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陽有些疑惑,自己怎麼忽然回到了這個地方?這問心谷的蓮臺就這麼神奇嗎?能直接把人傳送到想去的地方?不對,自己之前好像是在問心谷中,參加了第三關的問心挑戰,莫非這一切都是虛幻的,是問心谷在自己的心中幻化出來的,用來進行問心考驗的?
如此的話,可是要小心一些,這小道觀是自己心中的禁忌,是自己心境之中最容易出問題的地方,可不要陰溝裡翻了船,還是儘快離開這個地方爲好,想到這裡,青陽連忙轉身朝着山下走去。
還沒走出幾步,身後忽然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道:“小雜毛,你往哪裡去?到了飯點也不做飯,你想餓死道爺我?”
這個聲音雖然有一百多年沒聽過了,可當他在耳邊響起的時候,青陽還是一下子就呆住了,兩隻眼睛裡不由得升起了一層迷霧。
青陽不是不知道自己正在接受問心谷考驗,他不是不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他不是不知道這是問心谷幻化出來迷惑自己的,也不是不知道自己停下之後很可能就挑戰失敗了,可是他還是忍不住轉過頭來,因爲他曾經無數次的幻想過這個場景,因爲這個聲音讓他再也挪不動步子,更因爲他想再看一眼這個聲音的主人,無論任何代價。
小道觀的門口,一個邋遢老道正靠在牆上,懶洋洋的看着青陽,這老道鬚髮皆白,身材瘦削,穿一身破舊的道袍,臉色卻紅潤無比,若是不考慮那一身邋遢破舊的道袍,倒也算得上鶴髮童顏。
這不就是從小與自己相依爲命的師父松鶴老道嗎?青陽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快步走到那老道的跟前,兩眼霧濛濛,滿懷深情的望着松鶴老道,道:“師父,真的是你?這些年可想死徒兒了。”
那松鶴老道對徒弟突然變得這麼熱情似乎有些不適應,滿臉疑惑道:“你這小雜毛,平時都叫我老騙子,今天怎麼改口叫師父了?不是幹了什麼壞事怕我懲罰你吧?莫非你偷喝了道爺珍藏的好酒?”
松鶴老道嗜酒如命,豈能容忍這樣的事情發生?他連忙轉身進屋,翻騰了好半天,才找出一個酒罈,用鼻子聞了聞,發現自己珍藏的好酒並沒有減少,他這才放心下來,疑惑道:“這可奇了怪了,沒有偷喝道爺的好酒,卻又如此大獻殷勤,難道只是偷懶不想做飯?”
想到這裡,松鶴老道瞥了一眼青陽,道:“道爺我可是一天多沒吃東西了,就等着你回來做飯呢,偷懶可不行,今天算你好運,有機會品嚐道爺這壇珍藏多年的好酒,趕快去,莫耽擱了時間。”
一百多年之後,能再次被自己的師父支使着做事,能夠再次給師父做一頓飯,這樣的事情青陽甘之如飴,連忙鑽進道觀,開始準備兩人的飯菜,看青陽這一路小跑,生怕師父不讓自己幫忙的樣子,松鶴老道在後面直撓頭,自己這個徒弟到底是怎麼了?完全不像往日。
飯菜很快就做好了,就擺在道觀大殿側面一張破舊的木桌上,一碟小蔥拌豆腐,一碟水煮蠶豆,一碟炒野菜,一碟涼拌鹹菜,素的不能再素了,不過這對於兩人來說,已經是難得的下酒菜了。
松鶴老道找來兩個瓷碗,打開酒罈把兩個瓷碗倒滿,再把酒罈小心的收藏好,這才端了一碗遞給青陽,道:“這壇酒是爲師十多年前救了一個釀酒大師,他爲了感謝我的救命之恩特意贈送給我的,之後就一直被我珍藏在這道觀之中,說起來比你的年紀還大,多少年了,爲師都捨不得喝上一口,今天取出來,也讓你開開葷。”
青陽端過酒碗,小小的抿上一口,一股辛辣的味道衝入喉嚨,青陽閉着眼睛細細的品味着,這味道是那麼的熟悉,熟悉的讓人幾乎流下淚來。這些年來,青陽品過的好酒不知凡幾,靈酒、仙酒無數,個個堪稱瓊漿玉液,幾乎每一種都比剛纔這酒的味道要好,但是那些好酒都缺了一些東西,缺乏一些感情在裡面,缺了一絲思念,缺了一味回味,讓人只是把喝酒當做喝酒,卻不會想起更多的東西。
而今天的這口酒,雖然味道跟青陽喝過的那些靈酒、仙酒比起來並不怎麼樣,但是仔細的品起來,卻是那麼的熟悉,那麼的溫馨,那麼的令人沉醉,那麼的回味無窮,讓人沉浸在裡面,捨不得醒過來。
喝了一口酒,青陽又拿起筷子吃了幾口菜,雖然桌子上的菜很簡單,但是味道卻很不錯,似乎比任何美味佳餚都要好。這些小菜是青陽做的,味道與師父做出來的幾乎是一脈相承,當初就是松鶴老道手把手教的青陽,自從離開松鶴老道之後,青陽再沒有吃過師父做的菜,也很少自己動手做這樣的菜,不是不能,而是不想,更是不敢,如今再次品嚐到這熟悉的味道,青陽激動的幾乎要落下淚來。
看着徒兒滿臉感動的樣子,松鶴老道有些詫異,道:“不就是一碗好酒嗎?怎麼激動成這個樣子?爲師是個老酒鬼,沒想到收個徒兒是小酒鬼,既然你如此喜歡,這壇酒我就不留了,咱們一口氣把它喝完,不過爲師就這點存貨,以後的酒錢可要靠徒兒你來孝敬了。”
說完之後,松鶴老道把剛纔藏起來的酒罈重新取了出來,把各自的酒碗滿上,大有不喝完誓不罷休的架勢,難得有一次可以和師父大醉一場的機會,青陽也不客氣,就這麼與松鶴老道喝了起來。
一罈酒喝了大半,青陽已經是醉眼朦朧,松鶴老道緩緩說道:“徒兒啊,人生七十古來稀,爲師今年都已經八十多歲了,哪怕是多年習武,也沒幾年好活的了,準備把這西平觀傳給你,你可願接受?”
青陽雖然醉了,但是心中還是清醒的,他很清楚這一切都是假的,是問心谷幻化出來的,但是面對這種情況,他真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擔心萬一拒絕,會出現意想不到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