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庫扎的人對虎鯨的呵斥,也不敢多說什麼。
等他走後,蝮蛇急忙託着山口美雄的殘軀,跑回地堡中,並留下鈴木正源整頓海嘯後全村的殘局。
地堡深處,一間放置了許多儀器和物資的密室中。
蝮蛇將山口美雄放進一臺A級醫療艙,啓動救治。
他盡心在一旁等待,想着虎鯨臨走前的話,心中惶恐。
那太歲怎麼這麼牛逼?逼得虎鯨奧布萊恩說出這樣的話來。
當初不過是個奴隸,卻是一步步走到他高不可攀的位置,彷彿一把達摩利斯之劍懸在頭頂,越來越讓人惶恐害怕。
“咔嚓……”
突然,一個古怪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蝮蛇順着聲音看去,發現在各種儀器設備資源的深處,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行動。
“誰?”
蝮蛇警惕,這個密室是雅庫扎各種寶物財富的儲存地,一般除了會長,沒有人能來。
他也是因爲當了家老,深受山口美雄信任,才得以知曉這個地方。
還能有誰在這?
“咔嚓……”
只見一具金屬骷髏,從貨物堆後,僵硬地走出來。
那腦袋,是昂貴的賽博之腦,身體則是臨時用了一堆機械材料拼湊的。
這裡怎麼會有一個機器人?蝮蛇不解,但他拔出刀來怒喝:“站住!你是哪裡來的機器人!怎會在山口家秘藏室!”
機器人一刻不停,踉蹌走來,似乎十分不適應此刻的破爛身軀。
噌!
蝮蛇直接亮劍,一刀揮去。
卻被機器人搖搖欲墜地扭動,就輕易躲開。
蝮蛇大驚,連忙超頻搶攻,卻被機器人以各種精妙方式化解,這戰鬥意識完全碾壓他。
“梆!”
最後機器人狠狠一拳,將蝮蛇擊倒,胸口破開一個大洞。
他來到醫療艙前,凝視着裡面的情況,終於開口:“美雄……怎麼了?”
一開始是機械音,但調整了一下後,又重複了一遍,變成了熟悉的聲音。
蝮蛇一聽:“藤……藤原大人?”
機器人微微點頭,繼續問:“美雄怎麼了?”
蝮蛇急忙將情況說了,其實他也不知道,只知道是太歲羅巖一夥兒,又在銀塔出現,然後連真龍的虎鯨都阻攔不住,讓人跑了。
而山口美雄也在現場,發現時就成這樣了。
機械藤原聽了,久久不語。
不多時,醫療艙裡的山口美雄,已經大體恢復。
他動了動身體,眼眸一睜,看到舷窗外,直勾勾盯着自己的機器人,嚇了一跳。
“你是誰?”
“蝮蛇!蝮蛇!”
山口美雄慌張地大叫,他被羅巖一招,虐得差點道心破碎。
本以爲自己死定了,沒想到還能睜眼,但一睜眼看到一個怪物盯着自己,回想起剛纔的慘敗,還以爲自己落到了羅巖那幫人的手裡。
好在,蝮蛇很快出現,勾着腰湊過來解釋:“會長莫怕,這是山口家秘藏室。”
“這位……這位是藤原大人……”
山口美雄愕然:“藤原叔?你……你怎麼變成這樣了?”
藤原智孝聲音冷漠,講述了自己跟隨虎鯨派去的兩名龍級,最後一搏,結果擊殺太歲未遂,反被殺掉的事。
最後告訴他,自己有賽博之腦,此行知道凶多吉少,提前把大腦留在了山口家秘藏室。
死亡邊緣時捨棄一切,意識上傳,成爲純賽博格。
現在他的,意識寄託賽博之腦,全身上下,沒有一絲人類細胞。
聽了這話,山口美雄哭喊:“藤原叔啊!連你也死了嗎?”
“我,我看到太歲不省人事,差一點就能殺他了。”
“可是……可是我竟然連羅巖那花魁男,都打不贏……”
“我拼死拼活踏入幼象,而他竟然是亞象了,還會熟練運用戰體……”
“可惡啊!他最後用我山口家的量子幽靈,將我差點殺了,我好氣!好氣啊!”
“那是父親留給我的模組啊!”
