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預感到徐莉想做什麼,昨天打電話時徐莉應該在門口聽到了。
如果她要想質問那麼攤牌就攤牌吧,打定主意後他放下了紙條。
大哥大開機後他先給蒲泓打了個電話,讓他記住自己的新號碼。然後告訴她幫她也買了一臺,等下次回桑海帶給她。
“能找到財務嗎?”
“郭娟對財務一點不懂,我也不怎麼熟,得找個人理賬把銀行的事情處理好。”
“我們單位有個退休返聘的阿姨,人挺好的。就是歲數大了……”
蒲泓想了會在電話裡說道。
“歲數越大越好,一個星期來一次就行,工資你定,無所謂的。”
蒲素還真想找個歲數大的兼職。老財務有經驗,比年輕人靠譜。
“你等會就去問問。她要是有興趣,今天就把她帶到秋香花園去。”
財務很容易出紕漏,開發票和賬戶進賬這些很容易出事。他不想自己沒因爲重傷害坐牢,反而因爲稅務這些吃官司。
而且順藤摸瓜查出走私,後果更是不堪設想。
隨着交易金額越來越大,現金交易已經不現實了。幾百萬現金怎麼當場清點?能不能安全拿回去都是個問題。
現在送貨也讓他頭疼。他想找個專職駕駛員開貨車,郭娟弟弟就很適合。平時看看倉庫送送貨,以後汽車業務起來了還可以來香山接車。
這時大哥大又響了,他一看還是孫莉打來的,繼續掛斷不搭理。
孫莉現在住在所謂的豪宅裡,拿着大哥大、掛着BP機、出門和他坐着上百萬的豪車。
不說華富她回不去了,就算還回的去,經歷過昨天她也不會回去了。。
兩人在車裡等紅燈時,周圍路人投向車裡的目光她不會注意不到。哪怕她再不貪慕虛榮,被人羨慕的感覺誰都不會覺得討厭。
她現在不需要故意顯擺,那一身行頭已經足夠讓人羨慕了。
昨天他一口氣拿五臺大哥大,算的上是一擲萬金。前一晚敲定,睡了一覺就搬進新家,這些不可能不讓她觸動。
昨晚他就是借題發揮,好好敲打一下她,假如在沒投入前他這麼做算是無理取鬧,那麼昨天投入後再表達不滿,只能讓她產生自省和反思。
“不換思想就換人!”
“之前給你的,可以當作我的慷慨贈與。但是對不起,沒有以後了。”
這就是蒲素現在要表達的態度。
在匯款到之前,他不準備搭理她。
又過一會,老夏來電話。他在選地磚想讓蒲素去看看。
“不用看了,我在外面忙。只要選素色的就行,辦公就要清清爽爽……”
掛了電話後他給南州的蔣俊單位打了個電話,結果電話裡說單位已經停產了。
“我是他朋友,在外地有急事找他,能不能記個我電話讓他打給我?
“謝謝了,我的號碼是……我叫海佬,你一說他就知道了。”
之前拖着一直沒找蔣俊,結果單位已經停產了。蔣俊和他是從小到大的好朋友,性格好不惹事而且內向講義氣。
不說現在自己身邊需要這樣靠得住的朋友幫忙,單單這層關係自己也要幫他。
站在窗口啃着昨天買的香梨,蒲素看着江對岸那棟大樓,無聊地努力數着樓層,試圖找出808的窗戶。
這時蒲泓又來電話了,退休財務一個禮拜可以到秋香花園去一天做賬。
“工資說了嗎?”
“桑海兼職財務行情都是150一個月。”
其實150不算少了,兼職幾家的話一個月就去幾天,這收入也是可觀了。
“我們給300,讓她上點心教教郭娟,下班了你帶她去秋香花園。”
……
“標哥,你們有賬戶嗎?酒已經出了一批。”
“那行,你把賬戶給我,我安排轉賬。”
給阿標打完電話後蒲素坐在屋裡百無聊賴。
想着徐莉晚上要找自己不禁頭疼,產生了逃避的念頭。再加上和孫莉的鬥智鬥勇,擔心自己忍不住去找她。
突然就不想待在香山了。
換了衣服到了華富,夏雪峰湊上來告訴他浴袍浴巾已經弄到了。
蒲素把車鑰匙給他讓他放到後備箱去,夏雪峰美滋滋的從行李間裡拿着贓物到停車場琢磨轎車去了。
到了商務中心想問問今晚到桑海的臥鋪還有沒有,結果三天內的都訂完了。
飛機票今晚飛桑海的兩個航班還有座位。
他沮喪地坐在大堂想了一會拿出電話打給老劉。
“劉主任,問你個事。”
“說吧。”
“我現在坐飛機有事嗎?”
