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修士,眼看旁門散仙真人的弟子和玄門大教分支道脈的劍修,自報家門後都遭到葉知秋的無視和調侃,這時才嚐到法網森嚴的滋味,知道其中的利害,除了個別出身隱秘的人有所隱瞞,其他人等都在被問到時,一五一十地像是竹筒倒豆子,將自家的底細抖摟了乾淨。
兩漢四百年帝國威嚴,龍氣法禁壓制三山五嶽、海內海外煉氣士動彈不得,不得不避世隱居的經歷,就算道法顯聖越發明顯,靈氣大潮猶如實質,那份虎死威猶在的森冷壓力,還是讓他們不敢有絲毫抵抗。
又說民心似鐵,官法如爐。恁憑你英雄蓋世,恁憑你法力通天,恁憑你一劍破萬法,禁絕了靈氣法力,一聲令下就束手就擒,落得與常人毫無二致,再堅定的道心也會搖撼震動,內心生不出抵抗的想法。
葉知秋問過所有人後,右手搭在法網上,只是作勢虛抓,就有一顆珠子顯化出來,對準在場修士的時候,上面就浮現出此人剛纔說的話。
大多數人都是微白的豪光,唯獨是兩個出身來歷有所隱瞞的修士,“靈犀珠”上卻泛起令人膽顫心驚的紅光,就像一抹不吉的血色,頓時引起所有人的矚目。
“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在本道面前說謊,若不是道域有偵測謊言的法術,豈不是被你們兩位欺瞞騙過。”
葉知秋握住珠子輕輕反轉,就將“靈犀珠”送會歸還給法網,目光在兩個面目尋常的修士臉上來回移動。
“本道生平最恨別人言不由衷。你們二人怕是不知道死是怎麼寫的?竟然敢當着本道的面大言不慚,希冀以此矇混過關。”
葉知秋微微眯起眼睛,薄成一條縫隙的眼皮透露出駭人的精光,顯然是真的動了殺意。
兩個出身不俗的修士互相對視一眼,到底是年歲不高,不知道事態的緊急輕重,竟然被葉知秋三言兩句戳中的心事,忍不住暴起發難。
儘管葉知秋立足法域,能封閉修士與天地靈氣的聯繫渠道,又能驅使法繩限制住道人的人身自由,讓他們無法行動自如,掐決持咒施展法術,可惜法域畢竟不是龍氣法禁,能將煉氣士禁絕成普通人。
而且無論玄門三教,還是旁門左道,都有不少秘法,只需心念一動,就能施展出奇詭的法術。還有就是煉氣士道武雙修,不止是道法高明,還有不俗的武功在身。
察覺到葉知秋毫不掩飾的殺意,兩個隱瞞出身來歷的修士,頓時受不住刺激,猛地爆發出來。
其中一位眉清目秀,門閥文士裝束的修士,大喝一聲,喚起穴竅潛藏的精力,渾身肌肉頓時以眼睛可見的速度急劇膨脹,竟然硬生生地掙斷質地普通的法繩,重新獲得自由。
他不敢面對主持大陣,建立起法域的葉知秋,毫不猶豫地向不遠處的城門衝去,兩腿風車似的交替,每一步邁出都以踏碎石板的力道,以此獲得驚人的爆發力。
不過三十丈的距離,在此人突如其來的爆發下,前後不過三個呼吸,就已經接近關上的城門。
大方真人乙休的弟子不敢置信地望着,眼裡多少流露出羨慕的神色,他真的沒有想到,同道中人竟然有如此高明的武道修爲,恐怕已經臻至宗師境界,如此方能破開法域禁制。
反倒是蜀山道脈劍修滅塵子,對葉知秋的高深莫測極爲警醒,發現這兩個言不由衷的修士,從頭到腳都被人耍地團團亂轉,根本不看好此人能逃出生天。
臨到城門前時,身軀魁偉的修士突兀地站住,左腿在前右腿在後,邁出穩當的弓步,左手分毫不差地按在城門上,暗中將自己方纔的衝勢,連同穴竅爆發的潛力,都集中在自己的右手上。
與常人相差無幾的手掌,受到刺激後頓時變成蒲扇大,旋即被此人握緊成沙煲大的拳頭,彷彿一枚百二十斤重的八棱紫金錘,快如閃電地轟了出去。
“轟隆……隆”
通體原木打造,鑲嵌鐵板銅泡釘的城門,中了此人全力一拳後,彷彿深海水雷爆炸,發出異常沉悶的爆鳴。
緊接着,葉知秋注意到,以此人拳頭爲起始點,偌大的城門炸開一圈接一圈的放射性裂紋,無數木屑破片四下濺射。
一尺三分厚的城門,終於在此拳下被轟出破洞,後續爆發的威力,更是直接開闢出容許一人通過的門戶。
遙遠的東方天際泛起令人心喜的魚肚白,太陽躍出地平線,向幅員遼闊的九州大地灑下柔和的晨光,這是在漫漫雨夜中煎熬等待的修士,期待已久的希望,是逃出生天,脫離法域禁制的曙光。
與此同時,另一位隱瞞出身來歷的煉氣士,雙眼浮出無數血絲,猛地咬破舌尖,逼出自家活潑靈動具有法力的鮮血,張口就向葉知秋噴去。
靈血出口就自具形態,彷彿一柄無鍔的神兵利劍,速度快如離弦之箭,瞄準葉知秋的心口。
在場所有被髮生捆縛的修士,都目露奇光地看着,期望着這位三十六旁門之一的鐵血大旗門弟子,能夠以出其不意的一擊,殺死或者重創害他們受苦的“法家修士”。
千鈞一髮之際,葉知秋還有閒暇空餘,臉上露出不以爲然的微笑,左手後發先至,快如閃電地兩指一夾,就將質地宛如金鐵,鋒利不下於神兵的血劍捏住,恁憑它如何扭曲動彈,都不能擺脫。
“含血噴人?先污其口!”
