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的一聲悶響,令狐北已然被陳道東一腳踢飛,不過他手中卻拎着已經受傷了的馮術。就在那一瞬間,見勢不好的令狐北已經飛身而出,在一把扯起馮術的衣領之後,右手小臂運足了內力在陳道東的腿上迎了一迎,接着陳道東一腳的力道,輕飄飄的翻了個身便回到了最初的地方。
陳道東微微一笑,道:“令狐北,你好輕功啊。如果所記不錯,這是你第二次從我手底下救人了。”
令狐北揉了揉被陳道東震得痠麻的右臂,忙不迭的搖了搖頭,道:“我寧願不救。在你手底下救人太危險!”
陳道東哼了一聲,道:“這就是你們所謂的道義嗎?”
令狐北笑道:“對於你這種不曉得禮義廉恥的人,道義就是個笑話。不過,道義看你也是笑話。”
陳道東哼了一聲,道:“前幾日我在北邊,看到有個教書的腐儒在講甚麼孔孟,聽了幾句,覺得都是胡言亂語蠱惑人心,便一巴掌把他腦袋拍了個稀巴爛。哼,這些東西說再多有什麼用?不及本尊一個手指頭。”
仲康眉頭一揚,刀尖微擡,道:“陳道東,你不曉得麼,男子漢大丈夫行走江湖,什麼人都可以殺,但是醫者不可殺,孩童不可殺,手無縛雞之力的教書人不可殺。你不曉得,你這是犯忌諱嗎?”
陳道東哈哈大笑,沾滿了馮術的鮮血的右手極是可怖,隨手在衣襟上擦了擦血跡,便笑道:“本座就在這裡,若是犯了忌諱,他天王老子倒是降道神雷下來啊?我看,賊老天也是個欺軟怕硬的。”
秦英緩緩的佔起了身子,看着陳道東道:“陳道東,當年我師父討伐你們靈寶閣皁宗的叛逆之時,曾經說過一句話,你知道是什麼嗎?”
陳道東哼了一聲,道:“不妨說來聽聽。”
秦英緩緩走上前來幾步,就在陳道東身前站定。他比陳道東高了一拳頭,頗有居高臨下的姿態,而後一字一句的說道:“我師父講,善惡終有報,天道本輪迴。不信擡頭看,蒼天饒過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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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道東哈哈大笑道:“禿驢講起了天道,當真是可笑的緊!不過,話說回來,什麼事善,什麼是惡?善惡如何斷定,正邪如何判然?你自己講不出來,又何來膽量,在我面前擺着一副替天行道的模樣,說什麼善惡有報,天道輪迴!”
沉思中的童旭緩緩的睜開了雙眼,看着陳道東搖了搖頭,緩緩誦道:“禍福無門,惟人自召;善惡之報,如影隨形......不履邪徑,不欺暗室;積德累功,慈心於物;忠孝友悌,正己化人;矜孤恤寡,敬老懷幼;昆蟲草木,猶不可傷。宜憫人之兇,樂人之善,濟人之急,救人之危。見人之得,如己之得;見人之失,如己之失。不彰人短,不炫己長,遏惡揚善,推多取少。受辱不怨,受寵若驚,施恩不求報,與人不追悔。所謂善人,人皆敬之,天道佑之,福祿隨之,衆邪遠之,神靈衛之......”
“苟或非義而動,背理而行;以惡爲能,忍作殘害;陰賊良善,暗侮君親;慢其先生,叛其所事;誑諸無識,謗諸同學;虛誣詐僞,攻訐宗親;剛強不仁,狠戾自用......擄掠致富,巧詐求遷;賞罰不平,逸樂過節;苛虐其下,恐嚇於他......這不是惡,何等又是惡?”
秦英轉過頭來看了童旭一眼,道:“小子,你何時會背誦這《感應篇》了,還是這般滔滔不絕?”
童旭挺了挺胸膛,道:“善惡之事,本是自然,何須他人判定。最可笑的便是這種爲惡卻不知自己爲惡者。哼,人事不通,哪裡來的臉面在人世間走一遭?”
陳道東雙目微眯,道:“小子,你曉得嗎?就方纔你那一通話,我已經將你歸於那俗不可耐的教書先生一流。本以爲你會有點見識,不過,看起來也只是個愚蠢的人罷了。”
童旭哈哈笑道:“曾經聽村頭的潑皮說過一個笑話,說是有隻狗,搶了人家一塊骨頭,就虎視眈眈的看着別人,護食的似乎別人走近一步,它就會跳過來咬你一口。陳道東,你不覺得你就是那隻狗嗎?看着自己的東西,覺得是珍寶,卻不曉得別人看着就是像破破爛爛的鞋子,自己卻以爲別人都像你一樣珍愛,別人看一眼,你都要把別人的眼睛剜出來!”
陳道東臉上的肌肉紋起,隨即卻又緩緩鬆開了拳頭,道:“我真是傻,一個要死的我,今天竟和一幫要死的人生氣。自己都是將死之人了,還有什麼好生氣的。”
【按:《太上感應篇》究竟成書於何時無法考究,但是卻是宋朝纔開始普及的。這裡用的早了,不過是小說,諸君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