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山,又名南嶽、壽嶽、南山。蓋言壽比南山者,就是說的衡山了。
而最初的南嶽乃是天柱山,後唐太宗貞觀年間,才更南嶽爲衡山。而官方的重視,將衡山的名頭也提了起來。
道教“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有四處位於衡山之中。而衡山因氣候溫潤,雨熱條件較其他四嶽爲好,是以山中處處是茂林修竹,終年翠綠;奇花異草,四時飄香,景色秀麗,因而有“南嶽獨秀”之美稱。
南嶽衡山的名稱來由很多,按東漢鄭玄的說法,乃是根據天上的星宿分野而來的。
中原大地星羅棋佈,按照二十八星宿的部位,可將天下定位。就像《滕王閣序》中說“豫章故郡,洪都新府,星分翼軫,地接衡廬”。衡山對應二十八星宿之“翼軫”,“度應璣衡”,即象衡器一樣,可以稱量出天地的輕重,也能保持天地間的平衡,能夠“銓德均物”,故曰衡山。
衡山雨水大,石質鬆,所以洞穴極多。乃至後世頗有蟊賊隱匿,雅緻之所成了藏污納垢之地,着實令人不喜。
不過這時道教尚未大盛,衡山中也沒有四處洞天福地,有的只是莽莽山林,以及一座香火鼎盛的祝融廟——南嶽大廟。
這日裡,乃是中秋月八月十三日,南嶽廟外的石階上已經站了稀稀疏疏的一票人。幾個虎視眈眈的樣子,能讓小孩子夜不能寐。
陳道東盤膝而坐,呼吸吐納之間,似乎與周遭的山風樹木融爲一體。四個老者屏息凝神的坐在他的身後,似乎極其畏懼的不敢,周遭山林中不時的傳來沙沙的聲音。
過了半天,左側的一個鬚髮皆白的老者突然嘆了口氣,道:“宗主,你將宗中大部分人交給你師父,這樣做真的妥當嗎?你師父那人,城府着實太深,我真的怕他只是拿你當刀用。”
陳道東緩緩的睜開了雙眼,看着老者搖了搖頭,道:“三供奉,靈寶閣皁宗現在要做的頭等大事是什麼?”
三供奉挑了挑白眉,道:“自然是除掉童旭秦英這一般阻力。怎麼了?”
陳道東點了點頭,道:“那接下來呢?”
三供奉道:“扳倒李唐,爲聖女復仇。”
陳道東笑道:“這就是了。即便我們死了,這樁事也要有人做。我師父是個有野心的,他比我還想要當皇帝,在我看來,皇帝誰當都無所謂,只要能復仇,我的目的就到了。說真的,區區皇位,我還看不上。”
居於正中的黃髮老人突然悠悠的嘆了口氣,道:“小東子,你還在念着武道的極致。還在想着天人之境嗎?”
陳道東笑道:“老爺爺,我現在才只有三十二歲。宗門中有人千名,一股力量合聚,不下於他大唐的萬人精兵。然後廣納四方豪傑,要推翻朝廷也不是難事。不出十年,那帶着胡人蠻子血統的李唐就可以滾出我中原疆土,那時我也就四十歲剛過。回過頭來參習大道,憑咱們的修爲,再過六十年也不過爾爾。”
黃髮老人看着自己一邊枯黃一邊瑩潤的雙掌,道:“我修習大道已經六十二年,當初雄姿英發的少年郎,已經黃髮斑斑,卻也沒有得見什麼天人之境。老祖宗的話,究竟是不是空,還是兩說,小東子,你確定要參習嗎?”
陳道東笑道:“總是要試一下的。老爺爺你修行了六十二年,可半道上幾經周折,不能成事終究是天命。不該質疑老祖宗所說的。若是老祖宗說的有誤,那霸道之法,是如何練得出來的?”
黃髮老人嘆了口氣,道:“但願如是。你母親是我看着一步步走來的,就像看着你長大一般。我聽說她被折辱斬殺,心痛如刀絞,真的不願再看着你有相同行徑。”
陳道東擺了擺手,道:“老爺爺,你莫要勸我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靈寶閣皁宗二十五年積蘊,不是你我一念之間就能改的。以孫兒之見,你就是這般慈悲心太重,所以纔沒有得大道。”
黃髮老人嘆道:“道是爲己之道,但是沒了慈悲之心,又修什麼道?今日沒了慈悲,明日便沒了廉恥,後日便沒了七情六慾。這本是人之常情,求道求的是根本,卻不是封殺……若是封殺了所有慾念,那與石頭又有什麼兩樣?若是大道的最終是成了石頭,老夫這半輩子,又忙了些什麼東西?”
“老人家說的是!”空空的山林中傳來一陣笑聲,隨即兩個哇哇怪叫的大漢便被扔出了山林,秀玉皁靴配着犀皮大帶,白淨臉膛掛着朗星雙目,揹着雙鐗的秦英緩緩的踏了出來,笑道:“要成大道,就得先成石頭。要成石頭,就得先放下所有東西,喂,陳道東,你的仇恨怎麼還沒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