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媽,我回來啦。”
聽見門外兒子的喊聲,高羣提着鍋鏟從廚房跑出來,打開門,看都沒看一眼,又慌里慌張跑了回去。鍋裡還炒着菜,火頭正旺,她怕炒糊了。
丁曉聰探頭一看,正好,連鞋都沒換,一頭衝進了自己房間。
他先把姐姐放回她自己的牀上,然後把滿書包的守宮全都倒進了書桌抽屜裡,這才鬆了一口氣。這要是被發現,可就說不清了。
喘了一會氣後,外面喊飯,丁曉聰定了定神,若無其事開門走了出去。
“你的臉怎麼啦?”高羣一眼就看見兒子破了的鼻樑,連忙放下盤子走過來問。
“沒事,呵呵……騎自行車摔得……”丁曉聰打着哈哈,這事他可不想讓父母知道。
“是嗎?”高羣看了看,有些狐疑,又默默走回去爲丁曉聰盛飯,剛盛了一勺子,她就轉回頭盯着兒子大聲質問:“老實交代,你是不是和人打架了?!”
對於母親高羣這一套,丁曉聰太熟悉了,不就是詐人嘛?從小就用,打從十歲那年就不好使了……因此他臉不紅心不跳,一邊下筷子吃菜一邊揮手,“哪兒能啊,我是什麼人您還不知道?”
高羣想了想也是,點點頭繼續盛飯,她對自家兒子有蜜汁自信,固執的認爲丁曉聰絕對是天底下最好的孩子,並且從來不跟自己撒謊……
丁家柱是開飯店的,每天都要到晚上九點才能關門回家,所以家裡一直都是母子兩人吃晚飯,吃飯的時候,丁曉聰興奮地說起了姐姐就要蛻皮的事,高羣聽了也很高興。
五年前,丁曉聰還是個小不點,如今已經成了大人了,可曉蘭仍然只有二十幾公分長,比蚯蚓大不了多少,爲這事夫妻倆沒少發愁。誰家家長不盼着孩子早點長大?不管是人還是蛇,哦……是虺。
吃完飯後,丁曉聰回屋,開始了難耐的等待,他知道母親睡得很早,可父親丁家柱要到九點多才會回家。更要命的是,他每次回家後都要來丁曉聰房間裡坐一會,一來監督他學習,二來還要做一番思想工作。
說實話,丁家柱的“政治課”內容極其乏味,並且這麼多年都沒什麼新意,丁曉聰早就能倒背如流了。
丁曉聰伏在桌子上,擺出複習功課的架勢,靜靜聽着外面的動靜,他聽見母親收拾好了碗筷,洗了把就回屋睡覺去了。然後堅持到了九點二十,父親準時回家,來屋子裡看了下他們姐弟倆,拍了拍丁曉聰的肩膀,什麼都沒說,勉強笑了笑也回屋了,連澡都沒洗。
丁曉聰有些奇怪,怎麼一貫健談的老爹今天這麼善解人意?
丁曉聰畢竟還小,如果他有足夠的經歷,就會知道老爹今晚的表現明顯不正常,而他現在不但不擔心,反而暗自竊喜,看來馬上就可以實施計劃了。
又等了一會,聽見外面不再有動靜後,丁曉聰“噌”一下站起來,踹開椅子,拉開了桌子抽屜,開始檢查那些紙籠子。還好,守宮性子極長,都活得好好的。再小的生靈也有魂魄,守宮自然不例外,而這次巫術的關鍵就是它們的魂魄。
接下來,他找出一個完好的塑料袋,把所有公守宮都裝了進去,擠幹空氣,再把袋口扎死,扔在一邊,任由這些守宮在袋子裡掙扎,被活活悶死。
然後把趕緊找出一個空墨水瓶,放在袋子邊,用粉筆圍着袋子畫了個圈,引出一條線,一直通到墨水瓶口。
熟石灰是中性的,公守宮死後,魂魄會自然沿着粉筆線走,最終進入墨水瓶。
有了路還不夠,需要有物體來容納這些公守宮的魂魄,最好的物質就是鮮血。丁曉聰畫完線後,立刻拿起一把小刀,割破了自己的左手中指,任由鮮血流進空墨水瓶裡。
這血不需要抗凝劑,帶着魂魄的血是不會凝固的。
守宮生命力頑強,足足用了一刻鐘才全部悶死,滿滿一袋子全都僵住不動。而這時丁曉聰已經放了半瓶子的血,整個左手掌都變得蒼白,傷口開始凝固。
