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主任，是我，說話方便嗎？”
“不是車的事，嗯，是我有一批酒，想運到桑海有辦法嗎？”
“量很大。對對對，起碼十來車才能拉完。”
“嗯，號碼我記住了，你先打個電話和他打個招呼，我等會就到粵州。”
“我明白了，好好，我隨時聯繫您……”
蒲素回到華富大堂坐在沙發上給老劉打了個電話。
簡叔倉庫裡的那批酒對他而言無疑是個巨大的機會，價格低到等同白送不說，最重要的是可以放賬。
他不知道簡叔他們爲什麼要這麼做，想必有其充足的理由。而自己藉此機會如果表現出色，不光從中可以獲取巨大的利潤而且還能收穫到簡叔這種層次大佬的友誼。
“阿標，你現在哪？你得陪我去一趟粵州。”
“沒錯，馬上出發，安排倉庫發貨的事情！”
“你準備點現金，最少五萬，你到了華富打我BP機我就出來。”
在前臺掛下電話後，他又用分機打到徐莉辦公室告訴她馬上要去粵州出差。
“你在大堂？我馬上下樓。”
過一會兒徐莉穿着制服下來找蒲素。她現在已經是華富正式員工，完全不需要避諱。
“怎麼昨晚纔回來，今天又要出去？我還準備下班了買點菜帶回去做給你吃呢。”
“嗯，臨時有事。你身份證帶了嗎？”
“我帶身上幹嘛？在家裡櫃子的抽屜裡呢。”
“我知道了，等會我回去拿着可能有用。最晚明天就回來了，你晚上鎖好門早點睡。”
“嗯，那你小心點，我不打你BP機煩你，你有事就打我傳呼。”
說完後，徐莉抱了抱蒲素就和他擺擺手回辦公室了。
蒲素對徐莉的感情很尷尬，說愛肯定是沒有的。喜歡？好像喜歡的也不那麼明確，在他看來徐莉對自己也是依賴大於愛和喜歡。
蒲素當時迫切需要女人的慰藉，而徐莉則渴望被人關心。兩人恰好在合適的時候相遇了。
剛纔他不禁又拿徐莉和王豔做了比較。和王豔一直偷偷摸摸和他交往的態度來看，徐莉就顯得大大方方，在自己工作的地方也不避諱和他的關係。
他出了華富先去了對面自己的出租屋裡，找出徐莉的身份證揣在身上。匯款這兩天隨時都能到，而沒有身份證徐莉是取不到款的。
在自己出門的情況下，他得確保徐莉單獨拿不到錢。
他不想考驗人心，也不是個馬馬虎虎的人，他不認爲自己這樣是心地險惡。既然想到了不好的可能，就在所有可能發生前杜絕，他覺得沒有什麼不應該。
“去粵州？”
“嗯，去春交會找人！”
“想到辦法了？猴賽雷哦！”
“試試看吧，不敢打包票。我也想幫你忙，畢竟我們兄弟一場……”
“兄弟，這事辦好了，簡叔那裡肯定不會虧待你……”
“你以爲這些貨，換個地方放不行嗎？香山雖然是個小地方，放些東西的地方還是有的。”
“對呀，標哥，那爲什麼？缺資金嗎？”
“缺錢？簡叔交代我都可以放賬了。難道你準備拉貨走的時候買單嗎？”
“呃，這到是……”
“別問了，知道多了對你也不好。”
“駕照給你帶來了，要不要開到粵州去？”
聽阿標這麼說蒲素到是很心動，很想開開過把癮，但是心裡沒底還是緊張。
“辦完事回香山我來開，現在去辦事就算了。”
阿標的雷克薩斯LS400也是和奔馳S系同等級的豪車，只是蒲素當時不懂。
當時內地人只知道奔馳和寶馬，甚至潛意識裡認爲寶馬比奔馳檔次差一點。
至於奧迪，因爲春長當時出的國產奧迪100，所以自然也被多數國人認爲要差了幾個檔次。
阿標車速很快，只是到了粵州後他也不熟悉路。開開停停到了春交會地址，蒲素拿出大哥大按照老劉留的電話撥了過去。
“喂，您好，是楚主任嗎？我是劉主任讓我過來聯繫您的。”
蒲素已經切換到了南州方言。
