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轉玄刀”乃是“玄刀大俠”張璇成名的看家本事,向來以刀速極快與刀勢連環著稱。如今,一把銅背刀握在張毅手中,施展開後,已經得到了其箇中三昧。
就在張毅一招“迴轉連環式”擊出,刀風捲起了地上的枯草。收式而立,凜凜威風。
“好……”一聲突兀的喊聲從張毅與駱瓔寧身後響起。那聲音似乎隔得極遠,在空氣中傳播時,不自覺的拖了長音。但是傳到二人耳中,依舊是那般洪亮,那般清晰可見。
張璇與駱瓔寧轉過身來,卻看到了遠處半里外的小山坡上,似乎有個青紅相間的人影在那靜靜的站着。
張毅不由得吃了一驚,此時正是冬日,朔州在北地,窮冬烈風,最是兇猛。此間的風向,正是由自己吹向小山坡。那人是如何在逆着風向,將話音送出半里的?
駱瓔寧卻是“哼”了一聲,道:“毅哥哥,那人偷看你練功,這不是你們說的江湖大忌嗎?你怎麼不生氣?”
張毅搖了搖頭,運足了體內真氣,開口道:“前輩,請過來一敘吧!”他內力頗有根基,但是畢竟功力尚淺,話音隨着風聲出去五六十丈,便混在風聲中,聽不真切了。
那廂裡,青紅相間的人影便動了一動。但單單這一動,便竟張毅吃了一驚。他眼睜睜的看見,那人影似乎輕描淡寫的跨出一步,便已經閃身離自己近了許多。 不過兩個呼吸,那身影便離自己近了一半。
他目瞪口呆,只覺得自己出現了幻覺。這般高深的輕功,便是自己父親的“踏罡步鬥”,也不值得拿來相比。
他愣愣的看着那個青紅相間的身影,漸漸變成一道青影和一道紅影,紅影坐在青影的肩頭,正如同離弦破風之箭,向着自己這邊衝了過來。再一個呼吸,便已經衝到自己面前,不足十丈。
青影是一個青衫的年輕男子。他腰間繫了一條三指寬的犀牛皮腰帶,腰帶下別了一把氣質古樸端莊的尺長匕首。面色白淨,神采內斂。左手提了一個角角棱棱的皮囊包裹。年齡似乎與自己一般大,自己那一聲“前輩”,似乎是叫的虧了。
他的肩頭,卻坐着一個紅衣小女孩。那小女孩只有十一二歲,頭髮梳了總角,生的粉雕玉琢,甚是可愛。此刻正伸手扶着年青男子的後腦,兩條小腿在年青男子的胸膛前盪來盪去。
張毅覺得,這應該是某個武學世家的公子,帶了小妹子出來玩耍的。不過,看這年青男子的穿着打扮,也不過有腰帶和匕首是值錢的玩意,衣服布靴,倒是尋常至極。
張毅覺得自己應該打個招呼,畢竟都是年輕人,人家卻能把功夫練到這個地步。於是便上前拱手做揖道:“見過兄臺,卻不知兄臺姓甚名誰。”
青衫男子見張毅向自己行禮,倒是也不攔,只是擡了擡手,內力潛運,將張毅扶起,道:“我的姓名嘛,過會再說。我問你,你是張璇張大俠家的公子麼?”
張毅愣了一愣,心想他怎麼知道。隨即轉念想到自己練了一通“七轉玄刀”,別人大抵也猜的出來,便應聲道:“正是。少俠是哪位,可識得家父嗎?”
青衫男子笑道:“現在還不識得,不過過會便識得了。你既然是張大俠家的公子,我便受你一拜,這也沒什麼。不過,過會回家,可要再規規矩矩的拜我纔好呢。”
張毅一愣,眉頭一蹙,只覺得眼前這人先是偷窺自己練功,自己好生盤桓,他也是自顧自的說自己的話,還說什麼自己拜他一拜,也沒什麼,不免太過倨傲了些。
他正是氣血方剛的年紀,見這男子這般說,便哼了一聲,道:“兄臺這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做你受我一拜,也沒什麼?我與你素不相識,怎生便比你矮了一輩?大家都是江湖漢子,我雖是武功不濟,也由不得任你欺負。你要是想難爲姓張的,便劃下道來,我張毅但管接着便是了……”
男子一愣,隨即笑道:“是我唐突,話說錯了。小哥你莫要見怪。我之所以說你拜我一拜,也沒什麼,自然是有原因的。”
張毅哼道:“這還有什麼原因。你便說說,真的假的,一聽便知。”
男子微微一笑,輕展猿臂,將肩頭小女孩抱下來放在地上,而後擡頭看着北方的朔州城,道:“半年多前,我在太行陘口,遇見了玄刀門下的謝常和江城二人。當時一時技癢,便與他們二人過了兩手。‘七轉玄刀’果然練得不錯,而我那張璇師兄,果然是重諾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