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儀表盤的時鐘顯示,蒲素覺得該走了,於是和張妮娜說明天有空就打他電話,然後隔着車窗和她道了別就直接回家了。
到了樓下停好車,他返回小區外的路口,買了一隻西瓜和幾隻甜橙,準備今晚哪都不去,吃完飯在家好好待着。
一到家就看到孫莉從廚房裡衝出來問他怎麼回來不先說一下,蒲素一拍腦門,說是忘了。確實是忘記了,給張妮娜一打岔,結果就忘了提前通知這一茬。
他想伸頭進廚房看看,結果孫莉一把把他推出來,讓他在客廳好好待着。然後廚房裡就傳出“哧啦啦”的油鍋聲音,還能聽見她給她媽打電話。
家裡還沒來得及訂報紙,蒲素只能在客廳打開電視機看着新聞。當時也沒幾個頻道,換來換去還是看了一部動畫片。
過一會孫莉圍着圍裙出來擺菜,從冰箱裡還拿出一罐啤酒,大概下午去超市買的。這麼沉的東西,蒲素一直不讓她買,從附近唯一的華聯超市到太子公寓還有不短的路,她那細胳膊根本拎不動。
孫莉做了這麼幾道菜,蓮藕炒木耳、上湯西藍花,紅燒小排骨,雞蛋西紅柿湯。兩道素菜不熟也沒事,紅燒小排燒的發黑,肉質發柴,那個湯基本也沒放鹽。
“味道怎麼樣?”
孫莉往蒲素碗裡夾了幾筷子,問道,臉上滿是期望。
“嗯~以後再也不用擔心我家莉莉會餓死了。”
蒲素嚐了一口,滿足地說道。
“本來就不會餓死……”
“我覺得這個菜好像淡了點。”
她夾了一片蓮藕說道。
“我覺得還行,正好。”
蒲素吃素菜感覺就像是吃草,鹹淡都是其次了。
於是他就這啤酒吃“烤肉”,那盤紅燒小排,除掉燒的太乾,老抽放的太多以外還算味道不錯的。蒲素覺得主要是她在燜煮的時候,水放少了。
於是他真誠的提出建議。“這道排骨燒的太好吃了,以後可以作爲家傳菜,要是燜的時候再多放點水,我覺得蒲泓那的老餘都比不上你。”
蒲素一口肉一口酒的說着。
“真的?我就說嘛,我媽說起碼要蓋上蓋子燜40分鐘,我這裡就20分鐘,再不出鍋就要糊了。”
“還好我在邊上看着,不然就真的糊了。”
蒲素其實吃了幾口就不想吃了,但實在不想讓她忙活半天做的飯,結果吃了幾分鐘就結束了。只能又開了兩罐啤酒,一邊和她聊天一邊喝着。
等蒲素喝完酒,孫莉要去給他盛飯,給他制止了。
“你知道的,我哪怕就喝一滴酒,飯也吃不下了。”
然後孫莉的臉上就流露出那種“我就知道,是我做的不好吃”的表情。
“好好好,那就給我盛一點,就一口……”
不然還能怎麼辦呢?
硬塞了小半碗飯,蒲素想下樓轉轉,然後孫莉帶上鑰匙和廚房裡的垃圾,兩人牽着手下樓散步。兩人下樓後就順着西邊走,不知不覺中就走到了紡大。
紡大一條路分開兩邊,兩個校區。看到學生拿着水瓶和書包在校區間穿梭,蒲素問,想不想上大學?
“我這成績上什麼大學啊,成績不好才上的中專。不然我媽媽肯定叫我大學考到桑海來的。”
“看來還是想上,看看以後有機會不。”
“現在先給你弄個大學文憑。”
蒲素說着,孫莉只當他是開玩笑,也沒在意。
當晚兩人轉了好大一圈,回去的時候孫莉都走不動了,蒲素還背了她一大段路,孫莉趴在他背上開始不好意思,後來就不掙扎了,再後來還在後面親了一下蒲素的側臉。
“不要皮!”
