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孕?墮胎?
這樣敏感的字眼實在讓人很難往南宮靜身上聯想, 就像超人把三角內褲套在頭上怎麼看怎麼不搭。可當不可能的事情發生了,所有的可能都顯得無不足道了。當一個問題有了答案的時候,那些曾經被忽視的細節就都有了合理的解釋。這也怪不得南宮靜會突然消失這麼多天, 回來的時候一臉病態, 原來在這短短的二十幾多天裡, 在她身上就發生了兩件大事, 造人和殺人。
不管怎樣, 楚尋還是有些同情南宮靜的遭遇的,這個跟同爲女人的共性有關吧。驚訝之餘,理智迴歸, 楚尋想到了一個根本問題,“那……孩子的爸爸是……”
紀姐垂頭擡眼瞄着楚尋, 幾次欲言又止, 十分猶豫, 但最後還是說出了那個人的名字,“南宮适……”
“……”這個當頭棒喝對楚尋來說比剛纔聽到南宮靜懷孕墮胎來的更狠更直接, “你……你剛纔……剛纔說誰……”
“……”紀姐沉默了半晌,重複了一遍,“南宮适!”
“南宮适南宮适……”楚尋翻來覆去機械化似的叨咕着,又突然靈光乍現想到一個問題,“不對, 怎麼可能是南宮适呢?他們……他們不是兄妹嗎?”
紀姐似乎對她的執迷不悟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無奈, 強調重點似的解釋道:“他們是兄妹的, 但不是親兄妹, 我想這事你多少也聽說過一些吧!”
這事楚尋倒是沒有聽誰說過, 不過她和南宮靜關係最好的那段時間去過南宮家,南宮夫人還挺喜歡她的, 跟她聊過她女兒的事。當時她只當南宮靜有過一個姐姐,卻並不知道南宮家至始至終就只有一個女兒。怪不得南宮靜對此事絕口不提,甚至在南宮夫人說起這些陳年舊事時,南宮靜也有意躲避。現在想來,她總算想明白了,一切不對勁因素的關鍵都在這條主線上。
如果南宮适和南宮靜不是親兄妹的命題成立了,那麼下面的問題還需要驗證嗎?
在這電火花的短暫瞬間,楚尋想起了很多事情。比如她和南宮适第一次發生關係,當時她醉得不省人事,對很多細節都記不得,但南宮适在慾望達到最頂端時脫口而出的‘靜靜……’她卻聽得清楚。比如她在南宮适的皮夾裡看到南宮靜的照片。比如南宮靜生日那天,他們一起看電影,之後去山頂,現在回想那日的情景,完全就是一個男人吃醋瞎作的表現,只不過連帶着殃及了她這條池魚而已。
把所有的細節串聯在一起得出的結論就是南宮适和南宮靜的關係並非兄妹那麼簡單,而事實也確實證明這點。他們之間不但產生了超出正常兄妹的感情,還做出了超出正常男女的關係,這是楚尋怎麼也接受不了的。
她一直都知道像南宮适那樣的人是不可能潔身自好的,身邊的女人走馬燈似的一年總得換幾茬,雖然也是打心眼裡鄙視他這花花公子的德行,但這種事本就你情我願的,所以不存在道德缺陷。可他和南宮靜雖然沒有血緣關係,但名義上還是兄妹,把他們放在一起,再加上一個已經存在的孩子,這組合簡直毀三觀。
楚尋一想到她還和這個三觀不正的人發生過多次不正常的關係,心裡就泛起一陣噁心,有種想吐的衝動。
紀姐見她臉色不對,趕緊問:“尋尋,你怎麼了?”
楚尋搖了搖頭,勉強壓制住從胃裡冒出的酸水,“沒事,就是有點不舒服……”
話還沒說完,楚尋就捂着嘴往洗手間裡衝。
紀姐看着彎腰扶着馬桶嘔吐的楚尋若有所思。
楚尋整整吐了一晚上,直到吐到精疲力盡,肚子裡除了五臟六腑再也沒有別的東西可吐了才消停些。
才一個晚上,楚尋就脫相的像變了個人似的。她不敢保證她現在這副乾癟黯淡無光的鬼樣子出現在劇組,導演會不會以爲她跑錯片場了。所以只好隨便編了一個理由請假了,盛澤一看她這樣連她事先編排的理由都沒聽,直接就准假了,不過還是發了幾句牢騷。
楚尋一連幾天都食不知味,吃什麼吐什麼,情況並不見好轉。稀奇的是自從南宮靜迴歸劇組,她就再也沒有收到過南宮适的短信和鮮花什麼的,好似一切又都恢復到最初。
在平靜了半個月後,楚尋和南宮靜雙雙回到劇組趕拍各自的戲份,工作生活似乎都回到了正軌。片子在歷時三個多月的拍攝中,終於接近尾聲。臨近尾聲,兩個女主角的對手戲不少,楚尋和南宮靜的關係也從原來的冰點狀態轉至溫水狀態。在別人眼裡她們依舊是昔日的好閨蜜好姐妹好搭檔,但只有她們自己知道誰也回不到原點了。尤其楚尋,每次面對南宮靜的時候心情都很複雜,她不能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透過南宮靜,她看到了南宮适的另一面,隱晦的,陰暗的,污穢的,而這些都是她所接受不了的。連自己都很意外,在不知不覺中她居然在意起了南宮适。
然而,更讓她意外的還在後頭。她和男主角秦齊有一場對手戲演的不錯,連一向龜毛的盛澤都表現的很滿意,不過他嘴欠的又多加了幾句話,頓時讓現場的氣氛尷尬無比。
“這場感覺很對,眼神和表情都很到位。在情緒表達上,南宮靜你多跟楚尋學着點,上幾場戲你的面目表情有些僵硬,本來這些鏡頭是要特寫的,不過後期剪輯時我會讓製作人員換成中景的,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他這話說的倒是輕飄飄的,但落在人前就變得沉甸甸的了。尤其是南宮靜,瞬間變了臉色,連維持場面的表情都做的很勉強。其他人都抱着一副看好戲的心態,巴不得她們來場撕X大戰呢,只有夏冉冉頭疼地給盛澤使眼色。
楚尋更是覺得尷尬的無地自容,笑吧,瞧着像是在落井下石,不笑吧,又好像有些不知好歹,所以乾脆尿道了。
穿着戲服上洗手間絕對是一件考驗耐性的技術活,楚尋跟裙帶鬥爭了半天總算順利地解決了生理問題。一出洗手間,就看見一個黑乎乎的身影揹着光迎面而來。楚尋只能看見他的輪廓,看不清他的五官。
直到他越走越近,從暗影中走出來,五官逐漸清晰。
“靳哲?”
“是我……”靳哲放下搭在肩膀上的旅行包,望着楚尋,像是很久很久未見的那般渴望貪婪。
“你……”眼前的靳哲瘦了,也黑了不少,面目因長期未加修理有些粗糙,不過下巴上的青澀胡茬讓他看上去性感了些,更男人了許多。這樣的靳哲楚尋有些陌生,不過並不反感,“你怎麼……來了……”
靳哲猛地一把抱住了楚尋,那樣緊那樣用力,好像要把她揉進自己的血肉裡似的,他的聲音悶悶的,“尋尋,我想你了,真的好想好想的……想的都要瘋了……”
楚尋心裡的某個柔軟的角落好似要融掉了似的,本來要舉起要推拒的手最後還是放下了,“靳哲……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尋尋,你想我了嗎?”
楚尋愣怔着,半晌說出了一個違心的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