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利益的驅使,戰爭根本打不起來。換句話說,只要有利可圖,戰爭就不可能停下來。
換做以前,戰爭之城特諾奇提特蘭是南方雨林地區戰爭的策源地,挑起城邦之間的戰爭從中漁利,或是乾脆捋起袖子直接下場,將不服從命令的城邦按在地上摩擦。
勝,可以搜掠其財富、工匠等精華,進一步增添戰爭之城的底蘊,同時也可以削弱競爭對手的實力。
至於戰敗,那是完全不可能發生的。就算戰場上真的出現敗相,戰神惠齊洛波契特利也會親自出手,徹底扭轉勝負走向。
漫長的歷史上,戰爭之城特諾奇提特蘭也曾受到攻擊陷入困境中,尤其是受到神靈支持的強大城邦,會暫時矇蔽住戰神的眼睛,不過熊熊燃燒的烽火臺會升起巨大的煙龍,向祖神惠齊洛波契特利發出求援的信號,同時也是召集雨林各個城邦“勤王”的最顯著標記。
可是,這一次的戰爭,大出戰神惠齊洛波契特利的預料,新任冥神庫庫爾坎殿下悍然打開七重冥土通往地面的大門,向陽間源源不斷地傾瀉出亡靈大軍,無論是北方的阿茲特克王國,還是中間的瑪雅王國,都受到狂潮洶涌般的攻擊。
兩個強鄰剛剛結束戰爭,全國範圍內的動員,很快就能調整過來,可是承平已久的南方雨林地區,就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了。
城邦之間的聯繫被四處出擊的小股亡靈軍團徹底切斷了,再則夜晚點燃的烽火煙龍根根本不顯眼,能夠看到的友好城邦,是否有能力在承受攻擊的時候,派出一支勤王軍隊,都是值得懷疑的問題。
混亂的雨林地區,只有偏遠地帶灰燼湖至激流城一帶的小城邦,能夠避免亡靈軍團的侵襲。畢竟新任冥神庫庫爾坎殿下,之前就是在這一帶崛起,完全可以說是祂的龍興之地。
因此就算沒有正式的命令,亡靈軍團裡的高階鬼神和冥獸,都會有意無意地避開這裡,轉而攻堅類似於戰爭之城特諾奇提特蘭的菁華膏腴之地,神血後裔數量更多的大型城邦。
當然了,肯定也有不受控制的小股不死生物,被生人的血肉氣味吸引,進入灰燼湖至激流城一帶,襲擊送信人、小隊商旅,或者城外的定居點。
不過,它們的攻擊並不會持續太久,乘船前往的水兵,或以羊駝代步的騎兵,會第一時間趕到現場,驅逐甚至將不死生物當場消滅。
戰神惠齊洛波契特利遲疑着沒有垂降分身救援,因爲祂感覺到此舉背後大有深意,自己貿然下場,恐怕會落入對手的算計裡。
再則,冥神庫庫爾坎殿下和黑暗神特斯卡特利波卡在尖角山的歷史性會面,引發一系列天變地異的震動,也不是什麼隱秘的事情,甚至可以說是諸神都在觀注此事。
雙方碰面沒有大打出手,就讓戰神惠齊洛波契特利很訝異了,畢竟此時阿茲特克王國也受到亡靈軍團的攻擊,王都甚至搖搖欲墜,隨時都會覆滅的樣子。
在戰神惠齊洛波契特利的印象裡,黑暗神特斯卡特利波卡向來很神秘,畢竟參與過世界的開闢,經歷了四次毀滅與重生的古神,與新神極少往來,只有撕裂太陽神系的時候,欽點祂成爲一方巨頭,讓剛剛誕生的太陽神託納提烏灰頭土臉地,差點下不了臺。
新任冥神庫庫爾坎殿下,羽翼蛇的姿態崛起於灰燼湖,如今也不是什麼秘密了。祂與第四紀元的太陽神奎策爾誇託有千絲萬縷的聯繫,只要腦子不笨的人都明白,這是捲土重來的節奏。
可是冥王米克特蘭堤庫特里的隕落,超出戰神惠齊洛波契特利的預料,畢竟這是一位神齡接近黑暗神特斯卡特利波卡的古神。
