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宇有些惱火,“小孫,你說的是不是誇張了一點?有那麼嚴重嗎?”
孫澤生說道:“食品安全無小事。做化妝品、飲料等行業,如果連這條底線都守不住,遲早會遭受到消費者唾棄的,我別的都幹,就是不敢自毀長城的事情。”
周天宇失望地往桌子上一靠,“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難道咱們冀南市就沒有值得你投資的項目嗎?”
孫澤生想了想,“有,當然是有了。就你剛纔說的那個農業合作經營的事情,也是大有可爲。”
“你不是嚷着缺水嗎?還嚷着不抽取地下水,不用受到工業污染的河水,那你用什麼來解決你的水源問題?無論是做什麼,都離不開誰,尤其是農業,沒有水,一切都是空中樓閣。”周天宇說道。
孫澤生笑了笑,“這個就需要市政_府扶持我們了。”
“怎麼扶持?我咋就想不到市政_府能夠扶持你們一個水源出來?”周天宇反問道。
孫澤生說道:“說起來其實並不難,就是市政_府能夠給我們建一座污水處理廠,把河水處理之後,變成可以用於灌溉的中水。有了水,我們要搞無污染的農業種植,也就沒有什麼問題了。”
“什麼?”周天宇差點蹦起來,“你開玩笑吧?一座污水處理廠,投資少則幾千萬,多則上億,甚至更多。我拿這麼多錢,給你建一個污水處理廠,就爲了給你的農田供水,你也太會想了吧?咱們不說別的,到時候,污水處理廠處理好的中水供給你的農田,一噸水收費六角錢,這樣的價格,你承受得起嗎?”
孫澤生笑了笑,“要是普通的種植,當然承受不起。可是我搞得是高附加值的農業種植,農作物的成本貴一點,也沒有關係,反正最後都能夠賺回來。還有,我還可以採用滴灌的方式灌溉,大幅度地節約用水,這樣也可以降低用水量,降低成本嘛。”
周天宇擺了擺手,“你想也別想。市政_府專門拿出來這麼大一筆錢,建一個污水處理廠,就爲了給你搞農業灌溉,老百姓要是知道了,非得戳我的脊樑骨不可。你還是別想這種美事了。”
孫澤生說道:“周叔叔,話不能這麼說。你把污水處理廠建設起來,我一個人肯定用不完,還可以將之供應給其他有需要的工廠,農戶。這可是利民的大好事。老百姓誇你,纔是真的。”
周天宇哼了一聲,“你少給我灌**藥,我不上你的當。農民都不傻,會算賬,他們不可能給你一樣搞滴灌,只能用漫灌的方式,那得用多少水?得交多少錢?工廠可能要好一些,但問題是污水處理廠周圍得有工廠呀。我總不能把管子從污水處理廠一直通到高開區那裡吧?哦,我倒是想起來了,未來之光公司好像挺賺錢的,你就不能多拿出一兩個億來,自己造污水處理廠嗎?你要是造的話,我給你政策,用地,稅收全都給你開路燈,市政_府還可以每年拿出來一筆錢補貼給你,做爲你們的治污費用。處理好的水,你們還可以自產自銷,多划算。”
孫澤生摸了摸鼻子,“周叔叔,你怎麼總是打我兜裡面錢的主意呀?”
“廢話,我不打你的主意,打誰的主意?誰讓你有錢呢?我要是像你那樣會賺錢,我自己就把冀南市給建設起來了。還用在這裡,求爺爺告奶奶一樣,跟你扯這麼半天嗎?”周天宇不客氣地說道。
孫澤生笑了笑,“周叔叔,咱們不說了,你讓我好好想想。”
周天宇說道:“你要是真的同意我剛纔所說的,我可以想辦法給你搞到一千畝以上的土地,讓你用來搞你的農業種植。污水處理廠的土地,另算。”
孫澤生囔囔地道:“一千畝土地,哪裡夠呀?”
