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九在不安。
那麼果敢的一個人,沈天歌卻在他的身上看到了本不屬於他的情緒,而之所以會這樣,完全是因爲她的關係。
想到這,就連沈天歌自己都忍不住想,她這樣子,是不是有點兒紅顏禍水的意味?
若不是這樣,在流雲國上至文武百官,下到黎民百姓,都被神化的慕容九在她面前,總是很容易就變得不像他,就連做事風格也優柔寡斷很多。
沈天歌不是沒心沒肺的人,她知道,因爲慕容九愛她,把她放在了最重要的位置上,所以,就連他自己遇上危險慕容九也能談笑風生的面對,但一旦牽扯到她,那就完全變了,會處處爲她考慮,就怕她磕破個皮。
被人這樣呵護疼愛,沈天歌心裡自然高興,可這真的不是她想要的相處方式。
她不要慕容九將她保護在羽翼之下,這樣的日子久了,慕容九會很累,而她也會漸漸的變得不像她,當某一天她不在是那個鶴立獨行的沈天歌后,慕容九還會像現在這樣爲她着迷傾心嗎?
呵。
她不敢想,也不願去想。
“那你也記住,這輩子,別想逃,你只屬於我。”
神情稍愣,很快慕容九就反應過來,霸道的扣住沈天歌的後腦勺宣佈,不給她任何反駁的機會,就直接封住了她的紅脣。
夠了。
這樣就夠了。
“呃……咳咳!”
難得抽空回來一趟彙報情況,司徒南怎麼也沒想到,進屋會看到這樣一抹香豔的場景,頓時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心裡暗暗苦嘆:他的命真苦。
“怎麼回來了?”
被沈天歌狠狠的推開,慕容九踉蹌了一下,站好之後,不滿的瞪了沈天歌一眼,就轉身看向來人,當他看清是誰後,不禁蹙起了眉頭。
“阿九,你就這麼不待見我啊?”
不就是撞破了他的好事嘛,至於這麼小氣嗎?
好吧。
司徒南承認,是個男人在這個時候被人打斷,都不會高興,可他怎麼知道,一向嚴於律己自制力過人的九王爺會這麼把持不住,甚至,連門都忘了關就……
“出什麼事了?”
自然清楚自己這是遷怒,慕容九並沒有繼續那個話題,走到沈天歌身邊,一把將人攬進懷中,任憑沈天歌掙扎,也沒能逃脫,最後只好妥協的任由他摟着,心情才稍稍好了些,看向司徒南的眼神也柔和了些許,淡淡的說道:“去書房談吧。”
單是藥香味,慕容九並不討厭,可桌上不是還有沈天歌的實驗品嗎?
那淡淡的血腥味,再加上他心裡的疙瘩,慕容九覺得在這個房間裡渾身不自在,就連注意力都有些不集中,而他心裡跟明鏡似的,能讓司徒南親自跑回來,那必然是有重要的情況,容不得他心不在焉。
“嗯。”
倒沒怎麼注意到桌上的情況,司徒南的視線被慕容九擋住了,否則,他會對這兩個人的口味再次刮目相看。
不過,在這個房間吃了太多次虧,倒令司徒南本能的對這個房間產生了一絲敬畏,精神忍不住繃緊,這種狀況,對他來說,並不好受,所以,能換個輕鬆的環境,自然最好。
“你們去吧,我就不摻和了。”
滿腦子都是桌上那些血紅色的蠱蟲,沈天歌哪有心思去理會其他事情?
更何況……
對於行軍大戰這些事,她紙上談兵還行,可真要真刀*的上場,沈天歌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慕容九和司徒南都是個中高手,絕對不是她能仰望的。
既然這樣,她又爲什麼要像個跳樑小醜一樣,去讓他們笑話呢?
好吧,說到底,就是沈天歌找到了一個類似新玩具的稀罕物,所以,給自己找了各種理由,讓她可以心安理得的研究她感興趣的東西,暫時不去思考慕容九那邊的事。
“一起。”
還不知道沈天歌那點兒小心思?
一想到不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沈天歌要去跟那些看起來就噁心至極的蠱蟲打交道,慕容九整顆心就懸在了嗓子眼,儘管他知道現在把沈天歌帶走,也不過是權宜之計,但能拖一時就是一時。
“可……”
“王妃才智過人,在旁還能出謀劃策,就不要推辭了。”
雖然不知道原因,但司徒南還是站出來說了話,畢竟,不管怎麼說,他剛剛纔破壞了慕容九的好事,若是不將功補過的話,誰知道慕容九會怎麼折騰他呢?
“得,我去還不行嗎?”
誠如慕容九瞭解她一樣,沈天歌對於慕容九自然也不陌生,焉能不明白他的用意?
原本還想推脫不去,可司徒南給她戴了一頂高帽子,加之,想到慕容九也是爲了她好,沈天歌到嘴的話硬是吞了回去,妥協了。
也罷。
今天天色不早了,縱然有燭臺,但到底光線還是不太充足,盤子裡的玩意又是她所不熟悉的,她答應過慕容九,不讓他擔心,因此,她就盤算着,在見過穆凌峰的妻子之後,再回來好好的研究。
“真乖。”
一直緊繃的臉,在聽到沈天歌的這句話後,終於柔和下來,勾起一抹淡淡的淺笑,低頭在她的脣上親了一口之後,攬着沈天歌的腰,跟上一見苗頭不對,就轉身出去的司徒南的步伐,朝書房走去……
“有什麼情況?”
