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
一晃又是一天過去,眼看着就要到凌婉凝最後的期限了,這天,慕容九正在書房思考着,司徒南有沒有搞定那個一心要拜沈天歌爲師的穆凌峰,他好將這個藥給人送去,趁早了結了這件事。
誰知,司徒南來倒是來了,只不過沒了往日的風采,垂頭喪氣的,就跟霜打的茄子一樣,蔫頭巴腦的,這讓慕容九不禁疑惑了。
這是怎麼了?
司徒南可不是那種輕易會被擊垮的人,而這個世上也鮮少有人能真正的讓他感到爲難,可現在,他卻怎麼看怎麼像一隻鬥敗的公雞,實在匪夷所思。
“還能怎麼了?”
沒好氣的翻了個大白眼,司徒南徑自找了個座位坐下,猛灌了一杯茶下去,這才勉強恢復了一些生氣,這才幽幽的說道:“那個穆凌峰我是徹底沒辦法了,就沒見過那麼擰的。”
真的。
他這麼多年來,不是沒見過擰的人,可像那穆凌峰一條道走到黑,撞了南牆也不回頭的主,他還真的拿他沒有辦法了,總不能他用強的吧,那也不見得就好。
“嗯?”
聽到穆凌峰,慕容九也忍不住蹙了一下眉頭,很顯然他是想起了那個人昨天在沈天歌面前的一番舉動,惹得沈天歌現在也沒搭理他,而是將自己關在了她那個藥廬了,誰也不許踏進半步。
“他說除非讓他跟在九王妃身邊,否則,他死也不會同意扮演九王妃的掛名師父。”
這纔是最頭疼的地方。
從昨天九王妃的態度就知道,她是真心不想收這麼一個人做徒弟,更不想每天都看到他出現在眼前,可這個愣貨,卻偏偏要去碰這塊鐵板,不達到目的堅決不妥協,甚至,連彎都不會轉。
遇上這麼兩個同樣執拗的人,饒是司徒南也覺得絕望,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服其中一個妥協,要說吧,這事怎麼說也是慕容九惹出來,他乾脆就讓他自己來解決好了,反正,司徒南自認沒那個本事,說服得了九王妃。
“可天歌的態度你也看到了。”
怎麼就遇上這麼一個棘手的人呢?
原本還擔心解藥的事,現在看來,那根本就不是個問題,反倒是這藥做好了,卻沒有人去送給那個需要的人,而糾結在師徒這個問題上。
說實在話吧,若不是沈天歌太執着,慕容九倒是不介意她受這麼一個徒弟,哪怕只是個掛名的,那也好,畢竟,沈天歌玩的都是高危險的玩意,而司徒南找來的這個人,事後他是有調查過的,也知道他並非一般的普通人,有這麼一個人在,至少他對沈天歌的安全會少一分擔心。
可問題就在這。
穆凌峰不妥協,沈天歌也不妥協,還冤枉說是他故意的,他還真比竇娥還冤啊。
“那也沒辦法,明天就是最後期限,想要再找一個比穆凌峰還合適的人選,根本來不及,那是你的王妃,你去搞定她,否則,萬一刑部尚書這邊還沒好,他女兒又喪了命,你就等着被皇上徹底罷免吧。”
這可一點兒不誇張。
從皇上秘密換掉了慕容九的左膀右臂來看,那位帝王已經開始行動了,想要一點一點從慕容九手裡將兵權奪回去,至於原因爲何,他們現在還不得而知,但不管怎麼樣,這都不是一個好現象。
“沒那麼嚴重。”
雖然知道司徒南的話並沒有誇張,可不到最後關頭,慕容九並不想強迫沈天歌做她不願意做的事,哪怕他有可能爲此付出慘痛的代價。
“呵。”
譏諷的一笑,司徒南冷冷的看着慕容九,他並不知道這樣改變的好友到底是好還是不好,他只想說,沈天歌真的讓慕容九改變了很多,而那些改變,就連慕容九自己都還沒有察覺。
“這事你再試試,若實在不行,那就想辦法先把藥送過去,再重新挑個合適的人來吧。”
對上司徒南的眼神,慕容九微蹙了一下眉頭,卻沒有多加責備。
他不是傻瓜笨蛋,自然知道司徒南所說的辦法是最簡單直接的,可這不是卡了一個結在那裡解不開嘛,偏又他不想勉強沈天歌做任何不願意的事,只能退而求其次,另想他法了。
“可是可以,但你也不要抱太大希望。”
事已至此,司徒南自然不會糾結在那一點上,畢竟,這個人若是真的好找,那麼,他也不會那麼執着的想要勸說沈天歌接納這個便宜徒弟了。
思及此,一道精芒閃過司徒南的眼底,稍縱即逝。
“嗯。”
在想着其他事情,慕容九並沒有注意到司徒南的情緒波動,他淡淡的應了聲,沒在聽到聲音,他也不在意,畢竟,這種情況他已經見怪不怪了。
九王府後院的小藥廬裡。
沈天歌冷着一張臉穿梭在各種各樣的藥物之間,手指就沒停下過,一旁的爐火上,擱着一個鼎,正散發着一股奇怪的味道,帶點香甜,一聞就好像會上癮一般,可唯獨沈天歌完全沒有任何的感覺,時不時還會朝裡面丟一些藥草,來加強這種香膩的味道。
倒不是她在煉製什麼不得了的藥,而是她心情不好,除了去賭坊發泄外,就只有用這樣的方式來發泄了,而往往她這個時候,總能創造出一些意想不到的藥出來,有時候是毒藥,有時候也會是極好的保命藥。
“嘭嘭嘭!”
