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雲飛的一席話說的左霄啓臉上白一陣青一陣,只是戴雲飛說完,左霄啓臉上並沒有任何不悅的神色,他嘴角勾起抹似有似無的弧度,聲音帶着抹欣慰,“雲飛,謝謝你陪着她。”
左霄啓說完就轉身離開。
我把所有的首飾都收進了行李箱裡,又塞了好多沒有穿過的,和只穿過一兩次的衣服,原來我的衣服有這麼多,平日在衣櫃裡收着並不覺得什麼。
這些衣服,大部分是左霄啓買給我的,就算僅有的幾件是自己買的,也是用的他的卡。
在行李箱蓋上的時候,我猛然想起一事,我從一堆首飾裡找出左立強曾給我的那對玉鐲,那是左霄啓的媽媽的東西,我還是留下的好,畢竟,我不再是他們的兒媳婦。
於是,我順手將玉鐲放在了沙發最顯眼的位置。
收拾完行李下樓的時候,我特意朝着臥室大牀的方向望了望,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心裡作祟,他都那樣對我了,我居然還想再看他一眼,空蕩蕩的大牀落寞了我的心。
他不在。
不在就不在吧,以後再也不見了。
心,就此死了吧。
我和戴雲飛拎着三個大箱子下樓,客廳裡的一抹身影不期然撞入我心底的漩渦,左霄啓正筆直地坐在沙發上,他的手中夾着一根香菸,香菸的盡頭是沒來得及彈掉的長長的菸灰。
他的臉上清冷一片,看不出悲喜,像極了初識時喜怒不形於色的他。
聽到腳步聲,他擡起頭來,墨染的眸子浮着我看不懂的光芒,他薄脣微啓,頓了一下又合上,似是有什麼話要說。
我神色微徵。
戴雲飛手肘碰了碰我,輕笑聲帶着顯而易見的鄙夷,“你要留下過夜嗎?”
左霄啓目光一緊,“要我幫忙嗎?”
我回神,語氣不由急促道,“不用。”
我挺直脊背,拉着行李箱,忍着心底的一千一萬個不願意,擡腿大步離開,越過左霄啓的時候,我連一個眼角的餘光都沒有留給他。
再見了,再也不見了。
上了車子,駛出別墅,我將車子停在路邊,心裡鬆了一口氣的同時,我的身體幾乎癱軟在座椅上,“雲飛,你來開吧。”我有氣無力地說。
我閉着眼睛躺在後座,似一攤爛泥般,不知過了多久,車子停住,戴雲飛說:“等我一下。”
我微微起身,看到戴雲飛正朝着一家藥店小跑而去,我也沒有在意,再次躺下。
回到戴雲飛的家裡,將行李放進了我的房間,我倒在大牀上,雙手用力的抓着枕頭,全身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了手指,我恨不能將所有的不甘、委屈和痛苦都化爲指尖的力氣,我努力轉移着心痛,卻還是不由地哭出了聲,且越哭越痛。
不多會,戴雲飛拍了拍我的後背,“要不要喝酒?”
我撲到戴雲飛的懷裡,抱着她的肩膀,一聲聲聲嘶力竭地哭道,“他爲什麼要這麼對我,爲什麼,爲什麼……”
戴雲飛沒有安慰我,就這樣任我哭着。
直到我哭累了,戴雲飛才擡手擦着我的眼淚,“這是最後一次,以後不許再哭了。”
我揉了揉紅腫的眼睛,用力地點頭。
戴雲飛走出房間,很快端着一杯水進來,另一隻手還拿着一個小盒子,她將盒子遞給我,我一看,是緊急避孕藥,我擡頭看着她,嘴角劃開欣慰的弧度。
“吃嗎?”她眉梢輕挑。
“吃。”我爽快道,“我纔不要懷他的孩子,他不值得我爲他生孩子。”
合着舌尖的苦澀吞下避孕藥,我這才發覺,我的胸口是痛的,我用力揉了揉,不由齜牙咧嘴,也不知道左霄啓剛纔是親還是咬,他就像發泄一般,弄得我到現在都還在痛着。
戴雲飛手指撫上我的脖子,我拿過手機屏幕當鏡子照着,只見一個清晰的發紫的吻痕,尼瑪,左霄啓下手下嘴真是毫不留情啊,果然不是他的老婆了,就更加可以肆意發泄了。
