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正禮目光在柳道源身上轉了下,隨即便轉到另外一人身上。
“路遠!”
身邊響起一聲短促的低呼。
孫正禮眼神一瞥,看到身側的孫志華一臉心虛地緊緊捂着自己的嘴巴。
這時候,兩人看到場中的俊美年輕人已經施施然走到了場地中間,擋在柳道源和心煉門一行人跟前。
笑嘻嘻地跟心煉門的人說着話。
孫正禮聽着聽着,臉上的表情頓時變得古怪起來。
轉頭看向孫志華,道:“以後我和你爸倒是不用攔着你跟這鶴派的小子結交了。
幾斤幾兩的實力?敢跑來心煉門砸場?
今天晚上,他就算是不死,也要被打廢.”
孫志華雖然也是對場中俊美年輕人表現出的意思感到震驚,臉上卻不由露出幾分遲疑之色。
“以我對路遠兄的瞭解,他應該不會做太沒把握的事情”
孫志華嘴上自言自語地念着,一擡頭,卻看到孫正禮那張逐漸陰沉難看的臉。
這纔想起之前對方的訓斥,忙不迭把嘴趕緊閉上,作鵪鶉狀。
孫正禮氣得拿手直戳他腦門,罵道:“我看你的腦子也是壞掉了”
正罵着,忽聽到底下響起激勵的拳腳碰撞聲音。
兩人下意識循聲望去。
待看清場中的局勢。
霎那間,孫志華嘴巴張大,一臉震驚地呆在原地。
至於孫正禮.
則跟被人在脖子狠狠砍了一刀般,喉嚨底發出“嗬嗬嗬”的聲音。
半晌,愣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柳道源,伱還敢來?下午那一戰沒把你打痛是不是?
非要過來找死?!”
偌大的別墅門口場內,一個年紀看着五旬左右,面色紅潤,精神矍鑠的老頭眼睛死死盯着柳道源,冷聲開口。
老者身邊還站了三十來歲的青年男子。
短髮,精悍,雙臂抱胸,渾身上下都散發出一股從容且昂揚的強大自信感。
他沒怎麼說話,只是淡淡看着路遠和柳道源兩人,下巴微揚,眼底滾動着漠然和不屑之色。
“還準備讓你徒弟出手?我徒薛光耀三十歲入真意,有宗師之姿,也是你鶴派的廢物真傳能碰瓷的?”
心煉門掌門冷笑嘲諷着,口中垃圾話不斷。
不過無論是柳道源還是路遠,都對他的話沒什麼反應。
兩人自顧自說着話。
“那我動手了?”
“動吧,這老登廢話太多。當年我就該先打爛他的嘴”
柳道源神色陰冷地開口。
“好。”
路遠點點頭,隨手神色如常地朝面前喋喋不休的老頭和從容不迫的青年走去。
“還真敢上來?呵——”
心煉門掌門冷笑一聲,指着一步步走上來的路遠側頭對身邊的青年說道:“直接打廢他,讓這傢伙知道一下,人和人之間差距,有時候比人和豬的差距還要大。”
說完,他後退兩步,一臉冷笑地看着。
青年沒說話,只是簡單嗯了聲,然後目光落在路遠身上。
雙手抱胸的姿勢不變,饒有興趣地看着路遠走近。
路遠一臉的平靜,腳下步伐似乎沒變,卻越來越快。
待走近到一段距離,他突然口中輕念。
“蓬萊.”
“渺渺!”
伴隨着最後兩個字的說出口,他整個人也順勢騰空而起,簡簡單單,輕描淡寫的擡腳朝前踢去。
處於他攻勢路徑上的青年男子,見到他的攻勢到來,扯了下嘴角,像是在笑。
而後抽出一隻手,無比隨意地朝路遠飛來的腿上抓去。
然而.
那看着速度並不算快的鞭腿,在即將臨近之際。
卻突然快速膨脹一圈,而後有燦金色的流光附着於其上。
氣勢也隨之陡變。
腿法中原本蘊含的靈動縹緲之意瞬間消散一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彷彿天柱倒塌,山嶽橫推碾壓般的磅礴之勢。
“轟隆隆——”
這一腳甚至在空氣中撕扯出劇烈的風雷之聲,伴隨着一綹一綹肉眼可見的白色氣浪。
前後連千分之一秒的時間都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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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勢已經發生天翻地覆的改變!
出手的青年臉色頓變。
原本的單手出招霎時變作雙手。
渾身上下陡然爆發出強烈的白色勁力之光。
緊跟着一股虛幻無形,扭曲空氣的真意凝聚而出。
“心猿式!”
他爆喝一聲,雙手猛地向前橫推。
頭頂的猿猴狀真意也跟着同步推掌,筆直推向那氣勢恐怖的粗壯長腿。
然後
“嘭!”
“嘭!”
兩聲劇烈的爆鳴聲。
青年手上身上的白色勁力和頭頂的無形真意接連爆開。
再是雙掌,雙臂發出“咔嚓咔嚓”一連串令人牙酸的骨裂聲響。
斷裂的雙臂直接被抵到胸前。
緊跟着胸口也“咔嚓”一聲凹陷下去。
最後是整個人.