在書房坐定,慕容九率先開了口。
“發現火羲的蹤跡,可……”
司徒南的臉上閃過一抹古怪,稍縱即逝,擡眼看向慕容九,頹然的嘆道:“可現在又不知所蹤了。”
“嗯?”
聽到前一個消息的時候,慕容九臉上閃過一絲驚訝,可下一秒又輕蹙起眉頭,淡淡的問道:“怎麼回事?”
不太明白司徒南話中的意思,按說,既然能被司徒南發現蹤跡,那麼,依照司徒南的能力,斷然不可能再讓人從他眼皮子底下溜走,然現在……
“不是我發現的。”
自然明白慕容九心裡在想什麼,司徒南沒有回答,而是先開口澄清了一下,他可不要被人質疑自己的能力,尤其這個人還是慕容九。
“這件事挺奇怪的,據風的消息,他是在流雲國邊境小鎮黃石小鎮偶然發現火羲的,震驚過後,就悄然跟了上去,他自認沒有暴露行蹤,可只跟了百里不到,就不見了火羲的蹤跡。”
要知道,按照他們掐算的時間,這個時候,炙火國的太子應該還沒到流雲國邊境,可現在,這個發現無疑不是狠狠的打了他們一個耳光。
更重要的,是對方竟然已經進了流雲國,這就說明他們之前的部署全白費了不說,對方這麼悄然潛入,沒有光明正大的入境,傻子都知道,這背後隱藏着不可告人的陰謀。
是什麼呢?
太多的可能性存在,他們一時之間根本猜不出對方的心思,而因爲之前想要守株待兔的關係,抽調了太多的人,這個時候,想要再派人去查,顯然有些癡人說夢。
可以這麼說,一步棋錯,步步皆錯。
晚了一步,就將他們原本的優勢完全轉換成了劣勢,這個時候再想要扭轉局勢,所需要花費的時間精力成倍增長,真真難上加難。
“確定那人就是火羲本人?”
眉頭皺得更緊,沉默片刻,慕容九方纔開口問道。
“怎麼說呢?”
被突然這麼一問,司徒南有些反應不過來,不過,很快他就明白了慕容九的意思,微蹙着眉頭說道:“風雖然沒去過炙火國,也沒見過火羲本人,但畫像還是見過的,他說他所見到的人跟畫像上的人有百分之九十相似,應該就是本人沒錯。”
“可這說不通。”
若真是這樣,那麼問題就來了。
既然炙火國的太子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潛入流雲國而不被發現,那麼,他爲什麼要突然暴露行蹤呢?更重要的是,他若是有意暴露蹤跡來嘲諷他的無能的話,又爲什麼再次隱藏起來呢?
這麼做,慕容九想不出對他有什麼好處,也猜不透他這一步的目的是什麼,所以,他感覺自己好似陷在了一個很深的泥沼中,沒到底,他就永遠不知道底下等待他的是什麼。
習慣了凡事都掌握在手心裡,突然超出了掌控範圍,就會讓他不安,這感覺不好受,慕容九不喜歡。
“但我相信風的眼力。”
共處這麼多年,身邊那幾個親信,司徒南還是非常信任的,至少,自從他們跟隨慕容九之後,所辦的事,就沒有出過紕漏,更不會犯這麼低級的錯誤。
“我也相信。”
雖然他是幽月宮的宮主,但絕大多數時候,他是不會露面的,而是由司徒南出面,可饒是如此,風雨雷電四個護法他還是很瞭解的,也十分相信他們的能力,否則,他們也不會跟在他身邊這麼多年。
要知道,他們每個人背後都有一段不爲人知的歷史,是上不了檯面的,而因爲慕容九的關係,悄然將他們一一抹掉了,爾後,只有通過慕容九的考察合格的人,纔會被留下,而只有格外突出的人,纔會被他重點培養。
這麼多年,幽月宮的規模雖然日漸壯大,但真正核心的人,始終只有那麼幾個,數量實在少得可憐,可饒是如此,幽月宮裡的一切也井井有條,鮮少出現重大問題。
“這事太蹊蹺了,我們不得不小心啊。”
越奇怪的事情越要小心謹慎,司徒南見過太多的事情,可不得不說,這是他最爲看不懂的一次,不禁感到頭痛。
“敵在暗我在明,爲何不想辦法將他引出來呢?”
靜坐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語的沈天歌端起一旁的茶,輕抿了一口,冷冷的說道:“這裡怎麼說也是流雲國,可不是他的地盤,想要耍陰謀詭計,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斤兩,看夠不夠格。”
“話雖如此,可怎麼引呢?”
能將之引出來自然好,可他們若是當真想躲,又怎麼會輕易露面呢?
“這還不簡單嗎?”
用看白癡的眼神瞧了司徒南一眼,沈天歌幽幽的開口:“找不到炙火國的太子殿下,可這京城裡不還有個二皇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