又撒了一把藥材進去,那股子香膩的味道更加的濃郁了,好似要將人溺斃其中一般,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陣敲門聲打斷了沈天歌的動作,令她不禁輕蹙了眉頭,須臾,她復又繼續了之前的動作,絲毫沒有要去開門的意思。
“嘭嘭嘭——”
她雖然不想開門,想等門外的人自己識趣離開,可顯然有人並不那麼容易放棄,又是一陣敲門聲傳來。
“什麼人?”
停下手裡的動作,沈天歌的臉色越發的不好看了,兩道秀眉緊緊的擰起,在對方第三次敲門的時候,終於淡淡的出聲問了一句。
她很肯定,門外的人絕對不是服侍她的那幾個,也不太可能是管家,當然,更不會是慕容九,畢竟,若真是他的話,早在第一次敲門沒有得到迴應時就直接推門而入了。
排除了腦子所有可能的人,沈天歌一時也想不到在這個時候誰會來找她,還這麼不怕死的一直干擾她,就不怕真的惹毛了她,被她給毒死嗎?
“九王妃,是在下,司徒南。”
終於得到了迴應,站在門外已經有些頭暈眼花的司徒南連忙開口回答,微蹙着眉頭,強迫自己清醒。
他並不知道,沈天歌正在煉製的那口鼎裡的東西,雖然味道挺好聞的,但確實一味*,伴隨着每一次沈天歌添加進去的藥草,它的藥性就會增強一分,若不是司徒南的內功深厚,能夠勉強抵禦一些那藥的毒性,這個時候,他早就跟被沈天歌關在籠子裡的老鼠一樣,昏厥過去了。
“有事?”
自然不陌生司徒南這個人,只是他們平日裡並沒有什麼交集,沈天歌一時也想不出他冒着生命危險來她這裡做什麼。
“在下想跟王妃談談。”
腦子越發的昏沉了幾分,司徒南卻強撐着不讓自己現在就倒下,他來這裡,也是迫於無奈,總不能真的按照慕容九那樣,先把解藥給凌婉凝送過去,再找人吧。
要知道,凌婉凝一旦清醒過來,那麼,第一時間肯定要找她爹,而刑部尚書的情況,他們這些知情人還是很瞭解的,若沒有一個絕對鎮得住場的大夫在,只怕很難讓人信服。
還有那個顧院士,至今還沒有找過來,也沒有回宮覆命,怕是也在觀望吧。
慕容九可以不管不顧這些,作爲他的幕僚兼好友,司徒南卻沒有辦法不去理會這些潛在的威脅,所以,既然慕容九不願做這個壞人,那麼,就只好由他來了,只是他沒想到,還沒見到九王妃呢,就已經先受到了這樣的考驗。
“談什麼?”
終於打開了門,沈天歌卻沒有放司徒南進屋,也沒有要給解藥的意思。
“談談有關於九王爺的事。”
甩了甩頭,混沌的腦子稍稍清醒了些許,司徒南苦澀的一笑,他還真不是一般的自討苦吃,現在好了,這人好不容易見到了,可對方既沒有要給他解毒的意思,也沒有要請他坐坐喝杯茶的打算,就把他這麼晾在外面。
“把這個吃了。”
丟了一粒解毒丸給司徒南,沈天歌移開了身子,將人放進她的小藥廬裡。
“多謝王妃。”
剛服用那粒藥丸,司徒南瞬間就覺得清醒不少,連忙向沈天歌拱手行了個禮,道謝。
“你要說什麼?”
指了指藥廬唯一的一把椅子,沈天歌自己卻回到了那口鼎的邊上,繼續之前停下的事情,淡淡的開了口。
“請九王妃接受穆凌峰做您的徒弟。”
王妃這麼直接,司徒南也不拐彎抹角,將他來這裡的主要目的說了出來,“王妃您也別急着拒絕,先聽我將話說完再決定不遲。”
見沈天歌緊蹙着眉頭,張口欲拒絕,司徒南連忙率先一步開了口,他看得出來,九王妃還是很在乎慕容九的,否則,不會那麼竭盡所能的救治刑部尚書。
他算不上什麼光明正大之輩,明知沈天歌抗拒那個人,可他現在只能利用這唯一的軟肋,讓沈天歌不得不妥協。
“他讓你來做說客的?”
倒沒有拒絕,沈天歌停下手裡的動作,挑眉看向司徒南,不容他有一絲的隱瞞。
“不是。”
被沈天歌那麼一看,司徒南莫名覺得有一陣心慌,所幸,他也是見過大場面的,並沒有因此而受到太大的影響。
“哦。”
得到想要的答案,沈天歌不自覺的輕鬆了一口氣,移開了視線,繼續埋頭她手裡即將完成的藥的煉製當中去了,等了一會兒,見司徒南並沒有開口說話,不禁擡頭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說道:“現在,你可以說說理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