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公子原隨雲還是老樣子,展開蒙着一層堅韌度堪比牛皮的油紗機關蝠翼,盤旋在天空上,瞪大眼睛俯視着小城的戰況。
來自草原的“長生軍”,祛除歐羅大陸至高神的聖光影響後,迅速重組陣型,追擊鷹吉利帝國遠征軍。
誰知,他們的對手早已佔據有利地形展開梯次陣列,在一次貿然開始的衝鋒中,鷹吉利帝國遠征軍的火槍兵瞄準射擊。
還是排槍三段射擊,就有五百名“長生軍”失去了自己的坐騎,下馬後步戰的草原雄鷹,失去了進退如風的高機動力,變成一羣稍微昂貴的大頭兵。
與此同時,僧王驅策着龍馬血脈的坐騎衝上城牆,順着牆頭過道向敵人的側翼發動“王的衝鋒”!
龍象般若功的虛影再次浮現出來,摩呼羅迦大腹行的身軀纏繞在手臂上,甚至形成斑駁的紋身圖案。
鷹吉利帝國遠征軍這邊,剛從其它城門遭敵,不得不勝利轉進的幾個貴族軍官,察覺到敵軍首領還有十秒抵達戰場,毫不猶豫地組成三角陣型。
隨軍牧師約翰.格羅斯發現他們都是舊神智慧與謀略女神的後裔,同時也發現向己方側翼高速衝鋒而來的人非常危險,就主動揭開了至高神的“封印”!
一瞬間,三位貴族軍官的背後出現了一座女神的石像,若隱若現的就像不存在世間的幻影,女神左手是從神勝利少女尼刻,右手是聖盾埃癸斯,寓意防禦世上一切攻擊,獲得最後的勝利。
貴族軍官的身上出現青銅質地的流光,就像古典時代的盔甲,隨後所有流光集中在一起,於雙手之間緩緩綻放。
原本不過拳頭大小的青銅流光,三相疊加融合後,豁然擴大到臉盆的尺寸,變成夜幕蒼穹般的幽暗深邃,細碎的星星點點浮動其上,猶如一道星河漩渦。
僧王自持煉成五層《龍象般若功》,有五條娜迦蛇王和五頭白象的力氣,足以轟爆世上任何事物,卻不防敵人組成古怪的陣型,竟然隱隱地威脅到自己。
即將接觸的瞬息間,他再次藉助坐騎的高速慣性,整個人猶如一枚巨型炮彈衝前,雙手握緊的拳頭甚至隱隱發光。
“龍象般若功*2”
勁未發,氣先至,三個貴族軍官頓時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剛猛力道,吹地面皮都變形了,連平靜的心境都微微泛起波瀾。
忍不住了,就無需再忍,三個女神的後裔冒着被家族除名的風險,急速燃燒血脈,共同完成這一式禁招。
“雅典娜的驚歎!”
星河漩渦般轉動流淌的光輝,驀地爆發出宇宙崩滅的無上威力,來自歐羅大陸榮光不再的舊神之力,在遙遠的遠東帝國疆域宣泄出來。
兩股迥然不同的神力互相對撞,猶如鷹吉利帝國無敵艦彈藥艙爆炸,包磚的一截城牆猶如被巨人一腳踩踏,狠狠地往下凹陷,繼而往周圍高速噴射。
僧王體質遠超常人,又是頂尖的蒙頂瑜伽武士,只是被爆炸的威力吹走,當場昏迷過去,身體卻是毫髮未傷。
反觀使出“雅典娜的驚歎”的三個貴族軍官,不僅失去知覺昏倒在地上,就連膚色也失去高山雪蓮的白皙,變成頹敗地毫無生機的慘白。
這是體內血脈破碎的跡象,就算此戰過後活下來,他們也失去了貴族的本質,無法延續舊神的血脈。
不僅如此,鷹吉利帝國遠征軍的側翼頓時告破,受到餘威波及的火槍兵,猶如衝浪時被潮水打翻在海底的可憐蟲,內臟受到衝擊震盪,已是嚴重的內傷。
“長生軍”原本被聖力加持的火槍壓制地處處捱打,看到黃金家族的英雄打開了勝利之門,毫不猶豫地發起衝鋒。
失去坐騎只能下馬步戰的草原雄鷹,乾脆翻身上了屋脊,在高低起伏的平房民居奔跑飛馳。
與此同時,城外的綠營老兵看到好處,都從突然出現的城牆缺口爬上牆頭,從側翼發起進攻。
默默觀戰的天道教伏兵,沒有想到原本勢均力敵的戰鬥會如此快地分出勝負。
翻江蛟費衛不想攪合進去,突然耳邊傳來掌教的指令,連忙側耳傾聽,露出驚駭欲絕的表情,隨後很快恢復過來。
傳話結束後,翻江蛟費衛挺直腰,看了看身邊的幾個教中核心成員,他們臉上的神情也是如此。
“殺韃虜,殺生蕃,斬草除根,一個不留!弟兄們,跟我上!”