眼看公守宮的魂魄全都收好,丁曉聰連忙用蓋子把墨水瓶蓋死,這些魂魄被養在他的血液裡,能歷久不散。另外這些公守宮是被活活悶死的,異常痛苦,魂魄中已經帶了一絲惡性,對人也有了侵害能力。
魂魄其實是一種很常見的東西,隨時隨地都可能遇到,當人走在大街上的時候,有時會莫名其妙打個寒噤,這種情況,有八成的可能就是撞了魂魄。
所謂魂魄,其實就是生物死後留下的思維信息,如果本身不具備惡性的話,是不會對活人思維產生侵害的,並且用不了多久就會消散。可一旦要是魂魄裡帶着惡性,那就會傷害活人,輕則讓你噩夢連連,重則附體纏身,直接要了你的命,並且惡性越重可以存在的越久。
丁曉聰現在這行爲,等於是在人爲製造惡性魂魄,爲己所用。
公守宮的魂魄惡性還不算很足,不過這不重要,它們只是巫引,真正的進攻主力是母守宮。
處理完了公守宮,接下來是個體更大的母守宮,丁曉聰又找出來個塑料袋,開始一隻只往裡面裝。
守宮性淫,冬天冬眠的時候,會公母扣在一起,死都不分開,古代時用守宮製作守宮砂驗證女子的貞潔,也是基於這一原理。
另外有興趣的還可以做個試驗,將公母守宮強行分開後,分別燒成灰,再融進兩根蠟燭裡,放在桌子上同時點燃,你會發現兩根蠟燭的火苗會向着對方靠攏。這是因爲,公母守宮的魂魄有很強的吸引力,連火苗這種實體都能影響到,而這個特性,就是丁曉聰設計這個巫術的關鍵。
裝完了母守宮後,丁曉聰嘆了一口氣,手已經有些抖了,這個巫術有點殘忍,他以前還從沒幹過,有些心虛。不過想到那幫混混的惡相,再想想自己無端遭受的羞辱,他一咬牙,猛然站起身,“幹了!”
推開房門,屋子裡靜悄悄,爹媽應該是睡着了,丁曉聰提着一袋守宮,踮着腳尖溜進了廚房,他接下來要乾的事如果被發現,準得被罵死。
拉來冰箱的冷凍抽屜,丁曉聰把東西規整了下,然後裝滿母守宮的袋子塞進最深處,用其他的東西遮擋起來。這一道程序很簡單,把母守宮全部凍死。
凍死的魂魄會非常兇惡,並且會被封凍在死去的身體內出不來,依舊不斷承受嚴寒之苦,會變得越來越兇,從現在到明天早上還有好幾個小時,足夠這些母守宮的魂魄積累惡性。
做完了這一步,暫時大功告成,丁曉聰長出一口氣,這才發現身體就好像被抽了筋,軟綿綿的。這麼一會功夫,他就殘忍的殺死了好幾十條生命,並且是刻意爲之,對於一個才十幾歲的中學生來說,這份心理壓力有點大……
丁曉聰有氣無力走進衛生間,開始洗手洗臉,冷水一激,他的腦子清醒了些。就在這時,他聽見隔壁爸、媽的房間裡傳來竊竊私語,聲音太小,聽不清具體內容。
看了看手錶,已經十一點了,丁曉聰有些奇怪,平常父母早就睡着了,怎麼今天大半夜還在說話?
不過畢竟是自己的雙親,丁曉聰已經懂事了,自然不好偷聽他們的話,於是匆匆抹了把臉,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脫衣上牀睡覺。
這一夜,丁曉聰在牀上輾轉反側,一直到凌晨一點才勉強睡着,並且夢魘不斷。
翌日,清晨,丁曉聰起了個大早,趕在母親之前把冰箱裡的塑料袋取了出來,一大團母守宮糾纏在一起,凍得像塊石頭,死硬死硬的。打開巫眼看,魂魄聚在一起,顏色已經有些發黑。
丁曉聰對效果很滿意,他用事先準備好的破布把大冰坨子仔細包好,保持低溫,塞進了書包裡,今天他書包裡裝的全都是這些東西,課本作業一樣沒帶。
“媽,我上學去啦!”丁曉聰喊了一聲,衝到門口開始換鞋。
出乎預料,母親高羣並沒有出門送他,房間裡傳來有些乾啞的聲音,“路上慢點,好好上課啊。”
“知道啦。”丁曉聰心裡有些發虛,連忙跑出去帶上門,這才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