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身在艙室陰暗角落裡,葉知秋忍不住開始活動手腕,小乞兒的身體偏瘦弱,儘管通過“煉血”之法彌補恢復,卻還需要時日緩緩琢磨。
左右爲難之際,葉知秋忽然想起物理殺人較爲低端,除了內心的爽利,相較於化學殺法的高效率,彼此差距簡直不可以道里計。
“我差點忘了!密室燒炭殺法,可以殺人於無形無影之中,絕對不會留下任何多餘的痕跡,保證沒有人會發現。”
想到這裡,葉知秋立即開始動手,先轉去甲板取了一盞避風油燈回來,用鐵盤盛着碎木片,潑了少許煤油,湊近燈火引燃了,再用沾水的面巾捂着。
旋即,忽明忽暗的火光暗沉下來,輕微刺鼻的濃煙絲縷不絕冒出,葉知秋輕輕地放在地板上,隨後悄聲無息地轉身離開,順手把艙門也帶上了。
一氧化碳迅速滋生蔓延到整個艙室,沒過多久,距離最近的繩網吊牀,睡着了的水手,感覺到呼吸困難,自動醒轉過來,可惜的是他吸入太多的一氧化碳,腦子昏沉沉地,手腳根本使不出力,努力掙扎幾下後,身體重重地躺下,再次昏睡過去。
這一睡,他就再也沒有醒來了。
除了這個不幸的水手,艙室裡的其他人也是同樣的下場,任憑你體壯如熊,劍法犀利,槍槍暴擊,在無物不可殺的一氧化碳中毒面前,人人平等,死路一條。
當懸掛在艙室中間的油燈,躥地很高的火苗,隨着艙室氧氣濃度降低,變成豆大的火苗,忽明忽暗地就像螢火蟲,一副隨時都會熄滅的樣子,彷彿預兆着艙室裡所有人的生命危殆。
可惜的是,直至最後的火光徹底熄滅,也沒有人發現、撞見死亡的降臨,當艙室沉入黑暗中後,所有人的呼吸戛然而止。
與此同時,沒有任何發現的隨船牧師約翰.格羅斯,終於發現遠征軍的異常了,幾十個信徒的死亡,他的內心如受重擊,彷彿挖走一塊肉,隱隱地抽痛起來。
約翰.格羅斯嚯地站起身,目光順着直覺望着某一艘炮艦,正是葉知秋不久前登上的大船,果然發現有一間艙室,裡面已經沒有活人了。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鄰船的水手、士兵,也出現了大面積的死亡,對於隨船牧師來說,自然又是一次沉重的打擊。
隨後,死亡就像瘟疫似的,不斷地在各艘炮艦裡蔓延,直令約翰.格羅斯心痛地幾乎癲狂。畢竟,死掉的人都是帝國的精華,悍不畏死,真正的亡命之徒。
隨船牧師約翰.格羅斯認爲是東方帝國的超自然力量在作祟,可是憑着至高神賜予的恩典,洞察先機的眼睛並沒有看到任何異常,這無論如何都說不過去,沒有一個合理解釋。
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隨船牧師約翰.格羅斯脖子一涼,猛地察覺到危險降臨,他的反應很快,身體毫不猶豫地往前撲到,一把鋒利的三尖兩刃刀貼着頭皮往前平砍,差點沒把他後頸皮削掉。
“讚美我主,我主萬能!”
