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畢恭畢敬的將童旭領到了仵作那裡,然後指着那堆了一屋子的屍首說道:“童少俠,這是朔州最有名的仵作黃老。你問他便是了。”
童旭點了點頭,陰沉着臉朝着黃老行了一揖,道:“黃老,小子童旭冒昧了,這裡面盡是玄刀門門人嗎?”
黃老顫巍巍的說道:“玄刀門明注有四十三人,除了有一個叫江城的屍首不在,其餘的盡數都在這裡了。”
“什麼……”童旭腿上一軟,踉踉蹌蹌退了幾步,而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這雖然已經是心中早有預料的事,可童旭依舊沒能承受的住。
黃老嘆了口氣,伸手將童旭扶了起來,道:“我當仵作有三十多年了,可是也只有這幾天,才見過這般多屍身。而且死因一致,但個個死狀不盡相同。也是奇怪。”
童旭用勁呼吸了幾下,看着黃老,伸手摸出了一把金葉子,使勁塞到黃老手中,道:“黃老,你能帶着我看看,我師兄他們究竟是怎樣的傷情嗎?”
黃老將金葉子塞回童旭手中,道:“這本是應該的,就怕公子你受不了。你既然這般說,我還能說什麼。把金葉子留着,這裡的人,厚葬超度,都需要本錢。”說着話,便顫巍巍的走到牆角處,掀開了一張白布,道:“這是張大俠。”
童旭點了點頭,咬緊了牙關,看着躺在架子上,腦袋卻不受控制的歪在一邊的張璇,微微嘆了口氣,道:“我師兄是先被人用重手掌力拍在頂門上,而後被擰斷脖子死的對吧。”
黃老點了點頭,將白布蓋上,道:“先是重物——也就是你說的重手掌力——撞擊腦門,導致七孔流血。然後被人擰斷脖子。而且,身上多有淤傷,同樣是被重力擊打所致。雙手指骨骨折,胸肋間骨頭斷了七根,左臂被重手力硬生生折斷……”
童旭微微一頓,繼而後退幾步,一口鮮血從口中噴了出來,拳頭緊攥,胸膛一起一伏,過了良久纔算是停下來,看着第二個架子,道:“這個呢?”
黃老嘆了口氣,道:“公子,你還要看麼?”
童旭無力的點了點頭,道:“繼續。”
黃老掀開了第二塊布,道:“這是女主人程茗,同樣折斷脖子,不過受的苦小一點,只有背後一掌,拍斷了脊椎骨。”
“這是少莊主張毅,被人用重物撞擊斷了右臂,右手虎口震裂,乃是被重力反噬的結果。最後扭斷脖子而死。”
“這是謝常。聽說他得了張大俠大半真傳,不過也沒能保全。脖子折斷,雙臂折斷,胸骨被一腳踩碎,是傷的最重的一個……”
“這是劉峰……”
四十三人看了個遍,童旭突然愣了一下,問道:“黃老,是不是少了人?”
黃老眉頭微皺,道:“沒有啊,玄刀門登記造冊的,連丫鬟家丁也就這四十三個。”
童旭道:“程微涼呢?還有駱瓔寧呢?”
黃老“哦?”了一聲,道:“你是說張大俠的女兒和兒媳婦?程微涼過繼給她舅舅,算是程家人,不算玄刀門內。而駱瓔寧入門方方半月,還不曾列入張家族譜。”
童旭嚷道:“我不是問你這個!我是問你,她們人呢。”
黃老道:“駱瓔寧回孃家了。你知道新婚之後要回孃家的,正好她不在,而張毅卻回家撞上了。”
童旭點了點頭,道:“那程微涼呢,我怎麼沒見她?”
黃老搖了搖頭,道:“我不曉得。玄刀門裡沒見過程微涼。”
童旭道:“你是說,程微涼被人脅迫走了?”
黃老擺了擺手,道:“不會。當時玄刀門出了亂子,衙役們去了許多,被打死打傷的也不知幾何,可是直到最後也沒有遇見程微涼的。”
“有人看過!”童旭一驚,似乎抓到了救命稻草,“是什麼人殺的玄刀門衆人?”
黃老白了他一眼,道:“你這年輕人恁的粗心,大街小巷都是通緝告示,你沒看見麼?桌子上也有一張帶頭的,你自己拿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