山口美雄心態有點崩了,因爲太歲的刺激,他已經非常努力。
這幾個月,進步不小,今天還踏入了象級。
正是心氣最高的時候,結果遭遇羅巖當頭一棒。
他輸給太歲都不會這麼崩潰,偏偏是羅巖,而且一招就將他擊敗,第二招要把他徹底湮滅。
“若不是虎鯨出現,你就死了,美雄……”
“同樣是SSR,你連羅巖,都追不上嗎?”
藤原冷漠地說着,這讓山口美雄有些不適應。
以往他這樣哭訴,藤原叔會安慰他的。
而現在,卻好像有些嫌棄。
山口美雄臉色一僵,他是SSR,羅巖也是SSR,羅巖成爲輻射者時,他已經是雛虎,又坐擁龐大資源。
結果羅巖不僅追上他,還反超了,一招給他秒了。
相比起來,他確實像個廢物。
可藤原也這麼說他,他又不服了,忍不住犟嘴:“這不能怪我啊,都是太歲那傢伙太變態,就連他帶的人,也收益了!”
“我難道不努力嗎?雲中叔死後,我每天都訓練,昨天海嘯襲擊,我更是不進入地堡,捨命相搏,臨危突破!”
“不信你問蝮蛇!”
蝮蛇也連忙點頭:“是啊,會長真是太努力了,他一心想報仇,一直磨鍊自己的,我看得都心疼。”
這樣的話他是張口就來,眼中充滿對會長的敬佩和憐惜。
然而,藤原竟然冷笑了:“哦,每天都訓練,在海嘯中活下來,原來就是你的拼命了嗎?”
蝮蛇臉色一僵,感覺情況有些不對勁。
山口美雄也感受到藤原智孝的態度,忍不住喝道:“你怎麼能對我這麼不客氣?”
“遇到太歲這種變態,還能怎樣?你不也是慘敗?死在他手中?”
“要不是賽博之腦,你現在還有命數落我?我還小,而你可是成年許久的準象王!被一個新人殺了,你有什麼資格說我?”
蝮蛇聽他們吵架,一句話不敢吭。
這倆人都被太歲搞崩了心態,此刻就像是兩個要炸了的火藥桶,他哪敢摻和?
只見藤原智孝臉上露出笑容:“我十六歲跟你父親混,他殺人,我也殺人,跟他一塊上島。”
“十九歲踏入虎級,一戰就反殺八名虎級,跟你父親重建雅庫扎,成爲第一黑手。”
“二十三歲,雅庫扎差點在戰爭中被亞當毀滅,是我踏入象級,拼死把剛出生的你,救到這片海濱,打退一波波象級進攻,等到你父親化龍歸來。”
“二十八歲,我在戰爭裡,衝進萬軍從中連殺十名真象級,更在龍級手中逃出,威震一方。”
“這之後,你父親因爲得罪了焦土裡昂,被索倫殺害,我爲了保住雅庫扎,加入海王港爲其效力。”
“虎鯨讓我做什麼,我都做,根本不在乎名聲,只求出人頭地。”
見他歷數自身履歷,山口美雄突然心裡一慌。
同時驚怒:“我父親是死在焦土裡昂手中的?”
“憑什麼?他一個狼級,對我父親說殺就殺?就憑他父親是凱撒?”
山口美雄雖然覺得藤原智孝語氣不善,但關注重點還是被自己父親的死因驚到了。
不過藤原智孝沒有理會,繼續說道:“雲中不敢告訴你他是怎麼死的,怕你胡來,去傷害里昂。”
“你就像是溫室裡的花朵,浪費了你SSR的天賦,到頭來,還得我來撐。”
“你父親死了,丟下爛攤子給我,卻把量子幽靈模組,留給你,還怕你適應不了,要等你化龍了再吃。”
“哈哈哈……我沒有專屬模組,也不是SSR。”
“爲了能更受重視,我主動襲殺米蘭那邊一名潛龍,於生死間領悟虎頭龍切,徹底坐實準象王之名,爲雅庫紮帶來多少無形的好處……”
“你父親死後,我是倭人中最強的一個,七年來,我苦苦支撐,每天都在拼命!每天都在殺人!”
