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微亮,大街之上也只有零零落落的幾個人。將軍府門前卻是聚滿了不少的人,主人僕人皆聚於此。
將軍夫人,五公子滄雲,六女滄雪站在府門前,忘着前方拉着駿馬的男子眉目緊蹙,面目愁苦。
滄朔與衆人相對而站,看着眉頭皺着的滄雲以及滄雲身旁相互攙扶着掩面哭泣的六妹滄雪將軍夫人不由一笑,“你們如此,叫我怎麼放心走。”
他們如此愁雲慘淡的模樣,倒叫他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那就不要走了,雪兒捨不得三哥。”滄雪猛的撲入滄朔的懷裡,埋在他的懷裡哽咽聲不斷。
“雪兒,休要胡說。”將軍夫人聽罷,不禁斥責出聲,“你三哥此去邊關是爲了相助你爹,我們豈能絆住他的腳步。”
滄朔看了下將軍夫人,投以感激的一笑,然後轉向懷中的人,雙手放在滄雪的肩上將她拉離自己,看着滿臉淚水的她滄朔無奈的搖了搖頭,“三哥去邊關是爲了讓爹早日回來,還是說雪兒一點也不想爹?”
“不是的,我想爹想爹的。”滄雪急切的回答,“可是可是……”聲音慢慢的變低了,她看着滄朔,眼眶不由一酸,“可是我也不想讓三哥離開。”
爹、大哥、二哥都去了邊關,現在三哥也要去,她好怕好怕,她雖身居閨中不知道戰場到底是何種模樣,但是也曾聽下人說及邊關之地是多麼的危險,那裡不知堆積塵封了多少白骨。她真的不想要他離開。
滄朔見她一副又要落淚的模樣心生憐惜,微笑的道:“雪兒兒無需擔心,在家中好好的照顧孃親便是,三哥會和爹大哥二哥一起回來,到時候一起慶祝咱家寶貝兒及姘可好?”
還有那個人,他一定會平安的回來慶祝她成年的。
滄雪在滄朔溫柔的目光中淡淡的點了點頭,回到將軍夫人的身邊但是卻仍然忍不住的傷心落淚。將軍夫人見之無可奈何,望向滄朔,“朔兒萬事小心。”
本來還想要說些其他的,但是一出口卻發現只能是這樣的話。
滄朔微微點頭,“孃親保重。”
一旁的滄雲從始至終的都保持着沉默,看着向來疼愛自己的三哥,想了想最後上前一步,“三哥,我和你一起去。”
滄朔一聽,面色立馬一寒,正色道:“胡說什麼呢,你如今還未及弱冠,上什麼戰場。”
他以爲邊關之地是好玩的嗎?那可是地獄之地。
滄雲不怯,直直的看着滄朔,“那又如何。”繼而又說,“你們都去了戰場,留我一人在家中這是何道理。”
爹大哥二哥都在邊關抗敵,現在三哥也去了,他怎能一個人留在家中呢。
滄朔聽聞,面色鬆動了些,一手放在滄雲的肩上,嘆息道:“五弟,邊關有我和爹他們便可,如果連你也去了家裡便只剩老弱婦孺了,萬一有什麼事情怎生是好,所以你必須得在家裡照顧他們,這是身爲人子兄長的責任。”
“可……”
“沒什麼好說的,就這樣了。”
滄朔打斷滄雲,作出決定。轉身走向自己的坐騎“紅淵”,撩起衣服下襬一躍而上穩穩的立於馬背之上,看着衆人,“我走了,你們保重。”
說完眼睛望向那遙遠的樓閣之上,嘴脣微動,不知道說了什麼。
隨後雙腿一動,紅淵擡頭一鳴,馬蹄聲漸起,在衆人的注視之下漸漸的消失在人們的視線裡。
此時的滄朔不知道這一別竟是長久,再見時已是物是人非。
將軍府內,高閣之上,出現了一抹桃紅。滄聽立於窗邊,看着那衆多的人。從那羣人出現在府門的時候,她便站在了這裡。她遠遠的看着那白色的身影和那些人相擁告別,看着他駕馬而去,直至消失不見。
“東風。”看着那遠方,滄聽輕喚。
“屬下在。”很快一道黑影出現在房中,單膝跪於地上,聲音冰冷毫無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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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他一起,勢必保他安全歸來。”