翻江蛟費衛駕馭武道機甲,抄起丈八長的厚背斬馬刀,率先衝在最前面,其餘人立即反應過來,紛紛撒開腳丫子就跑。
“掌教時刻關注此戰,他在看着,我可得好好表現,千萬不能錯過立功的機會!”
鷹吉利帝國遠征軍側翼剛剛受創,一羣不知來路的遠東帝國士兵就攻打上來,正面戰場更是被一羣不死兵騎軍撞開障礙不斷突破接近,眼看就是白刃戰了。
隨軍牧師約翰.格羅斯猛然察覺到覆滅的危機,連忙向偉大的至高神請求天譴神罰。
可惜的是,鷹吉利帝國遠征軍太接近野蠻人帝國的核心地帶了,龍氣天柱嚴重干擾甚至削弱了歐羅大陸至高神的光輝,就算是帝國黃昏、王朝末期,支配方圓千萬裡疆域,馭民數萬萬的野蠻人的國運,可不是沒有根基的至高神能夠正面硬撼的。
於是,隨軍牧師約翰.格羅斯沒能召開天譴神罰,而是大範圍的神恩聖光,令所有鷹吉利帝國遠征軍士兵不再恐懼,同時勇氣倍增。
就在這時,武道機甲從黑暗中殺出來,踩踏着綠營老兵的血肉,正式登上歷史的舞臺。
丈八長的厚背斬馬刀,在身高普遍超過三米的武道機甲手裡,剛好正合適,快速地來回揮動,猶如鐮刀收割稻禾麥子,沒人能躲地過。
就算綠營老兵油子慣用的躺倒裝死也不管用,武道機甲中團成一團,擅長使用地趟刀的高手,分分鐘叫他們投胎轉世。
鋥亮的機甲外殼,極具古典時代風格,重裝步兵的曉勇英姿,以及忒重要的液壓傳動機械系統,直令在場的貴族軍官以爲是來自母國鷹吉利帝國的援兵。
可是,當武道機甲砍瓜切菜般的殺光綠營老兵油子後,所向無敵的刀鋒落在鷹吉利帝國遠征軍身上,它們不懼火槍攢射的鋼板甲殼,就讓雙方都明白過來,這是一支隱藏在暗中的第三方勢力,準備一口氣吞掉兩者。
昏迷不醒的僧王被近身侍衛找到帶走,“長生軍”不懼武道機甲,卻因爲武器差距處處被動挨打,十幾個草原雄鷹連同坐騎被切成零碎,慘烈地無法復原,只能無可奈何地選擇撤退。
鷹吉利帝國遠征軍也不想陷入一場看不到勝利希望的戰鬥中,最高指揮官當下捨棄了一批人手,率領骨幹精銳撤出小城。
沉湎於廝殺的“菜鳥”畢竟江湖習氣重,沒有多少大局觀念,竟然讓到嘴的肥肉溜掉。
幕後黑手葉知秋也沒有提醒,記錄着武道機甲的各種數據,以備日後改進的參考。
當蝙蝠公子原隨雲都看出不對勁,準備向駕馭武道機甲的夥伴們提醒注意的時候,葉知秋乾脆地堵住他的嘴。
“掌教的意思……吃一塹,長一智。省得翻江蛟費衛他們自持機甲在身,殺紅了眼睛,就忘記了大局。”
自從蝙蝠公子原隨雲獲得機甲蝠翼以來,他通過得罪大部分教中兄弟,做一個孤臣爲代價,獲得了掌教的青眼。
吞食罪人的精髓以練氣,不久前點化的妖樹,可都是蝙蝠公子原隨雲的奉獻,換來的回報就是修復經絡(神經)的《斷肢重生法》。
這是葉知秋從主世界武道人仙身上反向研究出來的成果,換個世界試試也是應有之理。
反正蝙蝠公子原隨雲下半身癱瘓,再壞又能壞到哪裡去呢?