“他和您聯繫過了？對對，剛從香山到粵州，我現在在四號門……”
“好，我們兩個人銀白色凌志，車牌是……”
掛了電話蒲素讓阿標把錢交給他，阿標從後座拿出個塑料袋交給他。
“這裡是五萬，我包裡還有兩萬多……”
“應該夠了。等會你在車裡我和他進去，不是我防備你，是他們有忌諱……”
“我知啦……我們今晚回去嗎？”
“看情況再說”
蒲素在車外站了一會，沒多久來了一個脖子上掛着胸牌的中年男子，穿着一身西裝氣質儒雅，一看就是久居官職的人物。
“是小蒲嗎？”
“楚主任？是我，您好。”
“你車停這裡就行，讓司機一起進去吧。”
“不用了，讓他在車裡等着沒事。”
“省裡這次組織了20多家企業來的粵州。沒辦法，不來不行啊，上面下的任務。展位費、布展、人員住宿……要不粵州會借雞下蛋嘛。”
“每次我們都是賠錢賺吆喝，咱們省出口外貿行業本來就不行……”
“對了，老劉跟我說你要帶一批東西回去？”
“我其實是想帶到桑海！”
“那沒關係，回去正好順路……”
“量很大，不知道總共有多少臺車？”
“省裡來了20多家單位，最少也帶了一臺卡車來的，你到底要拉多少東西？”
楚主任是外經貿委辦公室的主任，在當時絕對是個實權職務。當時的三資、合資企業的審覈以及進出口貿易、涉外加工貿易都需要他們審批。
省裡每年組織參加春交會，陣仗都是很大的。
每家參展企業都要佈置展臺運送很多材料和展品，當時國道不太平各地都有車匪路霸，所以都是由經貿委牽頭組成一個車隊出發。
老劉的腦子活絡，他知道每年5月初正好第一輪春交會結束。回程車帶上蒲素的貨正好。而楚主任就是他的酒友兼死黨，順便給他賺點外快。
“我這批貨都是洋酒，沒有發票。
到了楚主任下榻的賓館，蒲素開門見山直接說了重點。
“發票我這裡找菸酒糖茶供銷社開出來，你把稅點交上就行。”
“對方擡頭開哪家？”
“嘉合貿易……”
接着蒲素用筆在紙上寫了下來。
“楚主任，不瞞您說我什麼都不懂。就是把貨送到桑海就行……”
“其實我不需要發票，楚主任你看怎麼方便怎麼來……”
“這裡是給司機的辛苦費，你幫忙發下去……”
蒲素說着把塑料袋放在房間的圓桌上。
“呃，司機確實辛苦，回去能賺點外快都高興。現在南州不景氣，還是你這樣在外面闖蕩好啊……”
“我們的車路上沒人查，車隊前面有指揮車路上不怕檢查站……”
“到了桑海怎麼接貨？我們不可能進市區，在國道卸貨你自己運到市區怎麼樣？”
“這個，楚主任我恐怕有點難度，最多搞幾輛車接駁那樣也浪費時間……”
“這樣啊，主要是人多，順路帶貨沒啥問題，特地進桑海卸貨恐怕有人有意見……”
“那我不爲難你了，楚主任你這個已經幫了大忙了。你們什麼時候出發？”
“後天早上就走了，你把貨拉到停車場，我把地址給你。你到了那裡找張師傅，他帶隊。我會和他打招呼的……”
“那我知道了，麻煩楚主任了。我等會兒趕着回香山聯繫送貨，今晚就不請你吃飯了。下回來粵州記得聯繫我……”
等回到車裡，告訴阿標搞定了之後，阿標趕緊拿出大哥大打了個電話，蒲素在邊上聽了應該是他在給簡叔彙報。
“你和簡叔說，我要拿10箱酒送人，我送不起！”
蒲素在邊上插了一句。
“呃，簡叔要和你講話。”
“喂，簡叔，我是小蒲……”
接過阿標電話，和簡叔說完後蒲素的心裡很不平靜。簡叔電話裡說很看好他，他現在在汕頭，今晚回來，明天要和他見面。
一直以來他就知道阿標這樣的人物只是個馬仔。甚至那個美國佬，在阿標的談吐裡都不怎麼尊重。貌似各走各的路，只是之前一直有些交集。