“能有什麼事?放心肯定沒事,你又不是通緝犯到處貼你照片。”
“南州都不管你,你問問你家人現在還有人去你家嗎?只要你不闖禍,肯定沒事。”
“那我去銀行開戶也沒事吧?”
“沒事。銀行和公安有什麼關係?你要是全國通緝大概能查到你。”
90年代確實是沒事,都不聯網。蒲素之前一直是太小心了。
“那就好,我給你帶了臺大哥大。你來桑海吧,我們見見面順便把大哥大拿走”
“你買這玩意幹嘛?浪費錢。”
“你要在南州不能入網,我給你在桑海入。不過算長途……”
“真買了?桑海入網怎麼行,那我還是在南州辦。”
“你什麼時候到桑海?”
“我準備等會坐飛機去,你坐今晚火車明天早上就到了。”
“那好,我今晚過來。”
“一言爲定,我明早去車站接你。”
掛完電話蒲素就在商務中心訂了機票。
當時機票是暗折扣。就是票面顯示全價,其實代理有航空公司折扣。給乘客多少折他們說了算,信息不公開,機票裡水分很大。
現在是明折明釦,票面上直接顯示了。當時蒲素哪裡懂這些,按照全價付了款。
拿着機票上樓到了徐莉辦公室,告訴她今晚坐飛機去桑海有事。故意迴避着徐莉失望的眼神,說急着去粵州趕飛機匆忙走了。
粵州白雲機場他不認識路,不敢自己開車去怕耽誤時間。
在大堂讓夏雪峰把浴袍再從車裡拿出來讓他交給老夏,又拿出大哥大裝在華富的購物袋裡,上了出租車。
他是第一次坐飛機,到了白雲機場拿着身份證安檢的時候非常緊張。安檢員覈對照片時他故作鎮定,其實心裡慌亂的不行。
好在隨後“砰”的一下安檢員蓋了章放行。
這次壯着膽子人肉測試過關,讓他以後膽子也大了很多。
有點年齡的書友應該都知道,當時上飛機打火機不沒收。國內開始管控還是很多年以後——極端分子在飛機衛生間裡引燃明火之後的事情了。
候機時候蒲素在裡面書店又買了一本書,找到登機口後在吸菸室裡抽了兩支菸。
登機後他有樣學樣,不動聲色學着旁邊人的樣子繫好安全帶。
飛機升空平飛後空姐開始推着車子發飛機餐,他還是學着旁邊人的樣子放下小桌板,裝着熟練老手經常坐飛機的樣子佯裝淡定。
適應了飛行感覺之後,他看飛機上的幾位空姐覺得也不過如此。妝化的那麼濃也就那樣,和徐莉比都差的太遠。
吃完飯看飛機上發的報紙,是昨天的新民晚報。嗯?鄧麗君幾天前在泰國去世了?好像歲數沒多大吧?
一代巨星就此隕落……再想想自己,感覺還是好死不如賴活着。
快到桑海時,降落開始前20分鐘他的耳膜就脹痛的厲害,這是他初次飛行唯一的不適。落地後他隨着人流出了機場,排隊上了出租車直奔秋香花園。
當時9點多鐘,桑海還沒有寶塔山路高架。連建設都還沒有開始,西郊公園門口的虹橋路冷冷清清。
車子經過蒲泓租住的成家橋又過了陸子明的古北新區,蒲素突然想到自己姐姐租在這裡大概就是爲了和陸子明近一點吧。
到了秋香花園後發現大門緊閉,只留了一扇小門。進去後門房對他進行了盤問,他很配合的告訴了那位退休值班的老人家,還給他遞了支菸。
門房負責對他有利,特別是郭娟住在裡面而且還堆了那麼多的貨。
三樓辦公室裡一位老阿姨戴着眼鏡正拿着賬冊本教着郭娟。
那張破桌子也不知道從哪弄來的,郭娟的弟弟在邊上打着遊戲機。看到他進來郭娟很吃驚,中午才通的電話沒想到晚上他就到桑海了。
蒲素讓她繼續跟着阿姨學財務,裡裡外外轉了一圈。看到露臺上已經擺滿了花盆還搭了個架子,不知道種的什麼。
除此之外什麼改變都沒有,除了那張破桌子!