“這個村子,是我建立的,山口美雄,你做過什麼?就因爲你努力訓練了,就能指責我沒有資格對你不客氣?”
“就因爲你是SSR,你遲早能化龍?”
“你知不知道,如果我是SSR,我早就是準龍王了!”
說到最後,藤原智孝幾乎咆哮。
但他的‘假如’,還真沒錯。準象王,卡就卡在只是SR上了。
理論上能當準象王的人物,絕對也能當準龍王,只要能突破化龍。
可惜,這是不可能的。
山口美雄有點害怕,聲音低下來:“藤原叔,我知道你勞苦功高,我沒別的意思,我只是輸給羅巖,心裡難受,忍不住發了點牢騷……”
藤原智孝語氣森然道:“牢騷?年紀輕輕稍遇挫折,就發脾氣,你也配當SSR?”
“我七年前就是準象王,爲了能更進一步,我不惜與真龍萬凱,以命相搏,沒退一步。”
“太歲入象,強勢擊殺亞龍,我照樣揹負全村的希望去斬殺他。”
“我沒有一刻放棄變強,但是,我沒有進步空間了。”
“一直到死,我的前方,也沒有路了。”
“你說憑什麼呢?就憑我天生只是SR?”
“既然如此,不如把你的身體,給我吧。”
藤原智孝,也發了一通牢騷,最後圖窮匕見,竟是說要山口美雄的身體。
山口美雄嚇了一跳:“你在說什麼啊?藤原叔,我的身體怎麼給你?”
藤原智孝說道:“是可以給的,只要將你的大腦,移植成我的。”
“大部分賽博格,都是半輻射者半賽博,通常是留下自己的大腦,而我此刻,不過是反過來而已。”
“我的身體已經灰飛煙滅,但我的意志尚存,若能植入你的身體,成爲SSR半輻射者賽博格,必能踏入龍級。”
“你做不到的事,我來做!”
“假以時日,成爲準龍王,我有絕對自信!”
他圖窮匕見,原來不再跟山口美雄客氣,是他看中了山口美雄的身體潛能。
藤原太想變強了,如今聽聞連虎鯨都奈何不了太歲,山口美雄卻廢物的連羅巖都打不贏。
他終於忍不了了,撕破臉,要行奪舍之事。
蝮蛇嚇壞了,在一旁瑟瑟發抖,心說這是我能聽的事嗎?
山口美雄則驚怒:“藤原智孝!”
“你不能這麼做!我父親救過你多少次?養你成長,幫你突破,你答應我父親,要永遠守護我的!”
“你你你……你怎麼能這樣?”
藤原智孝肅然一躬身,九十度鞠躬:“斯密馬賽!美雄!”
“我對不起你父親!我要食言了!”
“來日到了九泉之下,我一定向你父親謝罪!”
“啊?”山口美雄瞳孔地震,懸着的心終於死了。
神特麼九泉之下謝罪,見藤原智孝向自己鞠躬道歉,就知道他心意已決!
“八嘎!”山口美雄怒罵,再加上已經恢復不少,頓時爆發,轟開醫療艙,狠狠一拳砸向他腦袋。
藤原智孝起身冷笑,輕鬆躲過。
成爲賽博格後,他的反應力比原先更快。
“我跟你商量,是希望你配合,這是拯救山口村的大事!”
“我對不起你父親,但我對得起你!我已經向你鞠躬了,你卻趁機偷襲想要殺我,你這是要扼殺山口村最後的希望!”
聽了這話,山口美雄氣得目眥欲裂:“就憑你這破銅爛鐵也想奪舍我?鬼頭浪切!”
他此刻沒有武器,但依舊能與替身結合,綻放極強的威能。
霎時間,徒手打出他的絕招。
藤原智孝卻是不屑,身體一個晃動,騙招躲過了這一擊,反手一拳,將他轟開。
山口美雄雖然吃癟,但卻眼睛一亮:“你不強,你一點也不強!”
“你沒有身體,光憑這破銅爛鐵和戰鬥意識,憑什麼贏我?我有生物場!”