“你說謊在前,又惡意施法,攻擊主持法域的本道,原本應當判罰掌嘴二十,如今罪加一等,爲了以儆效尤,改爲杖二十!”
話音剛落,法網就有感應,無形的法力匯聚而來,形成兩條黑黝黝的木杖,彷彿被無形的大手握住,直接就朝此人的兩股落下。
噼裡啪啦一陣亂響,就像坊市街巷擊鼓說唱的俳優,表演到精彩之處時,圍觀百姓樂地使勁鼓掌的聲音。
可惜,這種刑罰發出的聲音,落在在場的修士耳裡,卻不吝是一記火熱巴掌,打地他們徹底懵了,感同身受的低頭垂目,不敢再與葉知秋直視。
這位鐵血大旗門出身的弟子,在武道上的修爲不過爾爾,身體素質與常人相比並未如何高明,起先還能硬氣地抗住,很快就被杖刑打散了傲氣,痛地哀嚎出聲。
想要開口求饒,又過不了內心自詡世外高人,心高氣傲的關,等到受過了二十杖,兩股早已血肉模糊,滲出來的淤血粘連着衣褲,慘地令人不忍直視。
在場的修士們卻還抱有希望,畢竟有人成功破門,順利地逃了出去,可是在法域外面還有大陣,那人會是巫道天鬼的對手?
“啪……轟隆……啪啪……哎呀……啪”
與此同時,城外響起連串怪聲,修士們立即暗叫一聲不好,擡頭看了主持此事的葉知秋一眼,卻沒有任何發現。
葉知秋此時卻老神在在,十二都天鬼神大陣罩落洛陽城後,東門守將就是天鬼重明,具有鳳凰一族的血脈。上古時期,重明駐足東海桃都山大桃樹上,所謂雄雞一唱天下白,是迎接太陽升起,晝夜交替,擁有司職的神禽,不僅能辟邪祛惡,還力大無窮。
即便這位修士武道修爲臻至宗師,一拳轟出有九匹神駿的馬力,還是不敵天鬼重明的天賦神力。
葉知秋聽着聲音,隱約明白此人破開城門逃出後,不期然遭遇東門守將,只出了一招,就被天鬼重明擊敗了。
“蠢貨!全身力氣都用來轟開城門,哪來的餘力對付本道的守門天鬼,還能抵抗一二,也算是他了得。武道雙修之輩,我也不得不防啊!”
稍傾,天鬼重明撲扇翅膀越過城牆飛來,雙爪抓緊修士的肩膀膝蓋,用力地摜在地上。
葉知秋冷眼望着,或許此人精力耗盡,魁偉的身軀恢復原狀,神態更是萎靡不振。爲了以防萬一,他也不多話,取出太白金戈,上前就是全力橫斬,一抹血光頓時綻現,異常乾脆地取了修士的首級。
葉知秋的獨有天賦激發,攫取到此人的道統法決,心裡暗道:“原來是七十二左道之一的血靈道,與三十六旁門之一的鐵血大旗門有點淵源,難怪走地如此近。畢竟是血氣方剛之輩,又是修爲有成的道人,心高氣傲,受不得辱。哼……四百年兩漢帝國龍氣法禁時,怎麼就忍辱負重避世,還不是道法顯聖靈氣大潮給慣的!”
葉知秋得了血靈道的道統,重點是開闢穴竅積蓄精力的法決。平時點滴累積,至需要時突然爆種,與武道內景八門有異曲同工之妙,能瞬間暴增十倍潛力,就算是普通人也能與武道宗師比肩。
惟可惜,持續時間短暫,否則就是完美的秘術,不是用來與人比鬥,而是用來突破境界,尤其是武道瓶頸期。
其次收穫是血煞真罡,道門罡氣的變種,能使施術者渾身肌肉堅如鋼鐵,免除大部分的刀槍傷害,普通的神兵利器也能多少豁免一些。
葉知秋自己並不需要,不過給道兵修煉,卻是關鍵時候的後手,所謂的底牌自然是越多越好。
“死的好!又是一個對我道業精進有功的修士!叫什麼來着?我記得是血靈道真傳弟子李南。”
與此同時,無頭屍體脖腔裡躥起一顆本命星,星光晦明晦暗,顯然還沒有到它出世的時候,就遇上葉知秋,不幸中途夭折了。
獨特的天賦立即收容了此星,瞬間沉入葉知秋的“氣衝穴”,貫通了足陽明經。
“下一個!”
葉知秋的目光轉向鐵血大旗門的弟子,敢向他出手的修士,立即臉色蒼白,顯然是被嚇壞了。
“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