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來,大家對那位不知名的嬌豔少女就更加好奇了,這美人兒是誰,竟然有本事和洛陽之花、令月公主搶男人?不過要說起來,這個小美人兒還真是麗色驚人呢,想必也不比太平公主差吧?
熱衷此事的洛陽百姓議論紛紛。
李裹兒剛剛回京不久,沒幾個人認得她,再者她平時住在宮中,尚沒有自己的府邸,雖然得了封號,相應的一套儀仗派場卻還不曾置備,出行未打旗幡,旁人自然無從識得她的身份。
可是後邊恰恰有一位侍郎家的女兒,也是剛剛從千金公主府出來的。李裹兒天生身份比她高貴,想比也比不了,可是李裹兒豔色無雙,論姿色也比她強上百倍,不免惹她暗暗生妒,面上還得故作大度。
如今機會難得,她又豈會放過。這位侍郎家的千金小姐馬上招手喚過貼身小婢,以團扇掩面,悄悄對婢子囑咐一番,便又縮回車轎,掩好了窗簾,那婢子得了主人吩咐,馬上大聲對衆人宣揚開來。
本來,這樁事情路人看過也就算了,不就是俊男俏女一雙佳人慾車中輕吻麼,雖說是樁風流事兒,卻也不算如何駭人,而且百姓們對此很是喜聞樂見的,可是那位侍郎千金使人一說破李裹兒的身份,這件事馬上就不同了。
光是一個青年男子和不日就將成爲太子的廬陵王之女有此緋聞,就已值得一傳,這個青年男子已然娶妻生子,這件消息就更加值得一傳,而這個男子名叫楊帆,和這位郡主的姑姑太平公主還有一腿,你說這個消息值不值得大傳特傳?
只要想想,這裡邊就有多少激動人心的不倫畫面啊!不傳還有天理麼?於是乎,一傳十、十傳百,這個消息便迅速傳播開去。
僅是傳播這個消息也就罷了,可是謠言的特性就是扭曲、變化、誇張、擴大,等第二天這個消息傳遍大街小巷的時候,已經出現了上百個版本,其中最香豔的版本就是楊帆與太平公主、安樂郡主姑侄二人一男二女大被同眠的故事。
就彷彿有人親眼看見一般,時間、地點、三人如何廝混,描述的惟妙惟肖,如果這要形諸於筆墨,付諸於書本,考慮到抄錄不易,刻版艱難,或者還會簡約一些,只是動動嘴皮子、耗費點唾沫星子,那細節自然是越來越細。
近兩年來已經漸漸淡出“洛陽娛樂圈”的楊帆,陡然間又成了風流場上第一悍將,不知多少男人一面義正辭嚴、滿面正氣地譴責着他的無恥,一面暗暗垂涎他的豔福,幻想那旖旎的場面。
魏王有子,名曰延基。
武延基昨日相親,一眼便看中了溫柔大方、容貌秀麗的永泰郡主李仙惠,回去與父親一說,武承嗣見兒子極爲中意,便也首肯了。
武承嗣對於皇位依舊念念不忘,但是現在廬陵王回京已成事實,不日就將被扶爲太子也是必然的事,他對未來必須做兩手打算。
如果姑母肯回心轉意或者因爲其它什麼緣故,使他能夠成爲太子,進而成爲皇帝,那麼娶一個李家的兒媳也不錯。
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她縱然姓李,生出的兒子也是姓武,與武氏江山並無負面影響,而且有這麼一個李家的媳婦,還有助於得到仍舊心向李氏的臣民們擁戴。如果這天下注定要歸還李氏呢,那麼自家有個李氏兒媳,也依舊可保武家富貴。
因爲這些原因,再加上武承嗣對這個嫡長子十分器重,也最是疼愛,因此兒子一說,武承嗣也就答應下來。結果次日他就聽說了楊帆和安樂郡主在街頭擁吻以及由此衍生的無數八卦故事。
武承嗣昨日就已經知道廬陵王安排了兩個女兒分別同他和武三思家進行相親。同他兒子相親的是永泰郡主,同樑王兒子相親的就是這個安樂郡主。如今安樂郡主和楊帆鬧出偌大丑聞,作爲武三思的老對頭,武承嗣笑得直不起腰來,似乎身上的病痛也輕了許多。
風流傳聞的威力着實驚人,武三思那邊居然也及時聽說了這件事情。昨日武崇訓回來便沒口子地央求父親速速向廬陵王求親,武三思笑罵了幾句兒子沒出息,也就答應下來,他的打算其實跟武承嗣差不多。
結果昨日剛剛告訴媒人,武家同意結親,不日就下文定,今日就聽說了這般醜聞,武三思氣得一連摔碎了五件古董,外加一副花架,大怒道:“豈有此理,老管家,速速派人去告訴廬陵王,他家女兒如此好家教,我武家真真的消受不起這般好兒媳!”