想起他,我恨的咬牙切齒,我揚聲道,“我要唱歌,我要跳舞,我要喝酒。”
“好。”戴雲飛展顏,“我再陪你瘋狂一次,不過是最後一次,明天起,你不許再喝酒,不許再發瘋,不許再哭,不許……”
我嘟着嘴拉起戴雲飛的胳膊搖晃着,“好啦,我知道啦,這段時間你每天陪着我,都耽誤了你的直播,回頭我把你的損失補回來,你開個價。”
戴雲飛笑的肆意,“我不會客氣的,現在你可是個十足的富婆,我不宰你宰誰。”
酒吧的重音樂一下下震在我的心上,合着瘋狂扭動的腰身,從心底發出的尖叫,喝着灼心灼肺的烈酒,我在戴雲飛的陪伴下肆意發泄着心底的痛苦,告別我短暫的婚姻,告別我來不及說愛的愛情,迎接明日的太陽,迎接我的新生。
回到家已經很晚了,我頭痛的幾乎要炸開,也沒有卸妝,我就這樣和衣而眠。
翌日睜開眼睛,大好的陽光透過玻璃窗毫無遮攔地散落進來,我伸了個懶腰,下意識的往牀頭櫃伸過手去,摸索了一會,卻沒有如往常般摸到我的手機,我揉了揉頭疼的太陽穴,起身下牀,去了衛生間。
從衛生間出來,我推開主臥室的門,看着空蕩蕩的房間,我在客廳裡找到被我扔在了電視櫃下面的包包,從包裡拿出手機,已經沒電關機了。
充了一會電,我開機,打了戴雲飛的電話,“你在哪裡?”我問。
“我哪有你那麼好的福氣可以睡懶覺,我得開門做生意啊。”戴雲飛含笑的嗓音似一束光照在了我的心上。
“我一會過去。”我說。
從這一日起,我每天都很主動地去戴雲飛的店裡做義工,忙碌的工作可以緩解身心的疲憊。
只是,看到說說笑笑的小情侶或者小夫妻,我經常會看着他們的笑臉神色怔忡,那一臉的幸福我也曾有過。
慢慢地,每一個進店的顧客,我都會在他們的臉上掃一圈,看着一張張陌生的面孔,我再也找不到心跳的感覺,甚至找不到想看第二眼的感覺。
10月6日。
下班的時候,我招呼着,“晚上我請客,都誰去?”
幾個單身女孩熱情響應,戴雲飛抿脣含笑不語地看着我,我們都不說破,我們心裡都懂。
看我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戴雲飛還在幫我張羅,“都去都去,大家有時間的都去,別管是帶着家屬,還是帶着孩子,帶着爸爸媽媽公公婆婆爺爺奶奶姥姥姥爺去都行,今天都幫小璦撐場子去,她可是發了一筆橫財……”
萬豪酒店。
我開了一個大的包廂,在一聲聲尖叫中,在一個個羨慕的目光中,我笑的開心,笑的燦爛。
滿屋子的歡聲笑語,也難以掩蓋被我極力隱藏在心底的落寞。
我走出包廂,出來透口氣。
我沿着走廊,走到樓梯間,往下走了一層,又沿着走廊漫無目的地走去。
一抹身影撞入眸底,那般猝不及防,他一襲得體的深色商務西裝,一貫精緻的五官沒有一絲表情,他在幾個同樣穿着西裝的男女的簇擁下闊步而來,我都認識,都是高層和他的秘書。
我腳步微頓,似是發覺到我的存在,他深潭般的眸子看了我一眼,似是看到了一個陌生人一般,他的眸中沒有絲毫波動。
其他人也發覺了我的存在,只是神色不一地從我身上掃過。
我撇開視線,挺直脊背,腳下的高跟鞋似是擎天柱般,支撐着我的身體穩步向前走去。
擦肩而過,彼此甚至沒有多餘的一個眼神。
路人甲,路人乙。
再次返回包廂,看着滿屋子的熱鬧氣氛,這麼多的人,這麼多的笑臉,我花了這麼多錢來買快樂,我憑什麼不讓自己快樂起來。
回家的路上,璀璨的霓虹勾勒着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一道道燈光閃的我眼簾疼,腦子裡始終揮不去左霄啓那清冷的眉眼。
發覺到我的不對勁,戴雲飛打趣我,“你要是再哭的話,你就去跳河吧。”
