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狹長幽邃的夾縫之中,此刻已經灌滿了積雪,大致算起來也算是被雪藏了,最艱難的便是那凍結已久的冰塊被阿逸擊碎後如同巨大的針尖砸落下來,使得阿逸強撐的結界忽明忽暗,直到周圍都被冰雪掩埋,便難以出去了。
事已至此,阿逸也不想埋怨,而是有些疑惑道:“你身邊沒有護衛嗎,都不管你?”
鹿語捂着自己的頭頂,看着手上鮮紅的血水氣鼓鼓的道:“我怎麼知道,從昨天中午開始我身邊一個人都沒有,更別提侍衛了!”
阿逸大致也能猜想道鹿梳的想法,就想着把鹿語推銷出去,這也是昨日胖虎一去不復返的緣由,但如今被困在不知有多厚的積雪之中,也只能盼着鹿梳能有點腦子了。
“喂,你叫辰逸是吧?”
鹿語好不容易把血止住了,這會正仰着腦袋擦血,本來繡着精美圖案的秀帕被弄得一團血色,阿逸沒好氣答應一聲道:“怎麼,很熟悉?”
“啊?上次我們見過的是吧?”鹿語這會見到自己處境不是很好,倒是學會拉近乎了。
豈止是上次見過?
阿逸感覺空氣有些稀薄,擡手將結界擴大了些,但胸中氣悶不已,結界消耗的靈力本不巨大,但持續太久便會力不從心,好在阿逸晉升運神期靈力儲備廣闊,且胸中金龍昇華靈力使得其更加精純,倒也能堅持許久。
“你到鹿原宗,幹嘛來的?”鹿語清理着手上的血跡,心疼的摸着自己的腦勺,隨口拉着家長裡短。
“我...你是他媽的話癆?”
阿逸差點被鹿語繞進去,伸手一巴掌打在了鹿語的腦袋上,惡狠狠的罵道:“你再多嘴我把你埋了你信嗎?”
鹿語哎呀一聲,委屈巴巴地盯着阿逸,半天憋不住一句話來,直到沉默許久之後才道:“那個,江鳶是你什麼人呀,真的是妹妹嗎?”
“......”
阿逸和她對視許久,小姑娘最終還是心虛的低下腦袋道:“本...本公主是看在你捨身救命的份上才問你這些的,出去之後我纔好告訴父親不要爲難你!”
他父親敢多說阿逸一句話?
“行了,我們出不去了,你別多想了。”阿逸接下了鹿語的話,倒也不是打擊鹿語的積極性,而是積雪過於厚重,從內往外推發是要諾大的力量,唯有從外往裡挖掘方可出去。
“什麼!”
鹿語呆了一呆,看樣子是有些不相信阿逸的話,突然有些遲疑道:“你是不是想和本公主共處一室才這樣說的呀?”
接着她的自戀還不算完,接着用揶揄的目光道:“我們也算是朋友了,出去了我也能和你玩呀,你不用這般的。”
“呵呵。”
阿逸難得和她多費口舌,盤膝坐下運轉流光星火,試圖恢復體內流失的靈力,哪知厚重的積雪掩蓋了大部分靈氣的流動,半天也未有靈力化入體內。
這般坐吃山空終有盡時,阿逸不禁皺起眉頭來思考如何出去,鹿語又在一旁嘰嘰喳喳道:“辰逸,你去過外面的世界嗎,給我講講怎麼樣?”
“外面的世界?”
阿逸想着這女孩也是命苦,被人洗去記憶連經歷的事情都遺忘了,便睜眼道:“很好,但不適合你。”
“爲什麼呀?我聽我侍女玲玲說,外面有許多好玩的,可惜我爹爹一直不要我出去,說外面的人居心叵測。”鹿語不服氣得嘟着小嘴脣,凍得有些發紅的臉頰紅彤彤的像個蘋果。
“玲玲?”
阿逸突然笑了笑,這個侍女阿逸曾有一面之緣,行事作風都有受人指使的風格,故而阿逸扯開話題道:“她昨日是不是告訴你有我這麼一號人物,在這鹿原宗好吃懶做?”
“對呀...也不是,她只是...喜歡跟我聊天而已。”鹿語躲躲閃閃的眼神已經說明了事情的經過,什麼事在她口中都藏不住。
阿逸得到了想要知道的結果,便不再開口說話,畢竟空氣稀薄,還是靜下心來的好。
“喂,你這又不說話了,我好無聊呀!”
鹿語活脫脫成了個話癆,沒有一刻是消停的,這會又道:“別人見了我都是那種喜歡的表情,想和我說話都來不及,爲何你這般無聊透頂,莫非你是...”
“是什麼?”阿逸有些無奈,有這麼長舌婦在身邊腦子都是嗡嗡直響,沒個清淨的時候。
“我說了你別生氣啊。”鹿語磨磨唧唧的在阿逸眼皮子下犯渾,不懷好意的道:“你是不是想要引起我的注意力,反其道而行之?”
這話說得,阿逸聽完噗呲一聲笑出來,這是阿逸半月多以來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笑容,如同冰川融化大地傾斜般,讓人耳目一新神清氣爽起來。
“哎!你笑了!”
