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哈羅德的詢問,方森巖淡淡的道:
“他的屍體被我按照維京人的習俗,放在了一艘小船上面,然後放入到了大海當中。”
哈羅德臉上聽了沒什麼表情,阿芒德卻是冷冷的道:
“你會這麼好心?”
方森巖不屑的道:
“信不信由你。”
哈羅德忽然道:
“他沒有說謊,在偉大的奧丁神光輝的照耀下,我們維京人有辦法尋找到親人的屍體。”
阿芒德目光又變得陰冷了些。
哈羅德也不理他,對着方森巖道:
“這件事說到底,還是我們家族的私事,不能爲了部族當中的勇士白白的流血。水手巖,如果你敢與我進行血船對決,那麼無論我們之間的對決勝敗如何,我帶來的維京人七武士也不會出手!”
阿芒德聽了以後,瞳孔忽然收縮了一下,哈羅德提出單挑顯然不在他的劇本當中。他似乎也忘記了一件事情,並不是每個人都會像刀疤亨利那麼忠心耿耿,甘心成爲他的棋子。
在最初的維京海盜當中,一旦雙方出現了不死不休的爭執,便有着古老的傳統,一聲不吭的將船停泊在了一起。然後放下了一艘小船,雙方在小船的一頭一尾搭上跳板,然後雙方船上的所有人依次上場單挑。
每個走上跳板的人都面臨這樣的命運:或者將對方統統殺光,或者自己戰死,由後面的同伴替自己復仇當然還有一條路就是跳海,但死者的鮮血和屍體都會被丟下海去,早已吸引來了大量的鯊魚。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那麼跳海的下場都是葬身魚腹。而且還會被族人一起唾棄。往往到了最後,那艘用來作爲決戰戰場的小船都會被鮮血浸透,被稱爲血船。
值得一提的是,在維京人當中因此排在船頭第一個上陣的,通常是最精銳的戰士,他們在戰鬥中赤裸上身,發着粗野的吼聲,忘情的享受戰鬥的酣暢。他們知道,腳下的跳板浸透着祖輩的鮮血,自己的後代也會落腳在同一個地方。
憤怒使維京海盜顯得強大而駭人,能夠在殘酷的血船戰鬥當中多次活下來的,已經可以自由的將自身的憤怒,戰意以及受到的傷害轉化爲自身的力量!
這些人就被稱爲“狂戰士”!!!——
而哈羅德就恰好是一名狂戰士。
面對哈羅德的提議,方森巖毫不猶豫的就一口答應道:
“好!”
對於方森巖來說,這場戰鬥當中自己的手下已經是處於全面的劣勢,若不是礁石在前方撐住,那麼相信早就被敵人攻上了山姆號上來。若是能夠借這個血戰決鬥的機會讓自己的手下喘上那麼一口氣,獲得寶貴的休息時間,傷員可以得到合理的救治。
要知道,方森巖的船上是有專業的醫生卡託存在的,而且還購買了那來自蘇丹的神奇油膏。方森巖若是可以藉着這個拖延的機會拖延二十分鐘的時間以上,那麼毫無疑問自己船上人員就幾乎都可以得到及時的救治,重傷的可以不死,中等傷勢的都變成輕傷,戰鬥力起碼也能提升五成以上。
維京人的動作也是十分迅速的,陸續就將船上的屍體紛紛的拋下了水去,沒隔多久就見到水下一條一條沉沉的暗影穿梭着,竟全部都是兇殘無比的灰鯖鯊,長達五六米,哪怕在火光映照下也可以看到其口中的牙齒有着森然的寒光,這些強大的生物大口撕咬着屍體,一團一團的暗紅色血液咕嘟咕嘟的染了上來,令人脊背上面都泛出了寒意。
大概阿芒德也吩咐過要抓緊時間,因此不過寥寥數分鐘,維京人們便嘩啦的一聲將決鬥的血船拋入到了海水當中!
那血船充滿了維京人原始,剽悍,威猛的風格,乃是用一整棵的巨大橡樹製造的,船身長約二十米,但是寬度卻不到兩米,船隻的兩頭都有彎曲的雕像,很有些類似於天鵝的脖子,但其頭部卻是猙獰兇殘的異獸。
血船入水以後,周圍的鯊魚甚至連食物都放棄了,都同時瘋狂的聚集到了血船周圍。由此可以看出,這艘血船確實是被鮮血所浸透,以至於鯊魚連屍體都放棄了,直接被血船的血腥氣所引誘,甚至可以見到:附近幾十平方米的海面都若是開鍋的稀粥一般沸騰着。
哈羅德率先跳上了血船,然後望向了方森巖,他的眼睛裡面閃耀着一種狂熱無比的光芒。
而方森巖的神情卻依然是淡淡的,也沒見他有什麼動作,自然有手下的海盜搭好跳板,用敬畏的眼光看着方森巖一步一步的走向了那條血船!
