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出個世人皆醉我獨醒的華麗POSE,張明遠一動不動,迎着老孃欲殺之而後快的慘烈目光,靜靜矗立在寬闊的廳堂,清風徐來,吹動葛衫飄飄於風中凌亂。
場面何止有毒,簡直辣眼睛?
母夜叉呆呆坐在椅子上,感受着口水飄飄欲沾巾,還有兒子一副浪貨騷客衣袂飄飄的混蛋模樣,她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表達此時的心情,然後母夜叉也.......癡了?
靜謐的場景持續了很久,母夜叉終於回過神,臉上仍是漆黑一片,一字一頓陰森道:“說-人-話。”
張明遠嚇得一哆嗦,竹筒倒豆子似的,語速明顯加快了數倍,道:“掙錢,掙好多錢。”
“掙那麼多錢幹嘛?”母夜叉兩眼冒火。
“侍候孃親,讓孃親過上好日子。”
“你敢......”母夜叉脫口即要發表蔑視言論,忽然一愣,強壓下話頭,搖頭道:“明遠啊!俺知道恁的心思,商人是啥?是下九流行業,恁是有功名的人,將來就不怕人家笑話?聽孃的話,還是讀書考功名在理,娘再苦再累,也要供恁讀書,將來咱也做官。”
張明遠倔強搖頭道:“孩兒就要掙錢,讓家裡過上好日子。”
母夜叉愛憐笑扶張明遠狗頭道:“好日子總會有的,恁只要好好讀書就行。”
張明遠毫不認同地再次倔強道:“不,我就要掙錢。”
“聽孃的話.........”
“不,我就要..........”
“打不色恁個龜孫。”老孃霍的一聲站起來,叉腰而立。
張明遠:“............”
明知會是這個下場,可賤賤的性格咋就沒個記性。
張明遠老實了,老孃很滿意,碎碎叨叨開始講起大道理,語氣之真摯,感情之溫柔,是張明遠從來沒經受過的,於是張明遠很認真地......浮想聯翩?
順娘者昌,逆娘者亡,送紅頭繩、買新衣裳打感情牌確實是個溫柔的殺手鐗,卻只能擋一時,老孃不太講道理的脾性變幻莫測,新鮮勁過了恢復了理智,接下來還是狂風暴雨。哪像此時,沉默應對纔不失一處妙招,只要肯低下腦門,虔誠接受老孃的耳提面命.........
有時逃出生天,僅在老孃一愣神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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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凡心理疾病誘因,無外環境氛圍壓抑,而致精神高度緊張,由內而外通透全身,浸淫意志理念。是故天將降邪念於斯人也,必先黑其處境,廢其環境,墮其行爲,空乏心靈,行拂亂其所爲,所以殘念纏身,終成一代屌絲。”
碎碎叨叨篡改着孟老夫子的絕世佳作,張明遠愁不勝愁,燥上加燥,欲橫刀立馬找人幹上一架,環顧良久卻怨念難撒,怎奈何?怎奈何?驚得蚊蟲心怕怕,撂腳躲入別人家。
沒錯,張明遠再次陷入煩惱,讀書無用論被老孃狠狠嫌棄後,自此書房大門緊鎖,飯可以吃,覺可以睡,書卻不能不讀,敢出去晃悠,信不信打斷恁的腿?
看着眼前堆積如山的經史子集,瞄着晦澀難懂的繁體古文,哆嗦着手撿起一本,捧着定時炸彈似的,張明遠頃刻間大汗淋漓,像極了逃學威龍中的周星星。
此情此景,張明遠甚至懷疑自己得了精神疾病,極需心理疏導,晚一步必將精神崩潰,從此墮落,給大明王朝精神文明建設添堵,這是道德心極強的他不願看到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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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飯時分,書房窗戶忽然被人撬開,接着兩條鬼鬼祟祟的大漢一躍而入,還在半空時,身子一扭,挽了一個漂亮的就地360°大翻滾,而後一躍而起,抱拳垂首矗立在桌案前。
如此騷包的一頓操作,着實嚇了張明遠一跳,待看清來人,感受着二人高山仰止般的崇拜,不由大喜。老孃沒素質的名聲鎮煞整條‘鉢蘭街’,二人排除萬難進來探望,龍潭虎穴也不發憷,可見好基友果非....常人也?
-----這是可劃歸崇拜者行列的兩個小弟。
對這兩個新收的小弟,張明遠還是很滿意的,自己能在縣城坐穩扛把子,廣收“古惑仔”,此二人出力最多,也是最值得信任的。
此二人的恭敬崇拜,張明遠自然很爽,但感受到他們由內而外散發出的窮屌絲氣息,張明遠着實很無奈,瞎了狗眼般的很強烈。
總之,這是兩枚得力的奇葩干將,食之無味,扔之可惜,玩着大小長短正合適,雖無奈至斯,堪用也罷。
張明遠很懷疑老天爺別有用心,睡....着了他不說,好歹應該表示些什麼吧!既然語言上無法交流,行動上總能補償吧!人家穿越,開局送寶箱,送神獸啥的,到了他這,只送窮屌絲。
前世臭大街的渣男在進行過某項專業俯臥撐運動後,還會扔下諸如‘我會負責的’專用名詞,可老天爺話不說,事不辦,比渣男還渣男。
張明遠表示深切無語。
------主要是認識二人的過程很神秘,甚至到了奇葩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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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張明遠剛新晉‘心恙秀才’,發誓要風雲再起,雄風依舊,然後.....又一次被老孃的大掃帚趕出家門。
急於尋找心靈寄託的他獨自一人經過一處民宅,突聽頭頂呼呼作響,恍然若失暗裡着迷時,來不及移步,來不及躲閃,砰的一聲,一根窗戶支桿砸在腦袋上.......
張明遠大怒,心理打擊的創傷還沒痊癒,又開始人身攻擊,是可忍孰不可忍,擡頭脫口而出‘你他娘.......’
剛吐出一半,‘這時一個面似桃花,眼如秋水的大美人正睜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充滿着歉意的看着他’,張明遠立馬呆了,美女養眼到如此地步,心理創傷立刻大面積癒合,不假思索‘諂笑道:小生見過娘子!’,‘那女子見他這幅模樣,忍不住撲哧一笑,問道:奴家剛纔不小心把支桿掉了下去,官人勿要責怪!’
張明遠‘笑着說:哪裡敢責怪娘子!小生讓娘子受驚了,還請娘子勿要責怪!’
‘那女子又莞爾一笑,這一笑真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張明遠不禁看癡了,似乎要將她臉上每一個毛孔都要看個仔仔細細,那女子有些不自在,躲開張明遠炙熱的目光,連忙將窗戶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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