鹿語激動地想要直立起身子,卻沒想到腦袋上的傷口嚴實地撞到光幕上,讓她疼得咧嘴嚎叫半晌道:“你這屏障也太矮了吧!疼死我了。”
“想不到啊~”
阿逸的笑容如曇花一現,又恢復了那副冷冰冰的面容道:“你盡然還能讓我開心一會,來吧,我看看你的傷口。”
鹿語這次倒沒有剛纔的扭捏,乖巧的把頭傾向過來,阿逸撇開她柔順的青絲,屏蔽掉鑽入鼻腔的細微甘醇清香,找到了一處已經結痂的傷口,細細幫其運氣療養。
“對了,你沒有你傳喚你父親的信物?”阿逸這裡所說的信物便是特製的玉石,可以儲存一絲神識,以便外人可以察覺到自己的方位。
“啊?”
鹿語微微一愣,有些墨跡道:“我...我找找。”
正找着,鹿語突然擡起頭來道:“不行,若是他們來救我們,發現我和你待在一起,就什麼也說不清了!”
女子名節,阿逸也不得不多加考慮,況且這還是鹿梳的女兒,掌上明珠馬虎不得,故而阿逸遲疑片刻道:“等到他們挖開通道後,我躲到一邊去,你們離去我再...”
“不行!”
鹿語急急慌慌的打斷阿逸的話,惹得阿逸一陣側目,只見她低着腦袋堪堪道:“你...你救了我,我不能讓你當個縮頭烏龜!”
什麼叫縮頭烏龜?阿逸臉色發黑,頭上冒出幾道黑線,伸手就要打人,見她可憐兮兮的才放下手來道:“左右都不行,你咋這毛病多呢?”
“我...人家也想有個好辦法嘛!”鹿語終於使出了她與生俱來的撒嬌天賦,又是嘟嘴吐舌,又是眨眼害羞,呆萌嫵媚的樣子是個男人都抵不住。
阿逸側過臉去,語氣僵硬道:“就這樣定了,快把那玩意找出來。”
“哦~”
之後的事情便不概述了,鹿語被一干人等救了上去,鹿梳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送走了鹿語,一個人待在原地等了老半天才道:“小逸,躲着我作甚?”
“鹿宗主別來無恙?”
阿逸腳尖輕點厚重的冰層,循着打開的洞穴飛身而起,一眼便看見了鹿梳負手而立,看着山下的鹿原宗,廣袤無垠的土地上有着無數的富饒。
“小逸,我準備打下藍家後,副家主的職位給你坐。”鹿梳轉過身來,笑眯眯的盯着阿逸掃視兩眼,絲毫不提及他算無遺漏的‘鹿語計劃’。
這話之中有兩重意思,第一是副家主的職位,這餅子畫得又大又圓是要讓阿逸心中起意,第二便是要想坐下副家主的位置,還需阿逸盡心盡力。
“鹿宗主何必拐彎抹角,又在這處心積慮的等我許久,我不稀罕這藍家的地位,我只想問問涵水去世的那一夜,你做了什麼!”
阿逸當然沒有證據證明鹿梳是殺害涵水的真兇,但如果連逼問鹿梳的態度都沒有,有何顏面去祭奠涵水的在天之靈?
“哈哈哈~看你說的。”
面對阿逸毫不留情的槍藥,使得鹿梳臉上堆滿了笑容,他無法將阿逸怎樣,只是笑着道:“小逸不想沾染這些是非我能理解,但藍家的仇我要報,你難道不報嗎?”
“我辰逸幾斤幾兩還是能分得清楚,鹿宗主要我做的不過是吸引援軍,何必挑撥離間我和藍家清清白白的關係?”阿逸冷聲迴應着,目光轉向遙遠的天際,心思早就不這上面了。
“小逸你糊塗啊!”
“脣亡齒寒的道理你會不懂?”
“我可是聽聞藍家此次敢與我鹿原、神劍兩宗叫板,身後可是站着魅域和言家啊!”
鹿梳大話一通,略微顯得有些焦急,但最後一句話纔是重磅炸彈一般壓在阿逸心裡,魅域行事詭異倒也無妨,言家是做了何種打算?
“不止是魅域大張旗鼓到處征伐,仙界佛界都有鬼祟作妖,而言家這羣人以爲我將小逸你變爲自己人,更是暗中勾結藍家圖謀我鹿原,真是氣煞本尊!”
說到這,鹿梳是吹鬍子瞪眼睛,阿逸幽幽的瞅了他一眼,這老東西便閉上了嘴巴,等了會阿逸才道:“這些與我何干?再說了,簡單的縱橫捭闔鹿宗主都不明白?”
“小逸啊!”
鹿梳急得不行,臉上的皺紋比平時多了一倍,口乾舌燥的道:“你不明白這裡面的道道,若是我鹿原被滅,那便是藍家做主,魅域橫行,言家也定然不會心慈手軟,你莫不是忘了言淑雅那小姑娘?”
“既然鹿宗主知道言淑雅要回去報信,當初爲何沒有阻攔?”阿逸眼中滿是看透後的嗤笑,鹿梳的這些伎倆不過是爲了借力罷了。
那阿逸又有什麼可以借用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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