我嘴角輕輕勾起,“我爲什麼要哭。”
這一夜,在輾轉難眠中,我不安穩地睡去。
翌日一早驚醒我的是戴雲飛的大嗓門,“小璦,快起牀,該去上班了。”
我揉着惺忪的睡眼,“幾點了。”
“八點多了,豬。”
我極不情願的從牀上爬了起來。
工作時間,接到了爸爸的電話,最近對爸爸的來電我總是三言兩語打發,我怕他安慰我,怕他提起左霄啓,那會觸及到我心底的痛。
“女兒,我要去市裡逛逛,你陪我啊。”爸爸嗓音含笑道。
“好。”
我跟戴雲飛打了個招呼,開上保時捷,到車站接上爸爸,我拉開副駕駛車門的時候,爸爸滿臉的不可置信,“這,這是……”
我把爸爸推進車裡,揚眉道,“這是我的,光明正大的寫的我的名字,爸爸放心好了。”
坐上駕駛室,車子緩緩駛離,爸爸的聲音帶着一抹沉重,“看來我的女兒長大了,不需要爸爸操心了。”
相較於媽媽的嘮叨和刻薄,我更害怕面對的是爸爸,他永遠不會指責我,我卻不想讓他看到我傷心的樣子。
我眉梢挑起笑意,“爸爸,你太小看我了,我先帶你去個地方。”
我將車子開到遠洋國際小區,我現在每天進出這裡,卻是住在戴雲飛的家裡,我自己的房子裝修好之後還在晾着。
我先到戴雲飛家拿上鑰匙,帶着爸爸去了我的房子,房子只裝修好了,還沒有買家電傢俱,我把爸爸讓到屋子裡,帶着爸爸看了一圈,說:“以後我就住這裡了,是用你給我的34萬買的。”
當然那點銀行貸款對現在的我來說,真的是九牛一毛了,我在考慮一次性付清呢。
爸爸臉上不多的褶子舒展開來,“好,好。”
請爸爸吃了飯,喝了茶,送走爸爸,我終於舒了一口氣,全程我們沒有一句話提到左霄啓,我只是讓爸爸看到我目前的狀態,雖然有些做作的成分在裡面,但是在戴雲飛每天拉着我上班下班,每天變着法的給我找事做的過程中,我心裡的傷口也在一點點結疤。
10月底。
一個秋風蕭瑟的晚上,我接到了楚墨廷的電話,看到他的號碼,我切換了靜音模式。
不要說楚墨廷,我的心現在封閉了,任何一個男人都走不進來。
日子就這樣日復一日的過着,說不上歡喜,也說不上憂愁,每天上班,下班,雖然戴雲飛沒有給我開工資,我真的把自己當成了她的收銀員和會計,並且做的很認真。
媽媽打來電話,問我的工作狀況,我說我在給戴雲飛打工,並且在她的強烈要求下報了地址。
楚墨廷就這樣悄無聲息地來了,在臨下班的時候,正在埋頭算賬的我猛然擡頭,他的眉眼撞入我的瞳仁中。
“小璦。”他輕柔地喚着我的名字。
我環顧四周,“你要買衣服嗎?”
“我來找你的。”他眉眼含笑道,“一起吃個飯吧。”
我心如止水,臉上掛着最職業的微笑,“不好意思,我晚上有約了。”
他輕抿脣瓣,“就算是做爲一個普通朋友。”
我搖頭,“今天真的不行。”
楚墨廷走後,我繼續埋頭於數字中。
“阮璦。”範雅胳膊肘碰了碰我,小聲興奮道,“那邊那個男的一直在看你。”
我白了他一眼,“無聊。”
“真的。”她說着擡手抽調我手裡的筆。
我擡頭,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面帶微笑聽着店員的介紹,眼睛卻瞟向着收銀臺的方向。
我從範雅的手裡拿回筆,“我還說她是在看你呢。”
正說着,男人舉步朝我們走來,嘴裡在同店員說着什麼,他徑直來到收銀臺前,點頭微笑,“你好。”
我也掛上了店員的笑容,“你好。”
店員很快拿着一套衣服過來,“先生,您刷卡還是現金。”
男人從褲兜裡掏出皮夾抽出一張卡遞給店員,“刷卡。”緊接着,他手裡握着一張名片遞到了我的面前,“開票。”
我客氣地雙手接過,下意識掃了一眼他的名字:羅方旭。
開完發票,我雙手遞給對方,他在接過的時候,說:“美女,方便一起請你吃飯嗎?”
