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許夜,因爲先天性心臟病,三天前心臟突突突的痛,我死了,享年十八歲。】
【恩?我又活了?】
【我現在很困惑,這到底是哪裡,我的大腦告訴我,應該四處看看,我開始走動,就在這時,我胸前的微型監視器炸了,我又死了。】
【臨死前我才明白了一件事,我的大腦是最愚蠢的,如果還有來生,我要聽心臟的話。】
“???”
許夜有些困惑地站在一條荒涼的街道上。
他的右手按在心臟上。
沒有心跳,卻在詭異地蠕動着,隨之一連串的消息出現在他的腦海裡。
我的心臟好像在“說話”。
什麼鬼?
就在這時,他的腦袋一陣劇痛,彷彿有兩個靈魂拉扯着。
大大小小的重影和無數光與暗在眼前閃爍,腦海裡被不斷塞進雜亂無章的畫面。
車水馬龍的現代化大都市和浮空城交織,ICU病房與白色的實驗室來回切換,和善的人忽然變成了貴族……
一直到抽痛結束,許夜大概明白,自己應該是穿越了。
三天前,浮空城發現了一座非法人體實驗室,等他們的人趕到的時候,實驗室裡所有人都死了。
實驗數據全被刪除。
然而,唯有許夜這具身體的原主人竟然還活着。
這是一個極其危險的世界。
因爲天道不穩定,到處充斥着污染、畸變和邪惡,很容易導致各種規則的扭曲,繼而影響時空、生物的身體和心理,產生不可名狀的變化。
浮空城不確定許夜是否被污染,所以決定對他進行一次測試,再給出最後的審判。
許夜用掌心拍了拍腦袋,記憶像是麪粉過篩,又倒出了一些。
“所有人都會死,除了你……”
回憶的最後,是陳博士對自己說的話。
那一天,滂沱的大雨如狼羣飢餓時的低吼,在一道驚雷炸響閃電驟落的剎那,實驗室裡的所有人拿着手槍,朝着各自的太陽穴開了一槍。
集體自殺。
這瞬間的畫面在許夜眨眼的時候,出現在他的視網膜上,一股莫名的恐懼涌上大腦。
許夜的腳步踉蹌了一下,差點被自己絆倒。
冷靜……冷靜……
他深吸一口氣,勉強將注意力轉移到周遭。
這是一條狹長逼仄的街道,立滿了貼着廣告的杆子,密密麻麻的電線在頭頂交織成一大片網格,將有些昏暗的天空割裂開來。
房屋密度很高,不過附近沒人。
這很不正常。
就在這時,許夜的心臟再度開始蠕動起來。
【我相信了我心臟的話,並沒有愚蠢的輕舉妄動,所以我苟活了下來。】
【我現在要儘快完成測試,證明我是正常人,我下意識的看向正前方,這棟房子冷颼颼的,有些不對勁,我好像想起了任務。】
【這房子裡的一位大媽心地善良,喜歡收養流浪狗,但三天前,一隻流浪狗遭到了污染,轉化成了畸變種,殺死了大媽,導致附近天道扭曲,扭曲程度1%。】
【我的任務是調查發生污染事件的原因,事發地就在十八樓,半小時之後,我的腦袋被咬了下來,我死了,幸好我下意識的護住了我的小心臟。】
【大腦這種沒用的東西,沒了就沒了吧。】
又死了?
許夜臉色一黑。
但感受到心臟的再次蠕動,他還是有些震驚。
自己的心臟,似乎發生了某種詭異的進化,有了類似模擬未來的功能。
驚愕茫然的同時,他隱隱知道了,這個世界似乎有些不正常。
污染事件,天道扭曲,畸變……
全都是新名詞,具體概念未知。
但顯然,按照目前的處境,他要完成這個任務,活下去,然後找到方法穿越回去。
在原來的世界,雖然有病在身,但還有父母、小妹、親戚、同學、死黨……還有他馬上要開啓的大學生活……
他一定要回去!
