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你別走了。”他說,“我安排你住我們學校的女生宿舍。”
我有些遲疑,他看出我的疑慮,說:“你不要怕,女生宿舍裡都是女生。”
我白他一眼,他卻忽然笑了。
“你的名字?”他問我。
“李珥。”我說。
“對,我想起來了,是這個名字。”他說。
他笑起來,是那麼那麼的耐看,時光在那一刻忽然跌回我的高二時代,我寂寞空洞的十七歲,看到他的第一眼,在黃昏的街道旁,斜斜靠着欄杆的一個男生,背了洗得發白的。他的臉,是如此的英俊。那時的我,還是個青青澀澀的女孩子,愛情在心裡初初萌牙,翻天覆地,慌里慌張,從此認不清自己。
時光只會老去,但時光從不會欺騙我們。對愛情的忠實讓我的心如熱血沸騰。於是,我也對着他笑了。
他在我的笑裡愣了一下,然後扒完最後的一口飯,對我說:“結賬,走吧。” 那天晚上,許弋把我送到女生宿舍的樓下,打了一個電話。
沒過一會兒,一個短頭髮的女生下來接我。她跟許弋打了一個招呼,就微笑着攬過我的肩膀說:“ok。跟我走吧。”
我有些不習慣和陌生人這麼親熱,於是我推開了她。
許弋意味深長地笑了一下,對女生說:“這是我妹妹,你照顧好她。”
女生笑着問他:“你到底有幾個好妹妹啊?”
“就你們兩個。”許弋一臉正經地答。
女生嘻笑着,跟他說再見,然後拉着我上了樓。
爲了避免和那個女生說太多的話,我那晚很快就上牀睡覺了,並裝作睡得很熟的樣子。不過我聽到她向別的女生輕聲地介紹我,她說:“這是許帥的新女朋友。”
她們叫他許帥。我想起早上他們宿舍裡那個呆頭呆腦的男生,猜想許弋在女生中應該有更好的的人緣,接下來的事情更加證明了我的猜想,胖女生替我拉了拉被子,還吩咐別的女生動作輕一些。我被心裡涌上來的感動弄得更加疲倦,於是真正地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許弋已經在樓下等我,他換了一身新的運動服,有女孩走過他身邊,輕聲尖叫。
他說:“我帶你去我們食堂吃點早飯吧。”
“不用了。”我說,“我不餓。”
“可我餓了。”他說,“走吧。”
我堅持着不肯去。他只好無奈地說:“好吧,我們去外面吃。”
我跟在他的後面,默默地走出他的校園。在去銀行的路上,他去一家酒店的外賣部買了幾個香煎包,我們分着吃了。他從口袋裡掏出紙巾來遞給我,不帶香味的紙巾,但紙質很好,書上說,身上帶紙巾的男人,是有品質的男人。
我們一面走他一面問我:“李珥,你的名字怎麼寫?”
“王字旁加個耳朵的耳。”
“你和吧啦是好朋友嗎?”他說。
“是的,可是吧啦死了。”我說。
“對。”他看我一眼,“可我們還活着,這真沒辦法。”
“你不能再讓她傷心。”我說。
他哈哈笑起來:“你真傻得可愛,她都死了,還傷什麼心。再說了,她是她,我是我,我們早就沒有任何關係了。”
我被他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就這樣到了銀行的門口,我問他:“要取多少,五千還是六千?”
他想了一下說:“六千吧。”
又說:“放心,我會很快還你的。”
“噢。”我說。
“謝謝你。”他說。
我擡起眼睛來看他,天知道這對我而言需要多少的勇氣,他也看着我,可是我在這樣的對視裡卻感到一種讓我害怕的失望,我覺得我看着的是一個陌生人,或許他對我,從來也沒有熟悉過。我費盡周折所堅持的,也許只是我內心的一種可怕的幻覺。
天吶,我哪裡懂什麼是真正的愛情呢?
我替許弋還清債務後的第九天,接到他的電話。他開門見山地說:“李珥,我還需要二千元。”
我說:“我沒有。”跳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