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平靜了好些日子,慕容九每日早出晚歸,炙火流雲難得一次政建交會,身爲皇帝的兒子且在另外兩個兒子無法出面和不願出面的情況下,不管是皇帝願意或者是不願意慕容九都必須出面,關於這方面的事情,沈天歌一般不問,一來她不算太懂,二來若是真的需要她幫忙慕容九會主動告訴她。
何況,她還有更要緊的事情要做!
這一日,沈天歌在燒的暖暖的被窩裡捂到日上三竿,還是在紫藤軟磨硬泡半威脅下不情不願的爬了起來。
“娘娘,今日奴婢給你梳個墮馬髻吧,恰好今日暖房的那株綠牡丹開了,奴婢讓人剪了來簪在髮髻上定然好看。”
“隨便你。”沈天歌睡意怏怏,她對花不瞭解,出了知道綠牡丹不是牡丹而是茶花之外,其餘的讓她看就是那牛嚼了牡丹花。
“那奴婢就這麼說定了!”紫藤很是高興,忙招了身邊的小丫頭去暖房採花,自己則是認認真真的給沈天歌梳着發。
“娘娘!娘娘!”人還沒到,玉蘿那細尖的嗓音就傳了進來,沈天歌睡意立馬就去了一半,身子一扭人已經朝着門外跑去,可惜紫藤還未來的固定的髮髻被她這一折騰又盡數散了下來。
“怎麼樣了?!”
“去……去了!”玉蘿結果小丫頭遞過來的水杯一口喝了個趕緊,一張小臉上因爲激動滿是紅撲撲的,“娘娘,奴婢瞧得真真兒,沈側妃帶着人回丞相府去了!”
自從那日她親自將凌婉凝送回尚書府之後,第二日就從凌府傳出了凌大小姐受驚得了瘋病,她主子得了消息就讓她盯着三王府的動靜,特別是沈側妃的出入。她一連等了五日,本來都要快放棄了,沒想到今日一大早就有人來跟她說看到沈側妃出府了,她就讓那人跟着,兜了老半天的圈子才終於確定了沈側妃失去沈家,等那車子進了沈府她立馬就來報信了。
沈天歌嘴角瞧出一抹冷笑,原本還只是猜測而已,現在已經能夠確定了,這不光自己的嫡婆婆和庶妹妹要她的命,就連她的親爹都不願意她好好的活着呢!
“娘娘……”
玉蘿紫藤見沈天歌臉色不太對勁,試探的叫了聲。
“紫藤,梳頭!玉蘿去吧本宮那件大紅的撒花遍地金杭綢小襖找出來,就搭配上次母妃送的那條十二幅湘裙!”
玉蘿眼底放光,“娘娘,要不然將夫人留給你的那套赤金鑲紅寶石的頭面配上?”
沈天歌略一思襯,煞有其事的點點頭:“嗯,就那套,順便拿上王爺前幾日纔給的暖玉鐲子和那件整張狐狸皮的滾邊斗篷!”
聽完兩人的對話紫藤“噗!”的一聲笑了出來,“娘娘,您瞧瞧你這都搭的是些什麼啊,不知道的還以爲是那沒見過世面的商戶夫人做派呢!”
沈天歌翻了個白眼,“哼,本宮今日就要是閃瞎那些人的眼!”
不就是說她暴發戶嗎?她還真就要去暴發戶給他們看看,尤其是她的便宜爹,他不是最瞧不上自己這個女兒嗎?那她就讓他看看,就算她沒品沒才,她如今能夠用得上的也不是她沈如月一個小妾可以比擬的!
見她這麼說紫藤也不打算糾正她,只是按照她的吩咐爲她裝扮。
“這……”沈天歌吞了吞口水,腦袋沉得不敢動,再看看銅鏡裡那個模糊的身影,紅彤彤金燦燦……
她好像失算了,就如今這個模樣別說是做終極戰鬥了,如今她連扭個脖子都是極費力的。
“呵呵呵……”某人啥笑着看着紫藤,“寶貝兒,你瞧瞧這還有救嗎?”
紫藤沒好氣的瞪了她和縮在小丫頭身後的玉蘿一眼,“奴婢早說了您非不聽,如今可不就多受了一回罪。”
嘴裡雖抱怨着,手上的動作卻沒停,拆了幾支赤金的簪子,從盒子裡挑了一直碧玉點翠的步搖,將那剛採來的半開綠牡丹斜斜的簪在一側,又蘸了硃砂在沈天歌眉間添了指甲蓋大小的梅花妝,如此這般一番,鏡中的女子眉眼含笑氣質既端莊又不失嬌媚,讓人看着也平添了幾分矜貴之氣。
“紫藤姐姐這手真是越發的巧了,趕明兒姐姐得了空可也得給妹妹打扮打扮!”玉蘿討好的笑着手還不停的給紫藤揉着肩,馬屁拍的是極爲順溜。紫藤卻瞬也不瞬的拍了她的手,笑道:“除了王妃,我可只是給新嫁娘梳妝,難不成你是恨嫁了?!”
玉蘿臊了個大紅臉,狠狠的瞪了一眼紫藤,道:“要說恨嫁,我可是比紫藤姐姐還小了兩歲呢,怕是姐姐自己恨嫁了纔拿着妹妹說是,娘娘,您可得緊着些紫藤姐姐!”
“你們倆都給老孃消停消停!”沈天歌沒好氣的朝着兩人掀了個白眼,指指自己的髮髻:“這樣可以嗎?會不會被人瞧不上?!”
