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來晚了。”
進了會客廳,李聖代很輕鬆地與衆人打着招呼,嘴上說着不好意思,臉上卻沒有一點不好意思的意思。
會客廳裡一人一桌,每張小桌上都擺有吃食,李聖代看到旁邊還有空座,不用人招呼就很隨意地坐了過去,看到桌上有吃的,亦很隨意地抓來就往嘴裡塞,不客氣,也沒有把自己當外人。
看他這麼庸懶散漫的樣子,坐在正首的李天行眉頭微皺,雖不滿,卻並沒有當場發作,只是微微瞪了李聖代一眼以示警告。
李聖代當作沒有看到,繼續吃吃喝喝,嘴巴吧唧吧唧響個不停,惹得李天行頓時火冒三丈。
“小聖兒,不得無禮!”
見李天行皺起了眉頭,明顯已經動怒,藍婧不由提前出聲喝斥了李聖代一句。
老孃發話,李聖代不敢違背,不情不願地調整好坐姿,把手中剛拿起的一隻雞腿也又放了回去。
李天行的面子他可以不給,但是老孃的話卻不能不聽。畢竟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無條件對自己好的人,也就只有這個親孃了,李聖代不願也不想違揹她的意願。
從李聖代一出現,就有六道目光沒有絲毫遮掩的在他身上交錯匯聚,審視片刻又都慢慢收回。
五個魂尊九級,一個魂宗三級,哪怕是不刻意的留意注目,並沒有釋放出特有的魂力威壓,但僅是餘威的疊加就已不是尋常人能夠承受。
可李聖代呢,渾然不覺,若不是藍婧喝斥了他一句,他還跟沒事兒人一樣啃着桌上的雞腿呢。
六個人中,除了胡衫早有心理準備之外,其餘五人在審視了李聖代片刻之後,皆是滿眼的驚奇與意外。
他們竟然瞧看不出李聖代現在的魂修等級!
皇甫北風、趙飛燕還有陳玄奇三人還好,昨天就已經被胡衫提前提醒過,知道這個李聖代有些古怪,心中雖然好奇,但並沒有放出神念做進一步的查探。
不過君無漏與柳飛鴻就沒那麼好的運氣了,第一眼沒有看出李聖代的修爲深淺,他們很自然地就放出了神念想要仔細查看。
畢竟很多魂修都有斂藏自身氣息隱藏修爲的習慣,包括他們自己也是如此,他們以爲李聖代也修煉了類似的斂息功法,所以就想用神念侵入李聖代的體內看個清楚。
結果,他們的神念剛剛與李聖代的皮膚稍有接觸,還沒來得及細看,神念就如遭電擊,一陣心如刀絞的巨痛之後,放出的神念被強行被斬斷,神魂好似被撕裂,瞬時就受到了不小的創傷。
“嗚!”
“嗚!”
兩個人一先一後,全都悶哼一聲,面色瞬間變得蒼白無血。如果不是在會客廳,現場又有這麼多人看着,兩個人早就一口鮮血噴出,毫無顧忌地大聲痛呼起來。
神魂上的傷痛遠要比肉體上的傷痛凌厲十倍,也虧得他們是魂尊九級,神魂堅固,神經堅韌,這才能夠強行忍住。
察覺到彼此的異常,君無漏與柳飛鴻對視一眼,彼此心中震驚莫名,這個李聖代如此古怪,什麼都沒做就已經傷了他們兩個魂尊九級,真的是個廢柴嗎?
看李聖代乖乖地坐在那裡,神色如常,好像根本就沒有察覺到他被人用神念查探過,更不知道還有人因此而傷了神魂。
自從上次吃過虧後,胡衫一直都以爲是李聖代在扮豬吃老虎,認爲李聖代的這招神魂反擊應該是一門極其厲害的神魂防禦功法。
但是現在,她的這個想法動搖了。
君無漏與柳飛鴻放出神念查探李聖代的時候,胡衫早有準備,亦是放出神念聚在四方,密切關注着李聖代的一舉一動。
結果證明,是她想多了。
李聖代不是在扮豬吃老虎,而是他自己本身就是頭豬。
從始自終,李聖代的目光全都盯着面前桌上的雞腿與烤肉,面對着兩位魂尊九級的神念臨身,他甚至連眼皮都沒動一下,渾然未覺。
雙目無神,反應遲鈍,口水直流,再加上他的年紀實在太輕,根本就沒有一點兒成爲高手的潛質。
“所謂的神念反擊,應該只是這小子一種生與俱來的能力,是本能反應,與修爲無關。”
“真是個好運的傢伙啊!”