“不要啊……父親!”
武崇訓大概早就聞風而至,正躲在外面看他老爹動靜,武三思這話剛一出口,武崇訓就悲呼一聲,從外面撲進來,一把抱住了他爹的大腿,淚流滿面地央求道:“父親!兒對安樂一見鍾情,此生非安樂不娶,求父親大人成全!”
“混賬!”
武三思腿一擡,就把武崇訓踢了出去,好在這是自己兒子,親生骨肉,武三思沒捨得用力,使得是個甩字訣,把他扔了出去,卻沒受傷。
不料這武崇訓就跟一塊狗皮膏藥似的,武三思的腳剛收回來,他又隨之撲到,一把抱住武三思的大腿,痛哭流涕道:“父親,我看那安樂美如天仙,眸清似水,絕非不守名節的淫蕩婦人,此事定是街坊謠傳!父親你想,安樂回京才幾天功夫,什麼姑侄共侍、大被同眠,分明是小民無聊,造謠污衊!”
武三思吹鬍子瞪眼地罵道:“空穴來風,未必無因。就算這消息是假的,我武家也丟不起這個人。再說,什麼大被同眠是假,她與楊帆街頭擁吻,不知廉恥,數百人看見,這也是假的?我武家王侯之家,豈能因此污了自家名聲!你要好女子,天下人大可選得,何必非要此人!”
武崇訓語氣堅決,說道:“兒心中只屬意安樂一人,不復他想!安樂郡主仙子一般的人物,豈能如此不知羞?這件事,定然也是謠傳!就算它是真的,也不過就是一吻罷了,安樂幼居深山,剛回都城,有些不知禮法,也是理所當然,兒子不嫌棄!”
“你……”
武三思拿這個迷了心竅的兒子實在沒法,只好語重心長地勸道:“兒啊,你與她並無情意,所迷者不過是她的姿色,安樂那丫頭,爲父是見過的,確是難得一見的美人兒。
不過,任她美如天仙,令人神魂顛倒,也不過是一時癡迷,娶回家來,不消三五月,便視若無睹,再不復當初滋味了,所謂美色,不外如是,哪值得大好男兒付出聲名代價,爲父是過來人,你且聽爲父良言相勸,莫要癡迷!”
武崇訓把頭一搖,昂然道:“我不!兒非安樂不娶!任世人如何誹謗,兒子信她!哪怕她真的年少無知,被人引誘,做過什麼不守婦道之事,兒也願意原諒她,父親若是不允,兒……兒……”
武崇訓左右一找,抓起一塊古董陶器的碎片,往脖子底下一抵,大聲道:“兒就立即死在父親面前!”
武三思氣得跳腳,大罵道:“老父一生英明,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混帳東西!真真氣殺老夫了!”
武三思在外面飛揚跋扈,放眼朝野,也就武承嗣一個對手。其實當下有資格跟他叫板的除了魏王還有宮裡面的二張,不過二武和二張的勢力發展暫時還沒有衝突,彼此還算合睦,談不上對頭。
如今武承嗣病情越來越重,始終不見好轉,許多依附於武承嗣的人現在都在做着改換門庭投奔武三思的打算,一時間武三思大有縱橫天下,欲求一敗而不可得的寂寞感,可今天他終於敗了,敗在他的寶貝兒子手裡。
再能幹的爹也架不住一個不爭氣的兒子,最是小兒不爭氣,長使英雄淚滿襟啊。武三思被他的混賬兒子氣得三尸暴跳,奈何兒子以死相逼,他也實在沒有辦法,又是罵又是勸地說了半晌,武崇訓只是執迷不悟,武三思只好拂袖而去,這樣的混賬兒子,他真是沒法管了。
武崇訓對李裹兒當真是一見傾心,徹底被李裹兒的無雙美色給征服了。說起來,他也不是未曾經歷過女色薰染的初哥兒,可是不知怎地,頭一回看見李裹兒,他就神魂顛倒、不能自己了。
莫說只是坊間傳言說楊帆和李裹兒在長街擁吻,就算他親眼看見李裹兒從別的男人牀上下來,他也是舍不下這樣嬌麗無雙的天上仙子了,此刻在武崇訓眼中,那李裹兒就是天仙一般的存在。
可是對李裹兒,他可以無盡寬容,對楊帆卻又不然,武崇訓好不容易勸得父親放棄拒婚,先是大大地鬆了口氣,既而便想起楊帆竟然拔了他的頭籌,品嚐過那小仙子的脣脂香澤,登時妒火中燒。
他不會尋李裹兒的不是,卻視楊帆如不共戴天的仇人,武崇訓咬牙切齒地發誓道:“楊帆!楊帆!我武崇訓斷不饒你!不把你銼骨揚灰,誓不罷休!”
!凌晨,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