但方森巖就在即將踏上血船船頭的時候,卻是忽然站住了。他忽然看向了哈羅德沉聲道:
“我若是與你進行決戰,對阿芒德來說卻是個大好時機,他乘着這個我沒辦法指揮的機會對我的人下手,可以說便是輕而易舉。不行,你必須給我個保證。”
哈羅德冷冷的道:
“你要什麼保證。”
方森巖道:
“我要你的手下用維京人祖先的魂靈發誓,無論發生什麼情況,只要我們的決鬥沒有外人插手,沒有分出生死勝負之前,他們就得保持中立的態度,任何一方率先動手,他們就得出手攻擊!”
哈羅德臉色一變,轉頭望向了阿芒德,然後認真的點了點頭道:
“好,我就讓你死得瞑目。但是你的人呢?你的人插手怎麼辦?”
方森巖笑了笑道:
“我的人插手,那麼誓言當然作廢。”
哈羅德便立即轉向了自己的手下大聲吩咐了幾句。
那七名維京戰士得到了哈羅德的吩咐,紛紛跪下,在手心當中割出了一條長長的血口,同時將之按在了胸口認真的起誓。對於維京人來說,這樣的血誓已經足以是最嚴重的誓言了!
他們起誓完畢以後,方森巖不待人催促,已是直接舉步踏上了血船,這時候方森巖才發覺,血船的船板質地赫然都是暗紅色的,在這條船上也不知道死去了多少人,血色都已經深深的浸透了木板,再多的海水也沖洗不去上面的色澤。
一見到方森巖踏上了這條船,雙方都同時將跳板抽開。方森巖雙手抱在了胸前,滿不在乎的道:
“你處心積慮將我引到這血船上面來,現在終於得手了,有什麼底牌就拿出來吧。”
這個時候,血船上面忽的蒸騰起了霧氣,血色的霧氣,那霧氣由淡到濃,很快的,哈羅德渾身上下都籠罩着血色的濃密霧氣,那霧氣就彷彿是他的盔甲,寵物,伴侶,武器,繞行在了他的身邊。
而哈羅德的雙手巨劍竟是奇異的閃現出了冰晶一般的光芒來!他的體型,竟是隨着吸入那血色霧氣,瘋狂的膨脹了起來,本來顯得寬鬆的皮甲,看起來簡直就像是緊身的彈力背心。
那牛角鑄鐵盔更是被撐得邊緣都變大了起來,額頭上的皮膚都繃得死緊。他的嘶啞聲音更令人聯想到了乾涸的河流,急需要鮮血的滋潤!
“這艘血船的歷史已經超過了三百年,這三百年當中,也不知道有多少的維京勇士在上面拋頭顱,撒熱血,他們的英魂已經縈繞在了這艘船上,他們的精神已經附帶在了這浸透了鮮血的戰船當中!”
“而我,偉大的狂戰士哈羅德,從有記憶的時候起,就在這血船上練習自己的武技,到現在我在這艘血船上已經戰鬥過十七次,殺死了一百二十五個人,敢於站在我面前的人都全部死在了我的手下,因爲我不是一個人在戰鬥,維京人祖先們的戰魂在護佑着我!!!而你,就是第一百二十六條冤魂!”
當哈羅德發出戰鬥前的咆哮的時候,方森巖想要擡腳起來擺出一個適合的戰鬥姿勢出來,然而就在這個時候,詭異無比的事情發生了,他的腳下的船板上的血色一陣盪漾,似乎都徹底的溶解了開來,然後形成了一個詭異的血色漩渦!從漩渦當中伸出了兩三隻由血液形成的筋肉粗大手掌,非常乾脆的扯住了方森巖的腳掌不讓他移動!
方森巖驟然發力,這才吃力的擡起了腳,將扯住腳掌的那幾只血手扯碎成了液體,重新的溶入了船板當中,但是他的腳掌再次踐踏在了船板上的時候,血色的漩渦再次形成,那兩三隻血手又伸了出來,死死的捏住了方森巖的腳腕不放。
旁邊的人看得眼珠子都幾乎要瞪了出來,這樣一艘妖異的邪船,方森巖哪怕是在上面移動行走幾乎都要耗費極大的力氣,何況還得面對北歐戰鬥力最爲瘋狂強大的狂戰士的猛攻?這就意味着要想閃避都很難了,只能面對面的與狂戰士進行正面硬捍啊!難怪哈羅德對取勝擁有如此大的信心!
然而方森巖依然面色十分平靜,看起來相當的胸有成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