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當夜。
娛樂城依然繁華如舊,來這裡的人們只要是節日,必定狂歡。成箱的酒一件件地被服務員搬送到各個包廂,無數衣着光鮮亮麗的男女來來去去,包廂裡燈光昏暗早已是污濁一片。在這種環境裡待得久了,人很容易頹廢。
不過,對於我們這種苦逼的吧員來說,狂歡根本與我們無關,狂歡的人們越多,我們越是忙得天昏地暗不可開交。
還好在工作上我和小菜的配合相對默契,小菜在工作之餘還不忘發揮他的逗逼屬性,不時逗得我哈哈大笑。
小菜熱衷於八卦,他每一回去一趟wc回來,都會給我透露一條小道消息。什麼經理和新來的公主在角落裡打kiss啦,什麼客人剛纔特地挑了幾個胸大的妹子進去陪啦,什麼某某包廂和某某包廂的人打起來啦……這些八卦成爲了小菜生活中最大的調劑,每一次談起來都眉飛色舞。
我一向並不熱衷於八卦,所以大多時候我都是傾聽後微微一笑,隨即便拋之腦後,直到小菜第三次開溜回來小聲告訴我:“我剛去後院,看到靳少的車停在後院呢。”
一句話帶給了我無比強烈的感官體驗,我整個人觸電一般愣在原地,心中奔騰如千軍萬馬。
“他回來了……”我喃喃自語道,小菜接下來說些什麼我都聽不見了。
小菜拿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喂,想什麼呢?靳少回來你那麼激動幹嘛?人家就算回來也帶着女朋友,你還是別做夢了。”
小菜一向打擊我打擊慣了,我向來都不介意,唯獨今天我卻控制不住情緒地和他生了氣,我說:“我知道我很差勁人家看不上我,你也不用一個勁強調吧?”
“哎喲還真生氣啦!我說的是實話,你別不愛聽,做人還是得認命,不該去想的人別去想,不然受傷的可是自己。”小菜說完,安慰似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轉而端着一個剛剛做好的果盤出去了。
我心亂如麻,一方面爲小菜的言語所難過,另一方面又迫不及待地再想見到靳言一面。我知道這樣很犯賤很卑微,可是當知道他回來的那一刻,我真的很想見到他,哪怕遠遠地望一眼也好。
我不懂自己爲何會對這個傷我至深的男生有着這樣的希冀,可是我控制不了自己的心。從得知他已經回來的那一刻起,我的心再也無法安寧。
我心不在焉地切着水果,切着切着感覺有一個人進來了工作間,腳步很輕,也沒有說話,我以爲是小菜,於是順口說:“小菜,你幫我拿一串進口提子過來。”
身後的人一開始沒有動,過了一會兒我聽到他朝着置物架的方向走去,隨後遞了一串提子給我。我一直沒有回頭,不過接過提子的時候心裡有過一絲小小的詫異,小菜的手怎麼忽然變白了許多?難道是燈光比以往更強烈的原因?
我並沒有多想,邊擺放着果盤邊接着之前的話茬說:“小菜你也別瞧不起人,我以後會慢慢變好的,我不會一輩子就是一個吧員,你也一樣。別人瞧不起我們可以,但是我們自己不能瞧不起自己。”
身後的人“噗嗤”一笑,這笑聲聽起來格外耳熟,但並不是小菜的笑聲。我疑惑不已,轉身回頭一看,沒想到站我身後的人居然不是小菜,而是……
我瞪大了雙眼,看着眼前這個無比熟悉又無比陌生的男人,心跳劇烈地加快,鼻子一酸,眼淚差點兒落下來。手裡捏着的葡萄已經成汁,一瞬間我完全成癡。
“幹嘛像看外星人一樣看我?怎麼,不認識我了?”他緩緩說道,聲音低沉,目光如炬,英俊不改,魁梧依舊。
他好像又帥了,髮型依然有型,衣服依然英氣逼人,皮膚依然白皙光潔得讓女人爲之豔羨。
我完全說不出話來,巨大的衝擊感讓我暈眩,大腦缺氧,渾身無力,只能用雙手反撐在工作臺上保持平衡。我想我此刻的樣子在他看來一定特別二逼特別傻,可是他就這樣突然地出現,就這樣突然近距離地出現在我身邊,我沒法抑制自己的心情,我覺得呼吸都困難了。
我們靜靜地彼此對望了三秒鐘。
三秒之後。他大步往前,目光寒氣逼人,我本能地開始害怕,可我退無可退。
就在我不知道他接下來會怎麼做的時候,他突然張開雙臂,猛然把我擁入懷中。
我整個人都強烈地顫抖了一下!
他抱住了我!
他緊緊地擁抱了我!
這代表什麼?這是什麼意思?……我茫然之餘,心都激動得快要跳出來。
我整張臉被迫鑲嵌在他的懷裡,窒息般的快感蔓延至全身!
我大概是在做夢吧?這是真的嗎?
他出現後的第一件事,竟然是把我擁入懷中?!
我根本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懷抱,熟悉的男人——靳言,他,真的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