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在蘇青山家中足足逗留了半月,童旭想五日內到達朔州的計劃,不免胎死腹中。如今眼見七星刃得以恢復,令狐北得了新兵器,心思不免再動,次日便別過蘇青山夫婦,北上而去。
令狐北卻是閒不住的,眼見童旭北上朔州,眼珠一轉便跟了上去。說什麼路上多個人,彼此好照應。
童旭只是叫苦不迭,暗想自己一見令狐北就多事。他若是跟着自己,還不知有什麼禍患呢。但又不好開口拒絕,只得聽之任之。
令狐北果然是童旭的災星。二人卯足勁,一路跑到徐州之後,令狐北卻說什麼也不走了。
童旭暗暗納悶,便遂了令狐北的意,隨處找了個驛館落足。二人臨室而居,不必多表。
到了半夜,童旭被門外輕微的叩門聲驚醒。他內力精湛,若是有心,伏地一聽,方圓八里的動靜都逃不掉,是以,細微的敲門聲,便將他喚起。
童旭聽聲音極輕,便也壓低了聲音,道:“誰?”
門外卻是令狐北。只聽他聲音壓得極低,緩緩說道:“兄弟,同我去獅子山走一遭罷!”
童旭眉頭一皺,暗道:“獅子山是什麼地方,令狐北緣何要我與他同去?”雖不甚明白,但也還是起身,披了袍子,開門見了令狐北。
卻見令狐北換了一身墨黑色的短打勁裝,背上似乎是背了個包袱,黑夜間只有兩隻眼睛雪亮。童旭心裡一咯噔,暗道:“這傢伙,不會又是去偷東西吧?”
令狐北伸食指在脣邊一豎,一把扯着童旭跳上房頂,十幾步縱飛出驛館,而後低聲中夾雜着喜悅之情,道:“兄弟,還記得當初我再竹舍時,說的什麼徐州見了古墓嗎?”
童旭猛然一驚,驀地裡想起了令狐北當初說的什麼“大不了發死人財就是了”。
華夏民族乃是衣冠上國、禮儀之邦,葬禮是極爲重要的,入土爲安更是人一生中極大的大事。於是,天下間極多的寶物,便深埋於地底墓室之中。相傳,就連天下第一行書,都入了先帝唐太宗的昭陵。
是以盜墓乃是發家致富的無上法門,當年魏武帝曹操,爲彌補軍餉不足,便廣招江湖人士,組成盜墓組織,並設立發丘中郎將、摸金校尉等銜位。
然而,此舉雖不如普通盜竊那般令百姓不安,卻有許多禁忌。最主要的一點,便是褻瀆先人亡靈。國人極重祖先,若是得知自家老祖宗的陰宅,被人光顧後,搬了個一乾二淨,只怕非要氣的七竅生煙不成。所以,便是曹操,也被人於此處,大大詬病一番。
令狐北見童旭吃驚的模樣,便哈哈笑道:“所謂能者無所不能,今天,叫兄弟你看看,我一個飛賊,還有變成鑽地鼠的能耐!”
童旭連連擺手,道:“令狐大哥,舉頭三尺有神明,這盜墓的事,是萬萬不敢提的。”
令狐北搖頭道:“你只知道人入土爲安,什麼舉頭三尺有神明。但你若是不去,那地底下的金子怎麼辦?金子換成銅子,它纔是金子,要是讓它們孤零零的躺在地下,終究不見天日,說白了也是堆土坷垃!”
童旭突然覺得令狐北說的很有道理,只是,總有些地方不對勁。
令狐北續道:“兄弟,你想啊,你不拿這些金子,就沒法換錢買酒喝。天下人都不買酒,酒肆就得關門大吉。酒肆關門,那百姓種的糧食,多餘的地方就沒地方賣,放久了就會爛掉,豈不是暴殄天物?這樣一來,百姓就會少種地,少存糧。萬一來點災難,鬧個饑荒,百姓手裡連餘錢都沒有,肯定是要死翹翹的!你去摸金子,不是爲了自個兒,是爲了天下蒼生!”
童旭眉頭一揚,道:“能把偷東西的理由說的這麼冠冕堂皇的,你是第一個。何況是去盜墓。”
令狐北嘿嘿一笑,道:“兄弟,你那意思是說,要和我一塊去嘍?”
童旭道:“不對,酒肆裡少你我二人,也不會關門大吉。百姓糧食吃不上,可以養雞養鴨,到時候拿雞鴨換錢也是一樣。”
“我打你個死腦筋!”令狐北黑着臉,“一句話,去不去。我已經忍不了了!我聽見遠處的金子在哭泣,它們需要我的安慰愛撫,需要我把它們帶到光明的花花世界,去做一枚金子該做的事……天吶,我忍不了了,你若是不去,我就要自己去了。到時候,金子花着,你莫要眼熱!”
童旭瞥了他一眼,無奈的說道:“聽你說得這麼肉麻,我都忍不住要去報官了。但是看在你這麼一片赤誠,捨己爲金子,我就陪你去一遭。不過,事先說好,金子弄出來,你我五五分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