蒲素說道。
……
第二天蒲素出門前,關照孫莉今天不要做飯了,這幾天很忙,大概沒時間回來吃飯。孫莉做的飯好不好吃是一回事,主要他不想讓她爲這點事從起牀開始就忙活一天。
女人一旦勞累心情就不好,他媽媽梅芳就是典型這種脾氣的女人。從小梅芳在家發脾氣的時候,都是家務事把她煩夠了的時候。
所以他既然不覺得在家吃飯有多舒服,那麼就沒必要讓孫莉這麼辛苦。而且他覺得孫莉也只是覺得她有義務這麼做,並不是什麼出自真心喜歡操持這些。
到了公司,把郭勝叫過來問過後才知道昨天的酒和裝着錢的信封都跟着車組發到南州了。嘴硬的郭娟也拍了照片一起發過去了。
他馬上給莫權打電話,讓他千萬收好那信封,別不當回事。然後再次提醒了讓他去找找蔣俊。接着他給南州的辦公司打了個電話,老夏和陳誠都回去了。
陳誠在學車,老夏告訴他沒幾天自己要領隊回南州了。蒲素告訴他,大概最近幾天自己就回想香山一次。讓他和陳誠把要報銷的單據準備好,填上單子。
說完他去了郭娟辦公室,和她商量以後兩個地方的分支薪水怎麼發放。以後南州也成立了,和香山這兩塊的薪水以什麼形式支付?
現金匯款?麻煩又礙事很不方便。
當時還沒出現銀行卡業務,就算有也沒普及,郭娟天天跑銀行都不知道。原本可以讓他們辦存摺然後轉到過去,現在既然已經開始警惕了,自然不能這樣。
最後郭娟說她來想辦法,蒲素就不想這個事了,然後把李翊君心思不穩的事情告訴了她。郭娟到是想的開輕鬆的說“再找一個唄!”
蒲素心裡就不喜歡這樣。他希望人員相對安穩,每一個交往的都需要一個過程熟悉,這其實不是一個簡單的過程。
從陌生到熟悉再到了解,是需要時間的。剛熟悉了又要分開,然後再去循環這個過程,想想都頭大。
連帶着他的態度都掛在臉上,看到李翊君的態度也和之前不一樣了。他也知道自己這樣太不世故,但就是沒辦法,根本剋制不住。
中午接到張妮娜的電話,學生大概是太閒了。就算老男人晚上會哄騙她們出來,沾沾青春的光,大多數時候中午她們只能待在學校吃食堂。
“蒲哥,吃了嗎?”
“還沒呢。怎麼,要請我啊?”
“好啊,我請你吃食堂,中午有獅子頭……”
“算了,我們出來吃吧,你能出來嗎?”
“嗯!”
“那10分鐘後到學校門口。”
過了一會在學校門口接上張妮娜,問她想吃什麼,結果說想吃肯德基。蒲素其實對這種食品一直不怎麼感興趣。
不過既然問了人家,人家也說了,只能開車過去。
結果張妮娜的胃口讓他吃驚,當時肯德基兩個人吃幾十元錢就飽飽的。那天蒲素就吃了一個漢堡,一對雞翅,還有一杯可樂,一包薯條。剩下的都是張妮娜吃的,大概吃了將近200塊。
開始蒲素去幫她去收銀臺買,後來乾脆錢放餐桌上讓她自己去了。
自己這麼能吃,張妮娜好像也沒啥不好意思。這就是北方女人的一大優勢,所謂不裝模作樣,做真正的自己。所以一般很多地方女人做不出來的事,她們做起來一點沒有負擔,反而還能說成是率真。
“我們家那沒肯德基,老家的同學都沒幾個吃過的。”
張妮娜啃着雞塊說着。
蒲素看着她這麼吃,心裡活動很多。一方面覺得她畢竟是歲數還小,這麼吃他倒不是在乎錢,原本去餐廳吃肯定花費比這裡高多了。
實在是這食量太驚人了,已經到了不正常的地步。肯德基當時一個漢堡就10元錢左右,其他的也都不貴,並且沒有虛的,都是實打實的雞塊,雞腿這種硬貨,都是撐肚子的東西。
他實在是覺得自己以前的見識還是太少了,這個世界太大,他所能瞭解的實在是有限。張妮娜不算苗條型的,但是絕對不胖,甚至連豐滿都不算,只是該鼓的地方一點不慫而已。
蒲素自付,打死自己也吃不了她現在吃的這些。
另一方面,他覺得她這種吃法是屬於病態,並不是生理上的需要,和充飢補充能量這些完全無關。沒有一個正常的女人可以在一段飯裡吃這麼多食物,這完全是一種精神上貪婪的表現,無止境的攫取。
當然兩年後,他記得很清楚,僅僅兩年後,兩個上海雜技團的年輕女學員,就推翻了他的認識。兩個女孩在肯德基裡整整吃了大半天,從上午9點多,一直吃到下午3點多,吃了一千多人民幣。
不是他花的錢,而且也沒在場。是時候兩個女孩撕逼,互相說壞話時告訴他的。兩邊一印證,女孩都急着說對方的不是,可以確定這是事實。
其中一個女孩的爸爸還是黃河路開海鮮酒樓的老闆,不是差錢平時吃不起的家庭出來的。話說,一般人也吃不起一頓一千多的肯德基。
這事例絕對真實,唯一保守的就是具體兩千多還是一千多忘記了,想想兩千多太可怕了,這裡就寫了一千多,但我記得是兩千多的數字。不過,就算一千多也很可怕了。
從肯德基出來,剛到車裡就來了電話,沙軍打來的,說是幾天後要看車。蒲素很高興,原本想給老夏打個電話,但是想想不如臨時突擊下看看他們在那裡幹嘛,纔打消了念頭。
“我得送你回學校了,我等下要飛到粵州去。”
車裡蒲素和張妮娜說着。
“這麼着急啊?”