心中有了定論,胡衫豁然開朗的同時亦是不由一聲感嘆。
魂修世界,傳奇萬千,似李聖代這種生與俱來的能力與神通,雖然稀少,但並不是完全沒有。
“只是可惜了。這麼厲害的天賦神通,竟然出現在了一個凡階低等的廢物身上,明珠暗投啊。”
胡衫心生羨慕,這個世界上能夠提升神魂防禦的靈器與功法極爲稀有,每一次有類似的東西現世,都會攪得整個魂修界血雨腥風,有時候甚至連魂帝級別的強者都會因此而殞落。
似李聖代這種,不止能夠防禦神魂攻擊,甚至還自帶有反擊功能的天賦神通,怕就是聖魂師知道了,也會羨慕不已吧?
同時留意到君無漏與柳飛鴻吃了暗虧的人,還有皇甫北風、趙飛燕與陳玄奇三人。同爲魂尊九級,且他們之前在聖京時亦是多有切磋,彼此也頗爲熟悉,在君無漏兩人放出神唸的瞬間他們就已經有所察覺。
只是誰都沒有想到,竟然會是這樣一個結果。
君無漏與柳飛鴻雙雙吃憋,看他們臉色蒼白,冷汗直流,而且體內的魂力亦出現了些許不規則的波動,很明顯,這是神魂受了重創,連帶着魂力控制也有些不穩。
聖京城最有名的兩個武鬥瘋子,竟然同時在一個十五歲的少年人身上吃了這麼大的暗虧,說出去有人會信嗎?
一時間,會客廳內的氣氛變得有些微妙,聖京來的這些貴客在看向李聖代時,目光全都變得十分凝重。
這個時候,朱容與崔雲也終於趕到,兩人一同進入大廳向他們各自的主人覆命。
本來李聖代已經到了,他們兩個的使命也已經算是完成,根本沒有必要非得這個時候進來打擾。朱容心裡很清楚,這個時候進入會客廳,無疑於是在向王爺還有聖京的貴客告狀,也無疑於會再次得罪李聖代,這很不明智,同時也很危險。
在朱容的眼中,李聖代現在的危險指數,甚至還要超過他們家王爺李天行。如果一棍子打不死他的話,必然會引來他瘋狂的報復。
他們兩個小蝦米,就因爲受了一點點傷,吃了一點點委屈,就能憑此一棍子將李聖代打得翻不了身嗎?顯然是不可能的。
所以朱容很不情願,他不想找死。
但是崔雲卻無比的堅持,尤其是在被那些武王府的下人們嘲笑過之後,崔雲更是怒火中燒,羞憤不已。他迫切地想要報復,迫切地想要讓李聖代難堪。見朱容被嚇破了膽不敢前來,崔雲甚至還不惜動用武力,直接押着朱容進了會客廳。
“老爺,你要給小人做主啊老爺!”
進了大廳,看到了坐在前面上首位的君無漏,崔雲就像是受了委屈的小朋友見到了家長一樣,突然撲倒在君無漏的腳下,號啕大哭起來。
一把鼻涕一把淚,再配上他豬頭一樣的面相,看上去甚爲悽慘。
“你誰啊?!老夫認識你嗎?”
君無漏一臉莫名其妙外加無比嫌棄地問了一句,同時身子也向後趔了趔,深怕崔元的鼻涕會抹到他的身上。
一句問話,一個動作,瞬間將崔元打擊了個夠嗆。哭聲嘎然而止,小心肝兒一片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