他也不是傻子,知道藤原智孝現在沒有生物場,頓時藉此顫抖。
雖然反應和意識,都被完爆,可架不住他身體強橫,比藤原智孝現在要強。
可是藤原智孝十分冷靜,從容應對,依舊佔據上風。
兩人激鬥不休,打得倉庫裡飛沙走石。
“蝮蛇家老!快來助我!砍死這個叛徒!”山口美雄嘶吼。
怎料蝮蛇眼珠一轉,突然拔刀襲擊身後,把山口美雄的頭都快砍下來。
“什麼!”山口美雄暴怒。
藤原智孝趁機捨命一撲,轟飛了身體,將山口美雄的頭顱扯下,猛砸在牆上。
“滋滋滋!”他手中放電,頓時電得山口美雄的頭顱瘋狂抽出冒煙,眼前一黑。
“叛徒你們都是叛徒!”
他逐漸失去意識,臨死前聽到蝮蛇高呼:“藤原大人!現在只有您可以拯救山口村!”
“得到這廢物的身體,你必能化龍,雅庫扎的未來,都在您的身上了。”
“我蝮蛇必效死力,對您馬首是瞻……”
後面的話,山口美雄聽不見了,但不用聽也知道,因爲蝮蛇對他說過類似的話,他都快聽出繭子了。
這一刻他痛悔無比,但一切介休。
不過,他還沒死,不知過了多久,他又醒了過來。
就看到自己的頭正坐落於一個玻璃罐中,而眼前的手術檯上,機械臂飛舞。
另一個自己,正躺在那裡,身體是他的,但頭顱不是。
那機械腦,正在與他的身體結合,很快就坐了起來。
山口美雄能看到,這裡有很多關於賽博手術的儀器,可謂設備齊全!
而藤原智孝操控得也很嫺熟,這不可能,這是非常難的技術活,要有很多臨牀經驗才行。
“最後,是換腦了……”
“嗯?你醒了嗎?超速再生真好用啊,這就又長好了。”
“純粹的機械思維無法驅動生物場,我正需要你完整的腦幹作爲副腦。”
藤原智孝說着,已經坐了起來,朝他走來,魔掌伸出。
山口美雄雖然恢復大腦,但十分虛弱,他發現自己身上插着儀器,將他高度麻醉,並且他能量也耗費了很多,此刻實在無力反抗了。
他無比絕望怒吼:“你怎麼可能這麼熟練!你早有預謀!早有預謀!”
藤原智孝盤弄他的腦袋,一邊熟練地從手指中伸出納米刀切割,一邊說道:“你以爲我從你手中,每年都要一批奴隸,是在練習什麼?”
“爲了變強,我付出了無數的努力。當我得到賽博之腦後,我就開始着手研究移植奪舍的技術。”
“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無論是玻璃人,還是輻射者,我做了無數的臨牀改造,早已經驗豐富,是合格的賽博醫生了。”
山口美雄感受到腦殼被切開,嘶吼道:“你早就覬覦我的身體了!畜生!畜生!”
藤原智孝嗤笑道:“這你就誤會我了,美雄。這個世界上,SSR那麼多,我還真沒有想動你。”
“而且,我也沒有把握肯定成功,到底是捨不得自己準象王的身體,那畢竟是我無數的努力所成就的,不到萬不得已,也不想嘗試這種危險的手術。”
“直到如今,我抱着必死的決心爲你最後一搏,那身體徹底死滅,我也徹底沒有別的選擇了。”
“你但凡爭點氣,我也不想對不起我大哥,肯定是找別人的。”
山口美雄激動道:“少騙鬼了!你如果不是想對我動手,又豈會把賽博之腦還有這些設備,都放在山口家的秘藏室?在海王港不是更安全!”
“而且你把東西送進來,連我都沒說,你是瞞着我準備這一切的!”
藤原智孝面對這質問,沒有回答。
他的刀狠狠落下,取出山口美雄的腦幹:“我已經爲山口家死過一次,現在我要對得起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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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口美雄徹底失去意識,他的大腦被提取部分,融入了賽博腦。
不多時,密室門推開。
蝮蛇趴跪在門口,看到‘山口美雄’推門而出。
但其眼神兇戾銳利,散發驚人的氣勢,如一把磨光的鋒銳之刃。
蝮蛇恭謹道:“恭迎藤原大人成就SSR!”
藤原睥睨着他:“從今以後,我叫山口美雄!”
“是雅庫扎二代目會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