呃,這話有些唐突吧,我好像是第一次見他。
正在猶豫着措辭拒絕,戴雲飛的笑聲傳來,“方便方便,不過飯後得麻煩先生送阮璦回家,也省的她擠公交車了。”
這是哪門子閨蜜,隨時隨地出賣我。
戴雲飛含笑着走進了櫃檯裡,她不動聲色拿起我放在旁邊的保時捷車鑰匙,又扭動着身姿走開,“不過得麻煩先生稍等一下,我們還沒有下班。”
“好的,好的。”羅方旭笑的一點也不含蓄。
然後,我就看着戴雲飛拿着包,手指上掛着我的車鑰匙走了出去。
我穿的是工作服,打眼看來就是一個普通的工作人員。
“那個,我……”
我想拒絕,範雅笑了笑,“阮璦比較靦腆,先生不要介意,其實她可願意去了。”
尼瑪,我就這樣被人雙面夾擊出賣了,賣的徹底。
不多會就下班了,我也沒有換衣服,我還是低調一些穿着工作服吧。
羅方旭帶我去了一家餐廳,他問我點什麼菜,我說:“隨便。”
他笑了笑,“隨便可是最難的。”
我抿脣道,“你喜歡吃什麼就點什麼吧。”
就是一頓普通的飯,他問了我的工作,問了我的一些生活習慣,愛好,他一直保持着禮貌的笑意。
看着他一副輕鬆的姿態,我也放鬆了下來,就有一搭沒一搭隨便地聊着。
“知道我第一次注意你是什麼時候嗎?”他突然說。
我杏眸圓睜,愣愣地說:“我們,今天不是第一次見面嗎?”
羅方旭嘴角輕挽着好看的弧度,自嘲一笑,“看來是我太不起眼了。”
我笑着搖頭,“我最近記憶力減退,人老了。”
是我的心老了。
羅方旭笑的溫和,眼神似是陷在回憶裡,“就是上個週五,也是我來買衣服,那天比較冷清,我剛走進店門就聽見了一陣笑聲,你說這是哪個天上掉下來的神仙。”
我一愣,“有這麼回事嗎?”
羅方旭漆黑的瞳仁攫住我的眼睛,認真地點頭,“有,你再好好想想,那天下了點小雨……”
我仔細地回憶着,下小雨的那天,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那天顧客不多,天氣有些涼,我們也有些懶散,一個舔着將軍肚的男人在店內轉了一圈,說:“你們的衣服怎麼都這麼貴,還這麼瘦,賣的出去嗎?”然後他就邁着他的螃蟹腿橫着走了出去。
我看着他那個樣子緊緊的憋着笑,看到他推開門出去的瞬間,我猛的趴在收銀臺上笑的直不起腰,我還毫無節操的學着他挺着大肚子的姿態走了兩步,然後我捂着笑的疼痛的肚子說了一句話,“這是那個天上掉下來的神仙,他還用得着穿衣服嗎,他買個鐵鍋當殼就夠了,還便宜。”
想起自己毫無形象的一幕,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撫了一下頰側細發,“讓你見笑了,不過那個時候我沒有注意到有人進來。”
羅方旭笑的內斂,“性格挺好的,挺開朗的。”
被他一誇我更加不好意思了,只得故作大方地說了一聲:“謝謝誇獎。”
飯後,羅方旭開車將我送了回去,到了戴雲飛家樓下,他說:“你住這裡。”
我點頭,“是。”
“一個人住嗎?”他又問。
“和閨蜜一起。”我答。
他又從皮夾裡拿出一張名片遞過來,“隨時可以打電話給我,或者有什麼需要幫忙的,隨叫隨到。”
我禮貌的接過,客氣地道謝。
回到戴雲飛家,她正在化妝,等會有直播,見到我,她頭也不擡地說:“怎麼樣?”
我故意板着一張臉,“不怎麼樣。”
“小璦,你不能這樣,你得走出去,多接觸人,多認識人,不然你……”
我明白戴雲飛的意思,只是我現在真的沒有心思想那些,我打斷她的話,“以後再賣我,記得收費。”
“好,收二百五多嗎?”