許夜大步走了進去。
這是一棟有些年代感的房子,牆壁上的水泥剝落了大半,推門而入,生鏽的鐵門發出令人牙酸的嘎吱響聲。
四周很陰暗,沒有燈,透着一股發酵的屎尿味。
樓道的大門隔絕了外面的風,此時只剩下許夜自己的呼吸聲。
“寵物與電瓶車不得入內。”
許夜看了一眼電梯口貼的紙張,並且按下了電梯按鈕。
【我有些偷懶,選擇坐電梯,電梯開始上升……】
【一層、兩層……十八層……電梯到了,但不知爲何,電梯門出現了故障,無法打開,我想這是年久失修了吧,這很合理。】
【就在這時,電梯裡的燈光暗了一秒,就在這一秒的瞬間,我看到了身後的鏡子裡,出現了一道背對着我的模糊身影。】
【它掐住了鏡子裡的我,擰斷了我的脖子,現實裡的我也死了。】
【原來天道扭曲的地方,不受唯物主義約束,不過天道扭曲度才1%,怎麼會出現鏡中靈這種現象,這很不合理。】
【但現在說什麼都晚了,願天堂沒有電梯。】
“叮!”
電梯到了。
電梯門緩緩打開,昏暗的光透了出來,電梯正中間的一面牆是鏡子,正對着許夜。
鏡子裡的少年穿着亞麻衣服,面色蒼白,五官頗爲深刻,黑色的瞳孔在一瞬間驟縮。
“……其實偶爾運動下也挺好的,呵呵。”
許夜默默地關了電梯,轉身朝着樓梯走去。
比起電梯裡的詭異,他寧願去面對畸變種。
……
浮空城,某個會議室內。
十個貴族審判員坐成一排,他們每個人臉上,都戴着一小塊青銅飾品,或是遮住半隻眼睛,或是遮住額頭、下巴、臉頰。
飾品的款式,也頗爲神秘,紋刻着螺旋狀的花紋。
在會議室的正前方,則是八個大屏幕,從各個方向觀察着許夜的表現。
這次情況有些特殊。
那個非法實驗室的負責人是陳博士,一個極其神秘的傢伙,據說活了數百年,更有傳聞他掌握着這個世界的秘密。
只是此刻,其中一個微胖貴族的眼裡,露出了厭惡表情。
“他在幹什麼,放着好好的電梯不坐,去走樓梯?”
“正常人沒事會爬十八樓?我覺得不用測試了,他之前在實驗室肯定被污染了,行爲出現了偏差,建議立刻死刑。”
“附議。”有其他貴族附和。
“這就是個很普通的污染事件,那隻畸變的流浪狗喜歡呆在樓道里,這個情報不是提前告訴他了嗎?”
“根本不用爲了一個實驗體浪費時間。”
就在這時,坐在貴族審判員後面的一個戴着紳士帽的中年人站了起來,面色冷峻地凝視着屏幕裡的許夜。
這個少年,有些特殊啊。
他怎麼提前察覺到電梯裡的異樣。
中年人抽出放在口袋裡的左手,攤開,手裡握着一張紙條。
紙條是他從許夜身上拿到的,是陳博士的字跡——“他是光”。
中年人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測試繼續。”
“如果確認一切正常,就讓他加入黎明之刃。”
冷麪中年淡淡道,頓時,會議室裡響起了一片訝異的聲音。
……
此時的許夜,還在艱難地爬樓。
樓梯上到處都是風乾的狗屎、狗毛,以及狗爪抓過的痕跡。
悶臭的味道就像把老太太的裹腳布在發臭的蛋白質裡攪了一圈,讓許夜的胃裡翻滾,差點吐出來。
他取出身上唯一的武器匕首,緊緊拽在手裡。
等許夜爬到十四樓的時候,整個樓梯間裡忽然傳來一陣陣“嗬嗬嗬庫庫庫”的詭異嘶吼。
由遠而近。
他一下子屏住了呼吸。
【我聽到了畸變種的叫聲,我有些心慌。】
【我只是個淳樸的穿越者,手無縛雞之力,但爲了不丟穿越者的面子,我決定雙膝彎曲,用額頭猛烈敲擊地面,以達到震懾對方的目的。】
【它來了,嘶吼聲越來越近,血腥味也越來越濃郁。】
【然後,我看到了……】
心臟突然停止了蠕動。
下面呢?
沒了?
許夜傻眼了。
你特麼的還學會斷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