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裝模作樣的小惡魔

尉爵夜輕輕笑道:“伯母的病症並不嚴重,只是伯母時常心情鬱結,纔回導致積鬱成疾,無法根治。待會兒我開幾副養身的藥,每天熬給伯母喝,相信過一段時間便會有成效的。”

“好好,真是多謝尉公子了。”滄嘯聞言,臉上一喜,不住的道謝。見將軍夫人一直用藥都不見成效,滄嘯其實心裡是擔心不已的,現在聽聞可以治好,心中大石放下,自覺心安不少。

尉爵夜含笑點頭,回過頭看向將軍夫人,“俗語有云,心病還需心藥醫,伯母若不敞開心扉,也是靈藥無醫治,在下建議伯母可以出門多走動一下,看看這世界,相信伯母會收穫頗多。”

將軍夫人聞言,臉色舒緩,笑道:“多謝尉公子警言,老身知道了。”繼而又補充道:“尉公子長途跋涉,怕也是累了吧,不如就在舍下休息幾日。”也不待他的回答,便轉過頭對着滄嘯道:“嘯兒,你讓人去把梅園收拾下,好讓尉公子安頓下來。”

“梅園?”滄嘯錯愕的看着將軍夫人,那不是三弟的院子?正想說要不要換個院子的時候,卻猛然發現她眼裡灼灼的光彩,到嘴邊的話便又吞了回去,只好說道:“那我這就去安排。”

尉爵夜在聽到梅園的那一刻,眼裡也是止不住的驚訝,看到滄嘯出去後,才擡頭看向將軍夫人,她卻只是溫柔得看着他,如一個慈祥的母親。將軍夫人看着他,眼裡瀅着水光,“我自己的孩子,我怎麼會不知道他是誰?”若是之前她還不確定尉爵夜是不是滄朔的話,那麼在他替她把脈的時候,她就一清二楚了。

“伯母,你……”尉爵夜雙目圓睜,驚訝的看着將軍夫人。

將軍夫人慈祥的一笑,“竟然回來了,就在這住下吧。她總有一天會回來的,你到處去找,不如就在這裡等吧,那園子還在呢。”她早已看出他的心思,只是那個秘密怕是終究要說出來了,老爺,你在天之靈千萬不要怪我啊。

草長鶯飛,輕柔的春光劃過大地的臉龐,這初春時節總是令人心愛的。此時春日正濃,一輛簡樸的馬車緩緩前行,駛入京都的城門,再次向着將軍府的方向而去。朔風挑開車簾,看着這繁華的鬧市,眼睛奇亮無比,興奮的朝着身邊的女人招手,“孃親,你快來看,這南國京都實在是太熱鬧了繁華了,比潯國的都城熱鬧不知多少倍呢。”

滄聽聞言,淡笑不語。倒是滄雲聽到朔風那嬉鬧的童聲,心情大好,“京都一向繁華,新皇執政這幾年勵精圖治,國庫充餘,發展得更好了。”可他的笑聲卻突然截然而止,臉色不自然的看向滄聽,他提到了荊木逾錚,不知她……

滄聽看着突然止住笑聲的滄雲,不由一笑,“無礙,逾錚的確有此等才能。”或許還不止如此。那樣的男子,絕非是小小的南國就能讓他滿足的。

滄雲見她並沒有不快,心中不由疑惑,難道他猜錯了?她對皇上並沒有情意……還是說只是掩飾呢。

滄聽略側過頭,透過車窗看着街道上人和物,眼神漸漸的迷離起來,不知不覺的竟然又想起了那個人。猶記得那年也是這樣草長鶯飛,春日正濃,他第一次帶着她越過那高高的圍牆,拉着她走在街道上,那也是她第一次看見不同於那個世界的集市。

他拉着她去了城中的鳴翠湖,看漁舟聽晚唱,帶她去山上看落日餘暉。那時,殘陽如血,暈開了她的桃衫,染紅了他的白衣,她記得他在殘陽的餘暉裡對她溫潤的一笑,“聽兒,世界很美。”

現在想起,她仍是不知道他那句話是何用意,只知道似乎並不是字面上那蒼白的涵義。

“四姐,四姐……”一段喊聲拉回了她的思緒,擡眼疑惑的看着滄雲。他無奈的搖了搖頭,用手指指了指外面,“我們已經到了。”這一路走來,他經常發現她會時不時的看着外面失神,那迷惘而又悲傷的眼神總會讓他莫名的心窒。

滄聽順着他指的地方看去,果然到了那威嚴的大門前,她又再次失神了。當她再次回過神來的時候,她已經下了馬車了,而滄雲正握住着她的手。她呆愣的看向他,卻見他如昭陽般的微笑,“這樣拉着,四姐即使出神也不會有問題了。”

滄聽聞言一愣,隨即又釋然的一笑,“謝謝,五弟。”一聲五弟讓滄雲瞬間的愣神,眼中一閃而過的落寞,接着便是滿目的微笑。是啊,他是她的五弟呢。

塵緣向來如流水,不是遇到的時間不對,就是明白的太晚,但是無論是哪一種,於他來說都註定是場無果的局。

“五弟?”怔愣間,身後突傳來熟悉而又穩重的聲音,滄雲回身看見那穿戴着官袍,明顯是下朝回來的男子,高興的喊道:“大哥。”

“果然是你。”滄嘯踱步走了上來,道:“回來了?請到那位醫仙了?”笑問道。滄雲搖了搖頭,“沒有,那醫仙是假的,只不過是個江湖術士而已。”

滄嘯聞言,雖然遺憾,但是並沒有覺得什麼,拍了拍滄雲的肩道:“沒事,孃的病已大好,你也不用擔心。”說笑的俊顏突然僵住了,滄嘯看到那絕世的容顏時眼裡迅速的閃過一絲驚豔,良久之後纔回頭看向滄雲詢問道:“她是?”