在露臺上站着抽了幾支煙,等到老太走了後他把郭勝叫來,給他些零錢叫他出去給自己買菸。
“你這麼多天干了什麼?”
“沒幹什麼啊!”
“沒幹什麼你還有理了?”
“你怎麼了?”
“我問你這麼多天都幹了什麼!”
“這麼兇幹嘛,露臺的花種好了。”
“公司執照拿回來了,呶,你看。”
“又去銀行去開戶。那天接貨,我點數一直點到天亮……”
“找人送貨,他們司機看我外地人都騙我……”
“呃……”
“那傢俱怎麼不買?”
“你姐說你這人不好講話,等你來了再買。”
“買畫呢?”
“你姐沒空,等有空了再帶我去。”
蒲素聽郭娟說完也是無語。
她畢竟在桑海人生地不熟,而且之前沒社會經驗,能做到這樣已經很不錯了。
今天自己心情不好估計和女人有關,差點遷怒於郭娟,他頓時產生了警惕。
“我就是來幫你把這裡理理順的,下午想想你太辛苦,就想來看看你……”
“到機場,我想被抓就抓了吧,就是想來看看你……”
他知道郭娟吃他這一套,一番苦情戲果然有效。
“你膽子真大,不能坐火車來啊?你要是出事了……”
“當時想不到那麼多,就想給你個驚喜。”
“那你晚上也睡這裡吧,我給你打地鋪。”
“你弟弟睡哪?”
郭勝這時候已經買了煙回來了,坐在一邊打遊戲機。小夥子現在好像比以前沉默了。
“他睡東邊那間的閣樓。”
“我先到孟菲斯去,你去嗎?”
“我不去了,你和你姐姐說說話吧,我給你鋪牀。”
“對了,這裡大門晚上11點以後就關了,進不來了。”
“那我住酒店不回來了。這臺大哥大你放好,留着備用。”
孟菲斯門外,看着店裡忙忙碌碌的蒲泓很是心疼。這次走之前一定給她買套房子,進門前他在心裡下了決定。
不出意料,他一進去蒲泓看到他就吃了一驚。
“通完電話就想你了,買了機票來看看你。”
到桑海沒多久瞎話他已經說兩次了,而且臺詞都不換。
“膽子真大,還好沒事。”
蒲泓看到弟弟非常開心。
“呶,明天去入網。”
蒲素把大哥大交給姐姐。
“哈哈,你懂事了,曉得給姐姐送東西了。”
“還有更大的要送呢。”
蒲素心裡說着。
店裡今天客人多,蒲泓還要招呼店裡。給蒲素端了兩個小菜,讓他喝啤酒看報紙。他之前在飛機上已經看了幾個房產廣告,覺得地段都不行。
今天的晚報上只有虹橋路上一個房產項目還行,均價4000多平他準備過兩天去看看。
一直等蒲泓忙的差不多了,才陪着他去靜賓開房。
“我們姐弟兩在桑海要有套房子,不然爸爸媽媽現在來了沒落腳的地方。”
“阿嬢老房子那裡也沒地方住,他們三兄弟全在裡面結婚了……”
“這兩天準備去看看房子。正好現在有錢,用你名字先買一套。”
進了房間他和蒲泓說了打算。
“那就買吧,反正錢是你出的房子還是你的,掛我名字就是了。”
蒲泓聽他這麼說,也不反對。
“以後我再買,你的就是你的。”
明天早上還要接老劉,蒲泓說了幾句就走了。
姐弟兩今天的交談也解開了之前因爲陸子明產生的一些疙瘩。
他覺得自己和蒲泓在一起時當他不存在就很好。
陸子明和他之間現在已經完全是互相利用的關係。和之前實實在在告訴他成本不同,現在他是把利潤加好後再報給他,只是給他留出足夠的利潤空間。
也就是之前是一起賺錢然後大家分,現在是自己賺自己的。
蒲泓走後他給前臺打了電話要求叫醒服務,然後澡都沒洗就睡了,好像坐飛機也很消耗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