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做夢夢見大哥跟我在一起的某些生活片段,半夜醒來便再也睡不着了,雖然對大哥的安危仍就十分擔心,但在經歷了這麼多事情之後,我突然發現自己似乎一下子長大了,也相信凡事自有幾分天定,一切淡而處之爲上策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喊醒仍在嗜睡的老孔火急火燎地趕回市裡,希望可以見到跟大哥關係最好的一位古文大師,鄭州市博物館館長張海洋
張海洋今年五十多歲,但卻跟四十歲的漢子差不多的樣貌,性格憨厚,爲人正直,學士極其淵博,在對世界古文尤其是中國古文字的研究上有着很高的造詣,可以說是古文學上泰山北斗似的人物
1984年四川出土的古蜀國馬體文剛剛現世的時候,當時沒有一個人能夠弄懂它的意思,這張海洋那時也就一二十多歲的毛頭小夥子,剛從大學畢業沒幾年,愣是憑藉一己之力將所有馬體文破譯成了現代文,因此獲得了很多榮譽,曾經轟動一時
此後的斯圖裡亞山洞象形文字的破譯,蒙古鄂爾多斯的長生天文字的破譯幾乎都是他獨自完成了,張海洋立刻就在國際古文研究上享有了很高的聲譽,各種關於古文的國際會議都少不了他的參與,國內外的學術期刊上經常能夠見到他的身,可以說他在古文學上的地位相當於商界的比爾蓋茨,政界的潘基文,娛樂圈裡的邁克爾傑克遜
然而此人太過耿直,又不會趨炎附勢,因此得罪了很多重要人物,所以雖然獲得了這麼多的榮譽,但到目前爲止也僅僅獲得一箇中文教授的職稱,想想還真讓人替他感慨萬千,心酸不已
起初我還奇怪在如今的社會裡,像他這種只會研究學問的老好人怎麼可能坐上博物館館長的位置,後來才從小白領那兒得知這個位置是我哥親自爲他跑來的,由此可見他們兩人的關係非同一般
其實我之前只見過他兩面,一次是大哥三十壽辰的時候,那次我見他衣着樸素,說話憨裡憨氣,跟周圍其他衣着光鮮的人相比顯得特別寒酸,於是就特別留意到他,沒想到整個壽宴下來就數大哥跟他聊的火熱,兩人稱兄道弟是其樂融融
第二次見他就是在我接任老秦家家長之位的時候,在那個神秘的四合院內,他當時還送給我一把古扇,據說是乾隆御用的扇子,那時他的表情很不捨,看樣子那把古扇跟了他多年,所以這次我專門又給他帶了過去,準備重反贈給他
一直等到中午十二點,他才慢悠悠地從博物館辦公室出來,既然有求於人自然不敢怠慢,老孔跟我趕緊上前打招呼,誰知他立馬板下個臉:“你要再這麼見外,就當我不認識你好了”,說完自己倒先哈哈大笑了,敢情這張海洋也是個熱血漢子
當即由我做東,我們三人來到未來路段的金堂鮑魚點了滿滿一桌子菜,既是爲了討好張海洋,又是爲了祭奠一下自己的五臟廟
起初雙方還比較客氣,畢竟之前沒怎麼接觸過,結果一瓶五糧液後現場氣氛立馬活躍起來,我、老孔、張海洋三人早沒了什麼拘束,當即胡天海地亂吹一氣,從希拉里是奧巴馬的小三到慈禧愛上了曾國藩,反正不靠譜的東西全都成了我們的熱門談資
這期間我將那把乾隆御扇重還給了張海洋,故人見故物是兩眼淚汪汪,誰知他這麼大一人竟然當着我倆的面哭了起來,弄得我跟老孔當場傻了眼,這張海洋情感也太豐富了?
三個人的酒量都不小,七八瓶五糧液竟然沒有灌倒一個,尤其是這張海洋,整個就一酒仙,自己獨獨喝了四五瓶卻依舊巋然不動,面色依舊,老孔當即頭腦一熱就要拜他爲師,沒想到這張海洋到一口應了下來,看樣子還真應了那句老話:“豬是一窩一窩生的,人是一窩一窩出的”這倆人倒情投意合,直接黏糊到一塊兒去了
酒足飯飽後,我們三個直接開車到了張海洋的家裡,是文化局家屬院裡的一套房子,大概只有七八十平大小,但擺設相當有品位,屬於典型的知識分子家庭,琴棋書畫一應俱全,尤其是書房裡的各種關於古文字的書籍是汗牛充棟
張海洋招呼我們隨便看看,自己又泡了一壺上等的碧螺春,三人圍着一張雕花鏤鳥的方木桌坐了下來
“說,你們來找我不單單是請我喝酒以及送我扇子?”張海洋眯起了眼睛,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很自然地露出一副學者的姿態
老孔當即大大咧咧地說道:“沒錯,聽你說你研究古文字的泰斗,想讓你幫忙給看一樣東西上面的文字”,我順手就將《殤陽秘錄》從包裡拿出來輕輕地放到桌上
張海洋當即笑了笑:“泰斗稱不上,頂多就是一個研究古文字的愛好者”說着便將青銅古卷捧到了自己手裡,慢慢地將其鋪展開來,露出了裡面密密麻麻的神秘文字
“你看這到底屬於那種古文,是不是存世的東西?”我有點迫不及待,說實話心情還有一點緊張
張海洋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緊緊盯着古捲上的文字不放,竟然一動也不動,弄得我在一旁坐立不安,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老孔見此情況也不敢吭聲,三個人就那樣坐着,誰也沒有說一句話,屋裡的氣氛逐漸變得凝固起來
良久張海洋才大喘了一口氣,我以爲他要說點什麼,誰知他一下子站了起來,走到那堆書籍旁邊抽出一本書自顧自地查找着什麼資料,看樣子這古捲上的文字來歷真的很不簡單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張海洋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索當中不能自拔,而老孔早坐不住了,在一旁來回地跺着步子,只剩下我一個人幹坐在椅子上喝着悶茶
其實茶水早已涼透,然而我此時的心情卻要比這茶水糟,如果連他都沒辦法弄清楚文字的意思跟來源,那我的前方只有萬丈深淵,再也沒有活路
“我可以告訴你們兩個消息,一個好的,一個壞的,你們要先聽哪一個?”張海洋突然扭過身,冷不丁地衝着我倆喊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