滄雲看了眼滄聽,她含笑的看着他,他亦一笑,回頭對滄嘯含笑道:“大哥,她是四姐。”

“四妹?”滄嘯吃驚的看着那面如秋月的女子,“你是滄聽?”語氣裡滿是驚疑。滄聽微微一笑,淡若煙柳的眉緩緩地揚起,只聽她悅耳的聲音響起,“大哥。”眼前的男子劍眉星目,面容剛毅,膚色是經沙場鍛煉出的黝黑,不得不說滄家這這一代都盡出些美男,這滄嘯便是其一。

滄嘯實在是不敢相信,眼前看起來淡淡的女子竟然就是自己的四妹。同時也知道了爲何他那三弟,對她爲何會那樣的執着了。

“孃親,大舅舅看你看癡了呢。”孩童帶笑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只見朔風扯着滄聽的衣袖,看着呆愣中的滄嘯,眼裡滿是戲謔的笑意。

“額。”滄嘯和滄雲皆是一愣,尤其是滄嘯那剛毅的面容上竟然還出現了些許的緋紅。滄雲則是含笑不語,心裡卻在想,看她看癡了那是自然的。

唯有滄聽面不改色,臉上依舊是淡淡的笑意,輕輕的拍了拍朔風的頭道:“朔風錯了,那不叫癡,那叫驚訝。”

“癡也好驚訝也罷,有一個是肯定的,那就是我家孃親絕對是個美人。”朔風雙手負在身後,小大人似的說道。滄聽一笑,“能得到朔風的讚美,孃親深感榮幸。”這孩子越來越會取笑她了啊。

看着一大一小之間那嫺熟而又親暱的互動,滄嘯不由將實現放在了朔風的身上,那孩子一一身暗紅色的錦衣,如玉的笑臉在暗紅色衣衫的映襯下更顯剔透可愛。他心中一動,不由出口問道:“你叫做朔風?”看他叫四妹孃親,那想必是四妹的孩子,那他不就是舅舅了?一想到這裡,他就不由得覺得激動起來。

“是的大舅舅,我就朔風,歐陽朔風。”朔風點了點頭,笑眯眯的看着滄嘯,看起來一副乖巧不已的模樣,滄雲看着他那裝乖的模樣,嘴角不由輕勾,要不是知道這小子的惡魔本性,他還真的會被他那乖巧的模樣騙到。

一聲大舅舅叫得滄嘯頓時心花怒放,高興的誒了一聲作爲回答,上前雙手夾住朔風的腋下,輕鬆的將他抱了起來,“朔風真乖,走,咱們回家。”這小傢伙長得粉雕玉逐,身體軟軟的就跟個糯米糰子似的,要是娘知道她有了這麼大個外孫,說不定病一下子就好了,想到這裡他就有些迫不及待的想把朔風帶到將軍夫人的面前了。

看着抱着朔風走在前面的滄嘯,滄聽心中的某處突然柔軟下來,不知名的柔軟。滄雲一側目便看見她微揚的眉和輕勾的脣角,眼裡暮的生出笑意來。他將手伸到了她的面前,出聲道:“四姐。”

滄聽看着放到自己面前寬厚的手掌,擡眼看見男子溫潤的笑意,緩緩的將手放到了他的手裡,她的確需要進入這裡面的勇氣。

入府後,滄嘯就想帶滄聽和朔風去見將軍夫人,但是卻被滄雲攔住了,說還是先讓滄聽和朔風休息一下爲好。滄嘯看着滄雲那略帶深意的眼神,心思微轉便知道了滄雲的用意,他點了點頭,對着自己抱着的小人道:“朔風,咱們明日再去看外婆好不好,大舅舅現在先帶你去後院休息好不好?”

朔風是多麼聰明的人兒,看小舅舅那幽深的眼神便心有所知了,於是咧嘴一笑道:“好啊,別說我還真是有點想睡覺了。”

“那好,那大舅舅現在就帶咱們朔風去睡覺。”滄嘯一聽小人兒喊累,立刻就抱着他往後院走去了。

待滄嘯抱着朔風離開後,滄聽轉身看着旁邊的男子,感激的一笑,“謝謝你。”他或許是真的猜到了她的心思,她現在的確沒有勇氣見將軍夫人,她還沒有準備好該怎樣告訴那個人的娘,他死了,而且是她害死了他。

滄雲輕輕的搖了搖頭,看着瑟然的眼神,心裡微微的一疼,“如果你說不出口的話,就讓我幫你說吧。”三哥的死對於娘來說絕對會是一個打擊,而面前這個女子來說恐怕是一身都無法擺脫的痛吧。因爲在他聽到三哥爲她耗盡了全身血液的時候,他的心也是那麼的疼。

滄聽悵然的搖了搖頭,嘴角輕勾起一抹艱澀的笑容,“不用了,還是我自己說吧。”這是她無論如何都要過的劫,若真的要渡劫,還是她自己渡的好。滄雲理解的點了點頭,又見她神色間隱有疲憊,關心的說道:“那你先去休息下,我先去看看娘。”

“嗯,好。”她朝他淡淡的一笑,轉身向着後院走去。看着那不遠處的高閣,眼神開始慢慢的迷惘起來,八年前她從這裡離開,原以爲是完結了一個局,卻不料不知不覺之中竟然開啓了另一個難解的困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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