一些比較陰暗的想法迅速出籠,庫庫爾坎殿下能夠殺死前任冥王米克特蘭堤庫特里,沒準背後得到黑暗神特斯卡特利波卡的支持,爲了剷除唯一能夠威脅到祂地位的神祗,向偉大神力發起挑戰的競爭對手。
戰神惠齊洛波契特利向來不憚於以最壞的惡意揣測特斯卡特利波卡殿下,畢竟祂在黑暗世界的名望和地位太高了,簡直就是陰謀詭計的化身,遭到算計的冥王米克特蘭堤庫特里的隕落,也就從不可能變成完全可以實現。
正因爲如此種種的顧忌和考慮,戰神惠齊洛波契特利纔沒有第一時間派出分身垂降戰爭之城特諾奇提特蘭,幫助繼承血脈的後裔穩住幾乎一面倒的戰局。
可是,存活了無數歲月的高階鬼神,一旦獲得神血後裔的血肉,甚至他們泛起神性光輝的靈魂,就會陰陽調和轉變形態,褪走幽冥的陰質,蛻變成類似於大地之靈的低級神。
沒過多久,就連擁有神恩的祭司,都成爲鬼神們捕殺的餌食。其中積年的厲鬼惡靈,多是被諸神放棄的英靈,吞食足夠多的祭司血肉靈魂後,驀地搖身一變,成爲神格爲0的英雄神(準神)。
如此驚人的場面,令時刻關注此戰的諸神恍然大悟地明白過來。這就是世界步入毀滅的倒計時時,必然發生的暗面冥土反噬,等同於一次預演,藉此摧毀舊有的神力秩序。
現在提前出現的亡靈軍團,會否是世界毀滅的前奏?沒有神祗敢確認!就連黑暗神特斯卡特利波卡對此都諱莫如深。
再則,冥神庫庫爾坎殿下的此舉,究竟是出於善意的提醒,還是不懷好意的試探,就有些不好拿捏了。
戰神惠齊洛波契特利聽到耳邊迴響的哀鳴聲,還有爲神戰死的祭司的祈求聲,終於按捺不住地下了決定。
一道金黃色火柱從天空深處垂降而下,貫穿灰黑色的怨靈濃雲,筆直地落在戰爭之城特諾奇提特蘭核心的戰神殿。
火柱點亮了戰爭之城,證明特諾奇提特蘭並未被神放棄,當全副武裝的戰神分身走出來的時候,戰爭之城的統治階層大爲振奮,節節敗退的頹勢竟然扭轉過來。
戰神惠齊洛波契特利的分身爆發出燦爛的光輝,彷彿平地升起一輪太陽,濃如實質的光潮往外擴展出去,就此展開了戰爭領域。
得到戰神庇護的信徒,發現身上的傷口飛快癒合,畏戰的懦夫變成無畏的勇士,王室成員、貴族子弟和忠心的武士,在神靈的光輝籠罩下,變成驍勇善戰的無敵英雄,反過來壓着高階鬼神打,竟然取得上風。
來自冥土的厲鬼怨靈最是悽慘,在戰爭領域中飛快地崩解成無數碎片,不僅吐出先前吞食的祭司靈魂,差點連小命都保不住了。
戰神惠齊洛波契特利殿下畢竟是神力秩序中位於頂點的有數強大神力之一,剛剛蛻變成功的低級神和準神,還沒有當場分庭抗禮的資格,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優勢一點點地喪失,幾乎攻陷戰爭之城特諾奇提特蘭的大好局面,也在瞬息間分崩離析。
就在這時,亡靈軍團背後的操控者,趁機下達了撤退的命令,各國的王都首府都是難啃的骨頭,反倒是底蘊不足的小型城邦,已經順利攻陷了幾十座。
死亡的陰雲已經全方面籠罩覆蓋,即便太陽的光芒都無法消融,唯一可惜的是沒有攻陷任何一座神國,哪怕是微弱神力,也不是普通不死生物能夠對付得了。
幕後黑手冥神庫庫爾坎直言:“不用擔心,下一步的攻略目標,鎖定供奉圖騰獸的城邦。連神祗都算不上的野獸,合該成爲墊腳石,夯實冥土大軍的地上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