三哥,這是我最後能爲你做的了。
而另一邊官道之上,塵土飛揚,傳出陣陣馬蹄之聲。
“駕,駕……”
但見一匹俊馬雙腿急速的奔馳,馬背上身穿鎧甲的士兵,不斷的抽打着馬兒,神情焦急而又肅穆,雙眼望着那看似近在咫尺的壯麗都城-錦都。
錦都城門口,守城的士兵手握長戟,神色肅穆。
突然凌亂的馬蹄聲傳來,城門兩旁的士兵立刻加緊了防備,雙眼目不轉睛的盯着前方。只見一人騎着馬正向這邊疾奔而來,就在離城門幾步之遙的地方,馬兒抖然彎下了雙腿,跌倒在地上,蕩起陣陣沙塵。
守衛的士兵一見,立刻奔了上去,扶起滾落在道上的人。
“邊疆……八百里加急,送入宮中,快……要快……”鎧甲士兵艱難的從懷中掏出一個竹筒,手在半空中陡然的落下,鮮血慢慢從口中溢出,眼睛也隨之緩緩的閉上了。
守城的兩個士兵見此,神色大變,撿起落在地上的竹筒,就向着城內飛奔而去。他們知道,邊疆出事了。
而此時皇宮之內,金鑾大殿之上,也同樣是一片硝煙。
大殿之上身穿金黃色龍袍的中年男子,面色冷凌,不怒自威,直視着殿下的文武大臣。
四周的空氣放佛凝固了一般,沉悶而且壓抑,衆大臣低頭垂眸,神色各異。
“這麼多人就沒有一個人能夠給朕想出一個辦法嗎,嗯?”
荊木玄成的手打在那龍座之上,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音。衆大臣見此,一陣心驚肉跳,忙跪地齊呼,“皇上息怒。”
“息怒?”荊木玄成一臉的怒氣,道:“現在滄將軍重傷不起,邊關連失兩座城池,我軍節節敗退,你們卻一個個在這裡閉口不言,想要朕息怒,就給朕想出解決的辦法來。”
平時的時候個個滔滔不絕,現在到了關鍵時候,卻給他啞口無言。哼,真是白養了這一羣人了。
“皇上,微臣有個辦法,不知當講不講。”這時一道渾厚的聲音在大殿響起,衆人側目一看,卻是左相慕雲飛。
“慕卿家有辦法?說來聽聽。”荊木玄成擰了擰眉道。
慕雲飛面色嚴肅,道:“如今之計,唯有用緩兵之策了。”
荊木玄成一聽,眉頭一皺,看向慕雲飛,“老丞相的意思是……”
“微臣的意思是不如先想辦法,穩定潯國敵軍,然後等我軍休養生息之後,再起兵重創敵軍。”
“可是又用何方法來讓敵軍退兵呢,潯國又豈會那麼輕易的接受我們的方法而退兵。”
“這就要看皇上狠不狠得下心了。”慕雲飛擡頭看向龍坐上的荊木玄成,張開了嘴淡淡的吐出了四個字,“十七皇子。”
荊木玄成一聽,臉上一沉,毫不猶豫的拒絕,“不行,朕是絕對不會同意的。”
十七那孩子是蘭妃的孩子。蘭妃臨死之前,他向她保證過會照顧好他,絕不能食言。再說了,那孩子才十四歲,他怎麼能夠忍心讓他去受苦呢。
“皇上,請……”慕雲飛還想再勸卻被打斷。
“報,來自邊關的八百里加急。報,來自邊關的八百里加急……”
一道道宮門次第被打開,一連串高亢的聲音從宮門穿過層層大殿,一直來到太和殿前。衆人聽聞,臉色齊刷刷的一白,到底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呢。
“皇上,邊關失守,滄老將軍陣亡了。”
進入大殿的士兵,手舉着信件,雙腿咚的一聲跪在了那冰冷的地上。雙眼一紅,悲慟的流下了淚水。
“什麼。”荊木玄成一聽,驚得從龍座上站立了起來,身體搖晃了數下,旁邊的太監一見,驚恐的上前扶住他,“皇上,保重龍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