張妮娜有點不高興。
“嗯,有急事。過幾天就回來了。”
“去幾天?”
“三四天吧,我先送你回學校。”
“三四天?那你帶我去好不好?”
“我還沒做過飛機呢,粵州我也沒去過,一直聽說那裡很時髦,就和香港電影裡……”
“呃……”
蒲素這時腦子轉了轉。帶去在華富開個房,搞幾天也不錯,而且離孫莉遠,思想也沒負擔。
“那你帶身份證了嗎?”
“沒有,我回宿舍去拿。”
“呃,那好吧,我順便去下公司。”
“我還要準備下行李,蒲哥,你等等我。”
“帶什麼行李,不要帶。”
蒲素就煩出門搞成那樣跟搬家一樣。
“好吧,那我帶個小包。”
這次蒲素沒說話了。
把她放到學校門口,他回到秋香花園,把郭勝叫來讓他帶上駕駛證和身份證跟自己去香山。弟弟第一次出遠門,看郭娟那樣子還有點擔心。
“和我在一起,你怕什麼?”
蒲素對着郭娟拉下了臉,這不是小看自己嘛。
然後用公司電話給孫莉打了個電話,說是自己要出差,讓她自己好好吃飯。
“有什麼要帶的東西,我從香山給你帶回來。”
“呃,那,那你把臥室裡我們的照片帶回來。”
“好的!”
蒲素想想自己和孫莉在香山的愛巢,其實根本沒住幾天就完成了使命。不過那個地方還是很有紀念意義的,尤其對孫莉來說。
掛下電話,他又讓郭娟這兩天去太子公寓看看,陪孫莉下樓吃吃飯。孫莉是死宅屬性的女孩,窩在家裡基本不想出門。
知道蒲素要出差,郭娟到也很好說話,沒有一句怪話,竟然直接點頭了。大概是一種交換,你給我照顧好弟弟,我幫你照顧你女人。
帶着郭勝出來,在樓下把鑰匙給他,讓他開車。他自己坐在後排,讓郭勝車子停到對面學校門口。
“我的私事,你別和你姐姐說。”
“你也大了,我們男人的事情,不要去外面說。
“知道沒?”
“嗯!”
“嗯什麼?”
“知道了!”
“你現在還小,過兩年蒲哥給泥介紹幾個漂亮女的。”
“女的有什麼意思,煩得要死!”
“哎呦,你這毛孩子懂個什麼?現在嘴硬,到時候……”
這時候張妮娜來了,習慣性拉副駕駛門,拉開一看是個壯漢在裡面嚇的差點叫出來。
“後面!”
蒲素對着她招招手。
也難怪張妮娜要嚇一跳,郭勝五大三粗,皮黑還黝黑,真看不出是個小孩,乍一看比蒲素要老了不少,這是真的,不是蒲素自我感覺。不過真要湊近了知道他年齡,仔細看還是能看出郭勝歲數不大。
“走,去機場!”
蒲素指揮着。
“哎,這就是你說的小包?”
看着張妮娜拎着的旅行袋,蒲素嫌棄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