“轟”的一聲巨響,就好像被一百八十碼的大卡車給正面撞中了一般,炮彈一樣激射倒飛出去。
不知道砸到了哪裡,發出一連串後續的悶響聲。“呼——”
路遠收腿,輕輕巧巧落在地上。
像剛剛結束了某個熱身的動作,顯得輕鬆且自如。
靜!
周遭死一般的寂靜。
之前還冷笑旁觀的心煉門掌門定格在原地,臉上的表情凝固,嘴巴張開,整個人像是被人當頭狠狠砸了一棒子般,一動不動,只有腦子在嗡嗡作響。
其餘等待看好戲的心煉門弟子表情也一個個跟見了鬼似的。
路遠轉頭看向柳道源,開口道:“老師,我這招真功如何?”
柳道源坐在輪椅上,整個人卻像是要當場飄起來。
渾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散發着舒爽暢快之意。
他哈哈大笑,兩隻機械義肢將輪椅的扶手拍得“砰砰”亂響,連桿子都扭曲了。
“差了差了.連我鶴派真功十分之一的精髓都沒學到。”
“這樣嗎”
路遠低念一句,而後反手一把抓向那近在咫尺的心煉門掌門。
路遠五指豁然張開,濃濃的金色流光在指間流轉。
一層一層的空氣被穿透撕裂,恐怖的掌力和指力像天降的五指山一樣朝心煉門掌門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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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者如夢初醒,一張老臉上瞬間露出駭然驚悚之色。
低吼一聲,全身白光爆閃,和先前青年同宗同源的真意氣魄陡然擴散而出。
然後
“嘭!”
他的整個前胸被路遠一抓直接捏爆,炸出大蓬血花,人也跟着飛出去,“轟”一聲撞進別墅的外牆壁上。
“那這招誤採仙蘭呢?”
路遠收手,隨意甩了甩指尖上殘留的血跡,轉頭詢問柳道源。
柳道源一張臉都快笑爛了,嘴上卻叫着:“爛爛爛!爛透了!
老夫的一身本事,你是半點都沒學到”
“老師不急。”
路遠雙手展開,眼神自然掃過那些剩下的心煉門門人。
“我還有別的招式沒展示呢”
下一瞬,他的身形在原地消失,倏然躥入人羣之中。
“呃”
孫正禮和孫志華兩人保持着嘴巴張開的姿勢,已經在原地定定站了許久。
直到場中的戰鬥結束。
身姿俊拔的年輕人推着某個半躺在輪椅上,一臉滿足的老頭慢慢從別墅內走出來。
一邊走,兩人一邊說着話。
“當初跟人怎麼結怨的?”
“忘了,這種幾十年前的事情誰還記得。”
“想想,萬一是你做錯了,回頭我再過來給人賠個不是。”
“賠個屁!武道界向來都只論強弱,不論對錯,這個道理你不懂嗎?”
“哎剩下的還有幾家?”
“十來家吧。”
“那得快點嘍”
就想晚輩和長輩間散步時的閒聊,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
不知不覺,就到了孫正禮和孫志華身邊。
“嘎吱——”
輪椅停下。
俊美年輕人和輪椅上的老頭全都將目光轉過來,看向兩人。
孫志華咕嚕一聲艱澀地嚥下一口唾沫,然後,結結巴巴地開口道:“路路遠兄。”
“嗯。”
俊美年輕人微笑着衝孫志華點了點頭,後者頓鬆一口氣,整個人像是瞬間活過來。
這時候壓力立刻給到孫正禮這邊。
可孫正禮全身肌肉繃緊,大滴大滴的汗水從額頭滾下,努力想要張嘴說點什麼,卻硬是一個字都擠不出來。
還好。
年輕人只是掃了他一眼就推着輪椅繼續走了。
孫正禮這才大鬆一口氣,如同溺水的人終於從水裡爬上了岸。
可沒等他放鬆一會兒,就聽到離開的兩人被夜風送來的隱隱說話聲。
“朋友啊?”
“有一個算是。”
“嗯,那小子還行。
另外一個就別交了,瞧他那一副沒出息的樣兒.”
“有你這麼背後說人嘛下次記得當人面說。”
“你這小兔崽子.”
聯想到之前自己訓斥孫志華的話,孫正禮一張老臉瞬間漲得通紅。
但這點羞惱只是頃刻間就被更多的震驚、駭然和難以置信的情緒給壓下去。
孫正禮看看一片狼藉的別墅場地,再看看視野中已經快融入路燈和夜色裡的兩道背影。
只覺得腦子嗡嗡的。
腦袋裡只剩下一個念頭在瘋狂的翻涌,攪動——
鶴派前天水流鶴派派主,毒手鶴妖柳道源的一個弟子,竟然把心煉門的超級天才,南部雙星之一的薛光耀和心煉門掌門全都擊敗了!
而且都是一下一個的碾壓秒殺!
??!
他是在做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