而華富那些小孩不懂，因爲美國佬在華富名氣大就以爲阿標是美國佬那一掛裡的馬仔。事實上之前接觸了兩次，蒲素就覺得他和美國佬似乎沒啥關係。
只是阿標對簡叔卻是畢恭畢敬、言聽計從，很有馬仔的自覺。想來這個簡叔是個大佬層面的人物，應該比那個傳說中的美國佬要厲害。
他心裡激動了一陣後，馬上又感到有點害怕。從影視劇裡看到走私性質的犯罪活動基本都帶有黑幫背景，和他們搞在一起時間長了恐怕沒啥好事。
“不管了，賺到該賺的錢再說！”
在心裡他做了決定。
“開出市區我來開。”
“好啊，好啊。”
結果來的時候阿標只開了一個小時的車程，回去時蒲素開了三個多小時。而且汗流浹背，在駕駛位上坐的端端正正。
臉上出汗了手都不敢放開方向盤去擦，甚至鼻子癢了讓阿標幫他撓撓。
“開車沒有那麼可怕啦，你玩過女人的啦，車子就和女人一樣，不熟的時候，你怎麼都不行，搞定了你叫她怎麼就怎麼……”
阿標的這句話蒲素印象很深，十來年後有新手開車他都能原話背出來說給別人聽。
到了香山阿標指路開到一家做街坊生意的大排檔，停好車後兩人吃飯，阿標點完菜就安排卡車送貨。
“明天我跟車去送貨，你去不去？”
“我不去了，你開我的車去，等會你送我去倉庫，我拿倉庫裡的車開。”
兩人一起往粵州跑了一次，關係明顯比之前又有進步。
阿標這輛車是在香山上了手續的，開出去沒事。倉庫裡的那幾輛都是黑車，他在香山本地開沒事，出去就危險了。
吃完飯還是蒲素開車，載着阿標去倉庫。
這種進口豪華車操縱性優越而且還是自動擋。一旦習慣了比他原來學習的解放大卡車，那種油離結合兩隻腳忙來忙去還要換擋，相比起來簡單的太多了。
到了倉庫蒲素又照着單子對了一下堆放的酒，原本他以爲起碼有上萬箱，實際上只是一種視覺錯覺。但是也着實不少，總共六千多箱。
他都沒敢算如果這次成了自己能賺多少，直接在倉庫裡就給郭娟打電話。
“回南州了嗎？”
“哦，沒回就好。”
“你明天找找餘阿姨，問她秋香花園裡有能放東西的地方嗎，像我們現在底樓那麼大的地方，我租一段時間。”
“明天一大早問完了就聯繫我。”
“喂，姐。你能找到車嗎？卡車能找到嗎？”
“我拉貨，裝酒。到桑海起碼四五天以後，這事你別和陸子明說。”
“旅行社的車？裝不了多少吧，還有座位。”
“那你這樣，找報紙上的運輸公司，然後……”
接着他又給郭娟打了個電話，交代完了後還是很不放心。
開回市區前，他找了半天開大燈的按鈕……最後還是問了阿標才知道在哪。等他開回市區到了樓下，他想了想給徐莉中文機發了條信息：“下樓到路邊等我。”
過會兒在車裡看到徐莉出來走到路邊左顧右盼等他，他放下車窗喊她上車。
“這不是阿標的車嗎？”
“嗯，借給我開兩天。”
“咱們去哪？”
“帶你去兜風！”
隨後車裡放着音樂，他帶着徐莉漫無目的的圍着香山老城繞了一圈又一圈。車裡的蒲素卻出奇的沉默，很久都沒有說話。
第二天清早，蒲素就打郭娟電話催促她去找餘阿姨。郭娟到了她辦公室後，打他BP機讓他回電餘阿姨辦公室座機。
等他打過去才發現餘阿姨是他的福星。秋香花園裡有三棟建築，現在開放的是一號樓，也就是蒲素租用的這棟。花園裡面未開放區域還有兩棟建築，正在修葺。
“臨時放放是可以的，費用嘛時間短無所謂的……”
“時間長肯定不行的，還有東西少了，我們不負責的……”
“我就是臨時放放，馬上就拉走的。謝謝餘小姐，這次給你帶點東西來，到時候讓郭小姐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