隨船牧師約翰.格羅斯發現自己處於被獵殺之中,疏於鍛鍊的身體肯定扛不住來自東方帝國的“阿薩辛”刺客,毫不猶豫地呼喚神恩。
瞬息間,黑色的坎肩式袍子泛起溫潤如珍珠的白光,迅速凝聚出雙手持劍的“聖棺騎士”,剛好將他趴在甲板上的身體嚴密地保護住。
葉知秋好不容易逮到機會,趁着隨船牧師心情急切,開始胡思亂想的時候,從他的視角盲區發動刺殺,結果還能失手,立即明白等閒不會成功。
他嘗試着繼續補刀,結果三尖兩刃刀砍在“棺材”上,爆發出一大蓬火星,裡面的牧師卻毫髮未傷。
“看來是殺不成了!今夜殺死的鷹吉利帝國遠征軍夠多了,我想應該儘快撤退了。”
一擊不成,立即遠遁。葉知秋秉承刺道精神,毫不遲疑地翻身下船,噗通一聲跳進海里,聲音輕地就像一顆石子。
隨船牧師約翰.格羅斯此時驚恐不安,看着“神恩護體”幾乎被破,儘管頭顱深深地埋在兩臂之間,卻還是用沒有被菸草折磨壞的嗓子,發出還有一線希望的呼聲。
“敵襲……”
牧師刺耳的聲音,頓時驚動了遠征軍旗艦上的士兵,守夜的戰鬥水手率先抵達,將渾身光輝閃閃的約翰.格羅斯攙扶起來,順着他的手勢指引,藉助無處不在的月光,果然看見一條游魚般的身影,飛快地往海岸泅渡而去。
緊接着,雙手抱着火槍的士兵趕了過來,二話不說,就端着火槍瞄準射擊,戰術素養之高,都是臨危不亂的好手。
葉知秋的游泳速度不慢,察覺到身後的戰艦人頭涌涌,隨後槍聲大作,鉛彈在身邊交錯飛過,帶起幾縷火藥味的腥風。
眼看距離自己越來越近,葉知秋深吸一口氣,一個猛子扎進海底,泅渡改爲潛泳,就此在海面上消失了。
與此同時,失去目標的火槍手,不再盲目開槍了,離開船舷整理槍械。隨後,被驚動的參謀官快步來到甲板,瞭解到剛纔發生的事情後,沒有任何理由地,就相信了隨船牧師約翰.格羅斯的話。
“我是不是可以這樣理解?至少一位來自東方帝國的阿薩辛刺客,趁着夜色掩護登上我們的艦船,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對正在船上休息的士兵、水手,造成很大的傷害……立即清點人數,我要馬上知道傷亡數目,具體到個位數。”
被僕人搖醒的遠征軍最高將領,得知今晚發生的事情後,尤其是隨船牧師約翰.格羅斯遇襲,令他渾身激靈,完全清醒過來。
沒過多久,旗艦傳令兵通過燈光信號,將這條命令傳遍各艦,沒過多久就有迴應,結果出乎所有人意料,傷員一個都沒有,當場死亡地士兵、水手多地驚人。
遠征軍最高將領臉色陰沉,船長室裡氣壓更是低地驚人,所有人都等着雷霆震怒。可是,這一回最高將領沒有發脾氣,而是沙啞着嗓子,命令艦隊起錨離岸,至少離海岸更遠一些。
“今晚發生的事情超出預計!沒想到,野蠻人帝國還有這種手段,我們真的太小看一個雄踞世界中心幾千年的帝國底蘊了。當然了,如此超凡卓越的刺客,不能排除是來自民間的力量,非官方的組織,比野蠻人更熱愛這片土地。”
最高將領的話條理清晰,得到在場所有高層的認可,難得看到他如此智慧、理性的一面,而不是脾氣火爆,見血就眼紅的鬥牛姿態,很多指揮官覺得必須對這位男爵閣下稍微改觀。
與此同時,葉知秋安然無恙地回到海岸上,轉頭望着亂成一團的鷹吉利帝國遠征軍,海風呼嘯而來,儘管身上溼漉漉地很涼,心頭卻是一片火熱。
“饒你奸似鬼,還不是喝了老子的洗腳水。今夜,我估計殺了不下五百隻紅毛鬼,總算是念頭通達了。”
話音剛落,就在附近的竹山教弟子,慢慢地站起身,揚手打了個招呼:“道友好生厲害,不動聲色殺敵近千,禦敵於國門之外!貧道烏蒙,有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