“去你的。”
翌日,下班前,羅方旭又來了,照例是在買了一套衣服後,要求請我吃晚飯,戴雲飛笑了笑:“多謝羅先生照顧我的生意。”她又看着我,臉上盡是得逞的笑意,“有小璦在,我想不財源廣進都不行啊。”
戴雲飛太有奸商的本質了,我還真成了給她拉客的,回頭我得找她要提成。
“不過。”戴雲飛話鋒一轉,“羅先生,我有小璦的電話,可以無償提供給你,不過,得算你欠我一個人情。”
羅方旭笑道,“叫我方旭就好了,請你們一起吃個飯吧,這個人情我欠定了,日後有需要,隨時奉還。”
戴雲飛一張俏臉笑成了一朵花,她毫不客氣道,“那就說定了,萬一哪天有用的到你的地方,可別不記得有這回事。”
尼瑪,戴雲飛賣了我,人家還欠她一個人情,戴雲飛就是天生的商人啊,本姑娘佩服佩服。
戴雲飛悄悄地拿過我的車鑰匙,從店裡出來的時候,他直接鑽進了駕駛室,在我準備拉開副駕駛車門的時候,發現車門是鎖着的,羅方旭適時笑道,“阮璦,坐我的車吧。”
我自己的車,不能開,也不能坐,這叫什麼事啊,飛兒,你要不要賣我賣的這麼徹底。
餐廳內,戴雲飛果然將我的手機號碼報給了羅方旭,有戴雲飛在,我也少了些不自在,其實羅方旭說話恰到好處,也沒有給我什麼不自在,只是我單純的不喜歡兩個人獨處的感覺。
那感覺總會讓我神情恍惚,似曾相識,又遙不可及……
羅方旭招呼侍應生買單的時候,被告知已經買過了,羅方旭有些不好意思,戴雲飛大方地說:“別感謝我,多照顧我的生意就是了,還有,多請小璦吃飯。”
羅方旭點頭應着,“那是自然。”
飯後,羅方旭要送我回家,我看向戴雲飛,戴雲飛含笑道,“我送她吧,我們住的近。”
哪裡是住的近,分明是住在了一起,這個撒謊張口就來的傢伙。
羅方旭倒也沒有勉強。
我終於可以坐上自己的車的副駕駛了,太不容易了。
車子剛剛駛入遠洋國際小區,我的手機鈴聲就響了,我拿着手機遞到戴雲飛面前,“你乾的好事,羅方旭給我打電話了。”
戴雲飛笑的無所謂,“不用謝我。”
“我想罵你。”我說。
戴雲飛擺了擺手,“趕緊接吧。”
我無奈地接起來,羅方旭關心地問我到家了沒有,我說馬上下車了,隨便聊了兩句也就掛斷了。
有句話憋在心裡,想說又不合適,人家根本就沒有多餘的言語暗示,就像普通朋友的相處。
這個戴雲飛,我恨死她了,我不想和男人通電話,不想和男人有任何形式的交流啊。
冬的氣息不知不覺地來了。
我的房子裡買了家電,買了傢俱,買了牀上用品,買了鍋碗瓢盆,買了一切的生活用品,隨時都可以拎包入住,可是我卻沒有住進去,我依然和戴雲飛擠在一處,我喜歡每天可以和戴雲飛說說笑笑,我害怕一個人的感覺。
楚墨廷又到店裡找過我兩次,還買了幾套衣服,我每次都拒絕了他請我吃飯的要求。
羅方旭也找過我幾次,每次都會買一兩套衣服,我趁着戴雲飛不在成功拒絕了一次,被戴雲飛代我應下兩次。
不過,羅方旭始終就像一個朋友,一個哥哥一般,只是,每次和他獨處,我都會有些恍惚。
是我的心門徹底關起來了吧,我不容許任何人再走進去。
一個寒風呼嘯的上午,小小的雪花飄飄灑灑地落下,落到地上又化成了一灘水。
店內放着舒緩的音樂,顯的異常清冷。
我無聊的在收銀臺內玩着手機遊戲。
“歡迎光臨。”
店員甜美的聲音響起,這樣的聲音我們每天會聽到幾萬次,再熟悉再正常不過的聲音,我頭都沒有擡,繼續專注着手機屏幕。
“先生,您好……”
“你幫我挑兩套吧。”一道渾厚的嗓音似有似無地合着音樂聲飄入我的耳膜。
我愣了一下,這聲音有些熟悉,我下意識擡頭,看到了一張蒼勁的臉。
同左立強一起的,是一個穿着白色貂皮大衣的長髮女孩,我沒有看清楚女孩的臉,只見左立強含笑地同女孩說着什麼。
我手指抖了抖,從未想過會在這樣的場合下見面,我覺得我還是躲開的好,省的等會尷尬。
正猶豫着,左立強朝着收銀臺的方向自然地走來,我愣在原地,逃無可逃。
我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什麼合適,叫爸爸吧,想必他也知道我和左霄啓之間的事情,叫叔叔,叫先生……
算了,他只是來買衣服的顧客。
長髮女孩這才轉身,臉上的笑容異常燦爛,我緊盯着那張臉,有些熟悉,我回憶着,回憶着……
我猛地張大嘴巴,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