與此同時,殺官殺兵殺地正爽的翻江蛟費衛等人,將鷹吉利帝國遠征軍負責斷後的士兵砍殺乾淨後,終於發現不對勁了。
應該很難對付的草原“長生軍”,早就跑地一個不剩了,化外生蕃的主力似乎也早早溜走了,剩下一些垃圾貨色糊弄人,結果把所有人都坑了。
耳邊沒有響起掌教的禺禺低語,翻江蛟費衛等人火熱的身體,心頭卻是一片冰涼。
事已至此,他也不想遷怒別人,強行按捺住脾氣,開口喊停了戰鬥,繼而叫人清點戰果,互相檢查是否有傷員。
出人意料的是,百來具武道機甲不僅毫髮無傷,斬獲戰果也頗爲可觀,尤其是被吹破天的草原“長生軍”,他們的弱點被挖掘出來。
首先,只要腦子和心臟同時受創,那種非人的自愈能力就會失去效果。其次,長生軍的自愈能力會消耗血液,一旦傷口太多太重,血液消耗殆盡,他們也是會死的。
幕後黑手葉知秋得知這個消息後,灑下一串清脆的風鈴鈴聲,安撫麾下機甲兵的情緒。
同時,令翻江蛟費衛等人收集鷹吉利帝國遠征軍的可移動火炮,立即前往野蠻人帝國京城,朝城裡打他孃的幾發火炮,以此震動朝廷,混淆視聽。
翻江蛟費衛以及一衆教中高手欣然領命,同時也對掌教如此寬容大量,沒有高高舉起板子重重落下而感激不已。
“不就是假借生蕃之手,炮打京城攪亂局勢嗎?這差事,我喜歡?”
武道機甲戰時受創的就地檢修,其餘都在打掃戰場。由於鷹吉利帝國遠征軍撤退匆忙,還真的留下不少好貨,都是敲上去哐哐響的硬貨。
“教中收攏的工匠得費點心思了,若是將生蕃的火炮吃透,咱們天道教也能玩攻城拔寨的大活了。”
蝙蝠公子原隨雲悄然降落下來,落地的時候感覺腳底板一麻,他不驚反喜地笑了出來:“掌教賜予的法訣果然有用!終有一天,本公子能夠正常行走!”
說到這裡,他忍不住撫摸背後的機甲蝠翼,不覺露出笑臉:“當然了,無需御風就能飛翔在天空,我也是樂意的。”
鷹吉利帝國遠征軍的家當,很快被天道教的人搜刮乾淨,除了留下八成武道機甲用來運輸,其餘人都肩挑背抗可移動雙輪火炮,趁着夜色的掩護,向京城方向極速前進。
十幾座武道機甲很快上了驛道,一百幾十裡地,不過一個時辰就跑到了地頭。
翻江蛟費衛等人都學過如何操炮,熟練地放下炮架,就地組裝好,調整炮管角度,塞了密封好的桶裝藥包,插入引線,放下普通開花彈,約定時間順序,依次點燃了引線。
“轟……轟……轟”
承平已久的野蠻人帝國京城,時隔百年後,城外響起了火炮的轟鳴聲。
此時不過二更天,很多人睡地正香,冷不防被火炮炮聲震醒,運氣不好的更是被炮彈當場炸死。
由於火炮沒有任何神秘力量,野蠻人帝國的龍氣天柱也沒有任何反應,只不過經此一變,蠻族國運真的動盪不安起來了。
傳說滿萬不可敵的蠻族,竟然被化外生蕃打到京城腳下,連城中多處坊市受池魚之災,人員財產損失還是其次,對野蠻人帝國的信任卻嚴重動搖起來。
天色還沒有透亮,京城就發生了一波又一波的動盪,都是江湖中人衝着亂中取財的路數去的,累地野蠻人朝廷驚慌失措,還以爲鷹吉利帝國遠征軍打進京城來了。
天可汗有心殺賊,卻發現自己無力迴天,若不是後宮女人勸着,他真的有可能被色厲內荏的蠻族高層勸着北狩。
幕後黑手葉知秋觀看到蠻族龍氣天柱晃動起來,本來還有一點期待,誰知隨着時間的推移,局勢卻穩定下來,不由地嘆息了一聲,自嘲笑道:“時機未到!罷了,罷了!”
不過,儘管沒有走了龍氣,這頭衰老的黑龍卻禿了尾巴,明顯是失去了民心的預兆。
葉知秋忍不住笑了:“連京城的貧民百姓都不看好,蠻族這是藥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