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雷一板正經的說道:“那些人明白再找也沒了結果,索性便放棄了。而那老郎中,卻是深絕對不住自己的恩師。當天夜裡便懸樑自盡了。非但這董奉的《廿經注》沒了下落,就連董奉唯一留下來的醫術,也絕了根。”
童旭點了點頭,神情中滿是喟嘆。
方雷看了他一眼,道:“不過,這段故事,卻是流傳了下來。雖不普及,知之者不多,可卻一直沒有斷絕。而就在四十二年前的一日,因緣際會間,這本書竟然顯世了。”
童旭“嗯?”了一聲,一臉不可思議的神情,說道:“賢弟,不是吧,這書藏匿了三百多年不見蹤跡,怎麼就突然現世了呢?”
方雷說道:“這事,說來也玄乎。卻是太湖上有一家漁民,一日在湖中打漁,一網下去,魚倒是沒幾隻大的,但裡面卻有一個用油紙布包裹起來的方方正正的東西。”
童旭眉頭一皺,道:“不會說,那本《廿經注》就是被油紙布半着,扔進了太湖裡吧。這不可能啊,如果是這樣,就算它不沉底,三百年也足以泡爛了啊。”
方雷笑道:“我也不明白呢。不過,家父給我講這個故事的時候,還說四十二年前,江南之地出了一場大雨。弄得是大河汪汪小河滿,而太湖水也平平的上漲了不少。按照我的猜想,想來是當初董奉就將那經書放在了太湖邊上的某處角落。結果三百年過去,那地方因爲天長日久的風化,脆弱的很,被上漲的湖水一泡,接着便鬆散了。再在湖水的浪潮拍打之下,逐漸深入湖中,碰巧被那漁夫打撈出來了。”
童旭點了點頭,道:“這樣說倒也還說的通。不過究竟如何,誰也不知,也不必多管。賢弟,你接着說。”
方雷續道:“那漁夫自然不知道是什麼。打開一看,才發現那本古書因爲日積月累的陳放,此刻已經黃斑斑的不說,還糟了蟲蛀,也進了湖水,故而有幾頁直接模糊不清了。但是這書中有幾頁是畫有人形圖案的,漁夫看着,覺得不是無用之物,便隨手扔在了船上。那圖案究竟爲何物,我雖說不清楚,但想來應該是經脈運行的圖紙。”
童旭點了點頭,道:“不錯,應該是如此。”
方雷道:“當日,那漁夫回家去,卻恰逢他那在外頭闖蕩的鏢師弟弟回了家,他心知弟弟常年在外,知道的必定比自己多,所以便將那本書交給了他那鏢師弟弟。那鏢師此刻若是談起來,你應該也是知道的,便是你的師祖,人稱‘勾戟王’的王定北了。”
童旭聽得一驚,失聲叫道:“王定北?果真是他!”
方雷笑道:“當然,那時候他還不是什麼勾戟王,只是一個江湖上走鏢的鏢師罷了。當日他一見那本《廿經注》,便興奮的跳了起來。連飯也顧不上吃,立刻跑到一邊攻讀。”方雷說着,不禁搖頭苦笑。
童旭眉頭一皺,道:“可是,我師祖,他最後不是走火入魔而亡了嗎。”
方雷點了點頭,嘆道:“那也是因爲這本書的緣故!”
童旭“哦?”了一聲,道:“這話怎麼說?”
方雷道:“想來內功修行,即是得到完完整整的秘籍,若無名師指導,只怕都不免有性命攸關之禍,更何況令師祖得到的,不過是殘缺不全的《廿經注》?”
童旭嘆了口氣,道:“說的也是,那董奉老前輩創的這個《廿經注》,也算是在武學上另闢蹊徑了。不說與尋常武學大相徑庭,差異也還是有的。若是自我摸索,當真危險的緊!”
方雷點頭道:“不錯。不過王定北前輩尚未練至《廿經注》後節時,其功力也早就一日千里,江湖上的名聲自然也就一日千里,原本寂寂無聞的小鏢師,一舉成了人所敬仰的大俠客。到後來,他東進東海,尋得海底玄鐵,又延請天南地北的鑄造大師,打造了一對‘玄鐵雙勾戟’,此後以兵刃之名,人送外號‘勾戟王’。嗯,這些你就應當知道了吧。”
童旭道:“這些,我倒是清楚。當初師父授我兵刃之時,曾與我說過。只是至於師祖走火入魔之事,卻從未提起過。想來,師父也是覺得師祖一代大俠,最後死於走火入魔,未免有些太……太難以啓齒了。”
公冶瓊受傷後性情大變,有幾分孤僻,對於童旭,也就只有傳授所有功夫了。是以童旭對於江湖掌故,一概不知。如今這般說道,也全然是推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