,但一看到坐在桌邊,扯巴着臉的扯球,直接把碗往桌上一丟,就回自己房裡了。
無論叔奶奶怎麼勸,把豬血跟豬肝炒成她最愛吃的口胃,她弄是一口沒開。 她說被醜八怪摸過的東西,她吃不下肚。
所以後面許多年,雖然扯球捏着一手好本事,叔奶奶也再不敢請他到家裡幫忙殺豬。
如今,利寶傻子跟扯球這兩個讓厭厭深惡痛絕,名揚在外的極品醜八怪,那五天卻把她輪番欺負了個徹底,還在她肚子裡播下了醜陋不堪的種子。
我想這是命運對厭厭最大的諷刺,也是老天對她反覆“作”死“作”惡最大的懲罰。如果那五天她是清醒着的話,她肯定寧願沉屍河底一萬次。
厭厭被小豬爹從河邊揹回來後,不認識家裡任何人。平常一跟兔兔對面,就會痛罵兔兔娼婦,但那次兔兔給她端米湯蛋進雜物房,她竟然對着兔兔傻笑。
直到道光師傅把穿着厭厭衣服的稻草人沉進河裡,她的神質才清醒。
就算是一般農村婦女,見到那兩個人間極品醜八怪,也只有想吐與想逃的衝動,何況還是從小就有點完美主義,吃紅薯,水果都只吃長相圓潤,賣相好看的厭厭。這種巨大的反差打擊,把厭厭強大的心理,就如洪水開閘般擊挎了。
傻把式自從長沙學醫回來後,就如一隻長了翅膀的天使,每次在我們家需要他的時候,他都能揹着藥箱,很快到場。
幫厭厭包紮好肚子上的傷後,傻把式無心說了句:“我說玲豔姑姑,你也真傻到外婆家去了,要把肚裡那東西弄下來,也不是割肚子嘛!”
“不是割肚子?那是割哪裡?傻把式你快告訴我!”厭厭急切抓着傻把式的手問。
“死妹子,你莫急,之前讓你去刮胎,你死活不願意,現在就一晚上也等不了了。明天一早就讓你大哥大嫂陪你去城裡醫院刮掉。今天就不要再鬧了,啊?”叔奶奶輕輕撫着厭厭肚子上包好的傷口,輕聲安慰她,聲音裡滿是心疼。
“先前我以爲肚裡的貨是小x的啊,唔唔唔,那倆醜八怪,我見着點毛就想吐……”厭厭話沒說完,梁山好漢般說吐就吐,張口嘴“嘩啦啦”吐了一大堆在牀上。
厭厭是在神質完全不清醒的狀態下被兩隻醜八怪輪番糟蹋的。如果她清醒的話,絕對不會爲了苟且偷生而屈從,就算當時奈不何他們而屈從了,被小豬爹跟大叔叔救回來後,以她的性格,肯定會告訴大叔叔去報仇雪恥,哪可能讓那兩隻醜八怪逍遙法外兩個來月。
除了那神質不清醒的五天,一般不願意出門的厭厭,只跟美男有過她自己光着身子的擁抱。且厭厭從來沒有在清醒狀態下經歷過男女之事,又沒有接受過性教育,便在意識裡認爲肚裡的貨是美男下的種。
所以在知道殘酷的真相之前,不管叔奶奶跟我娘如何勸,她死也不願意去打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