紫藤的手藝好歸好,但沈天歌總覺得太過素淨了有點鎮不住場子。
玉蘿縮着肩膀吐了吐舌頭躲到了紫藤身後,紫藤也難得理她,她現在對自家王妃這個奇怪的認知很是無力:“娘娘,您這一身的行頭夠普通人家安安穩穩的吃喝五個年頭了,再加上那可就是俗氣了!”
沈天歌訕訕的笑了笑,一來她對着裝扮本來就不是多上心,平時都是由着紫藤折騰拿出啥就穿啥,至於進宮王妃的禮服可是有定製的半點不需要人操心。二來,這些日子她也沒遇上些不識好歹非要自己撐着架子的人。
可是今天不一樣,今日這一句關係着她以後的生活,她必須的給那些人一個清楚的認知。
紫藤說的對,金銀壓着也不過是皮上的風光,要想真正的壓制着人,得靠自己!
這麼想着她又有些唾棄自己了,堂堂一個殺手,居然變得這般患得患失磨磨唧唧,要是在當年,別說接受任務,恐怕咱就被那老巫婆大卸八塊喂狗了!
“那就這樣吧!你說行就行!讓人備車你們王妃要回孃家省親!”
聞言,玉蘿立刻狗腿的上前扶着沈天歌,討好的笑道:“娘娘放心吧,剛纔我進府的時候特意吩咐了老管家安排了馬車在門口候着了,還是娘娘你最愛的那輛墊了不少厚褥子還備了暖爐的青釉小油車!”
沈天歌面無表情的“嗯”了一聲,但人已經隨着玉蘿朝着門口走去,心底對玉蘿的執行力很是欣慰。
紫藤這回留在汀蘭苑看屋子,玉蘿嘴巴一向利索這個時候帶着正好,除此之後又在後院挑了兩個機靈的二等丫頭芸香和豆蔻跟着,如此這般主僕四人雄糾糾氣昂昂的朝着丞相府駛去……
沈府的看門婆子窩在側面備下的矮房裡擁着爐子取暖,真是樂呵的時候就聽見一陣陣急促的敲門聲,暗自咒罵了句才慢吞吞的往外走,一邊走着一邊扯着嗓子喊了句:誰啊!”
難得今日二小姐回府,蘭姨娘一早就讓人傳話過來今日一律不見客,他們這些下人也難得的偷了個閒,可沒想到她這才縮進屋子裡這邊門就被人敲上了,她今日定然要這個天殺的好看!
怒氣衝衝的婆子取了鎖,利落的拉開門,一見到人嘴裡那句咒罵的語言立馬堆成了滿臉的笑意,覥着臉討好道:“大小姐……不,王妃娘娘,您怎麼回來了?!”
不怪她腦子不夠用, 而是實在想不出來啊,堂堂的一個相府大小姐如今的九王妃,居然放着正門不走偏偏來走這個下人用的側門子,這就是給她十個腦袋她也想不出來爲什麼啊!
玉蘿聽了婆子的話俏臉一板,皺眉瞟了眼那婆子:“哪裡來的奴才這般的沒規矩!這丞相府是我家娘娘的孃家,我家娘娘什麼時候回來難不成還要跟你一個守門的婆子商量一聲!”
那婆子哪裡還堅持的住,噗通一聲就跪在化了雪的溼地上,神情恐慌的瞌着頭:“娘娘饒命,娘娘饒命!今日二小姐纔剛回來,緊接着大小姐您就回來,所以……所以奴才才奇怪的,娘娘饒命啊!”
她可真是冤啊,府裡的中饋都是蘭姨娘在操持,這麼多年來她們這些奴才婆子哪個敢違了她的令啊!要怪就怪這大小姐從前隱藏的太好,愣是擺了個愚蠢呆滯的樣子哄騙了沈府一府的人,所以,當她在看門的時候看到是大小姐,一時之間就將她當做從前的那般模樣,要不然她哪敢這般的問!誰知道她竟然看走了眼,如今的這個大小姐可已經是九王爺正妃了,聽說都是的了天家那位的認可的……
沈天歌注意着她那句‘二小姐纔剛回來’上,心底一喜果然是得來全不費功夫,朝着玉蘿遞了個眼色。
玉蘿會意,走到那婆子身邊,皮笑肉不笑的將人扶了起來,“大嬸子你客氣什麼?我家王妃是你們家小姐,咱們可不就連着沾了些親?你在這麼磕下去豈不是把這點情分給磕沒了?你要是真想贖罪啊,就這樣吧!”
頓了頓,她看着那婆子期盼的雙眼,低下頭在她耳邊低語道:“我家王妃今日特意從這側門進來爲的就是想給二小姐還有老爺蘭姨娘一個驚喜,誰知道這庭院複雜,我家王妃也不過是兒時瞧見過着後院兒,如今已經不大記得了,如今你要是肯幫着王妃將她帶去春暉園,當時候咱們王妃有重賞!”
玉蘿將‘重賞’兩個字咬得極重,守門婆子一聽哪裡還有什麼好猶豫的,一個勁兒的點頭答應。她雖然在門房當差,但她閨女兒爭氣啊,一進門就在蘭姨娘身邊伺候着,聽說過了年就要升爲一等丫頭了,就憑着這層關係,內院她還不是隨意出入!
“娘娘放心,婆子這就帶您去,這就帶您去!”
說着已經躬身退到一邊,點頭哈腰的看也不敢看沈天歌一眼。
沈天歌舒了口氣,她甦醒過來成爲沈天歌之後忙着熟悉這個朝代的事情,到沒怎麼管過着丞相府是個什麼格局,今日爲了防着蘭姨娘纔會想出從側門進來,要不是玉蘿威脅這個婆子,就憑着她的記憶那是打死也找不到春暉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