“這麼說,你是同意了?”周天宇問道。
孫澤生搖了搖頭,“我不是說了,我要好好考慮考慮。這個,周叔叔,如果我決定在冀南市搞這個項目的話,需要的土地絕對不會是一個小的數字,一千畝肯定不夠,再多個零,還差不多。”
周天宇咧了咧嘴,“你的胃口也太大了。一萬畝耕地,至少也要牽涉到三個行政村,溝通起來,可是個大問題。”
孫澤生說道:“磐石安保的五百畝地,不是搞下來了嗎?一畝地十幾萬,這一萬畝地,可以仿造類似的條件談下來。錢的問題,我來想辦法。”
周天宇點了點頭,“就算是一畝地只要十七八萬,一萬畝,那就是十七八個億,再加上污水處理廠,還有後期的耕地水利建設等,加起來,差不多就得二十個億了。行,這是一筆不小的投資,我來主抓這件事。”
孫澤生苦笑,“看來,我不做都不行了。”
周天宇拍了拍孫澤生的肩膀,“我們就是綁在一根繩上的螞蚱。你在冀南市的投資越多,投資成果越好,我在冀南市的地位越穩固,越能保證你的利益。這是個良性循環,小孫你可得看清楚呀。”
孫澤生點了點頭。
周天宇又道:“那天,小晶要是過來了,記得跟周叔叔說一聲,咱們一起聚一聚。”
從市政_府出來,孫澤生的腦袋渾渾噩噩的,跟周天宇的一番對話,對孫澤生的觸動很大。爲了拉投資,周天宇不惜放下身段,這還在其次,最主要的還是周天宇後來又給他講了一些省裡面的形勢,誰誰的背後是誰,誰跟誰是一夥的,誰是誰的狗腿子之類的,周天宇或是明言,或是暗示,跟他說了不少。
對於是否在冀南市投入巨資,搞農業種植,孫澤生並不是太過在意。爲了徹底解決未來之光公司和醒神飲料原材料不足的問題,這筆錢總是要投出去的,至於投在那裡,無非就是看當地政_府給出的條件是否足夠優惠了。投在冀南市,也未嘗不可。
讓孫澤生比較憂心的是他到現在都還沒有搞清楚鄧副省長朝磐石安保開火的原因,直覺告訴他,絕不可能僅僅是因爲鄧偉軍沒有佔到便宜那麼簡單。
胡思亂想了一氣,孫澤生始終不得要領。於是,孫澤生想起了或許該跟誰商量一下。他把他認識的人,在他的腦海中過了一遍,然後把宋嘉依、張立等這些跟政治不太沾邊的人去掉,最後,也就只有殷學宸、榮晶瑩、孔天順等人了。
殷學宸曾經是冀南市的風雲人物,應該對省裡面的情況有所瞭解,榮晶瑩出生於政商世家,在冀州省的省會有眼線,或許對鄧副省長有所瞭解。孔天順是燕京市公安局的處長,他對官場上的事,應該有自己的看法。
不過仔細地想了想,孫澤生還是把殷學宸、榮晶瑩、孔天順等人跟排除掉了。殷學宸和孔天順的分量都不太夠,榮晶瑩背後的榮家分量是夠了,但是孫澤生不想驚動榮家,他並不太想欠榮家的人情,何況,榮老爺子現在只是在家頤養天年,榮家在政壇最有影響力的就是付冬生,而付冬生又是公安系統的,跟政府這一塊兒,是兩個系統,很難說上話。
想來想去,孫澤生想到了靳媛媛。一想起靳媛媛,孫澤生愕然發現他已經很久沒有聯繫過靳媛媛了。兩個人上次打電話,至今間隔都超過半個月了。
孫澤生撥通了靳媛媛的電話,電話很快就接通了。
“孫大老闆,怎麼想起給我這個小女子打電話了?”靳媛媛不無調侃的聲音傳了過來。
孫澤生訕訕一笑,“媛媛,你怎麼這麼說話呢?我們是朋友,朋友之間互相打個電話,問候一聲,不是很正常嗎?”
“原來你打電話,就是想問候我一聲。那好,你已經問候過了,我很好,我要掛電話了。”靳媛媛說道。
“別,媛媛,你別掛電話。”孫澤生忙道。
靳媛媛呵呵一笑,“我就知道你,不是爲了問候我,而是又有事情要找我。你呀,就是那種夜貓子進宅,無事不來的主兒。”
“咱能換點好詞不?”孫澤生叫屈道。
“嫌這個不好聽,那就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吧。”靳媛媛說完,自己先忍不住,咯咯嬌笑起來。
孫澤生苦笑,“還不如剛纔的呢。算了,不跟你說笑了,我還是說正事吧。你對冀州省省政_府的鄧副省長了解嗎?昨天,省政府召開工作會議,鄧副省長在會議上,毫不掩飾地批評磐石安保,把矛頭對準了我。”
“你得罪他了?”靳媛媛追問道。
“算是吧。他兒子前天朝我伸手,要我給他蛋式飛行器,給他名貴的警犬,給他磐石安保最好的保安,卻一分錢都不想給,讓我給頂回去了。結果,昨天,鄧副省長就搞了這麼一出。”孫澤生簡短地說明了一下情況。
靳媛媛沉吟了一會兒,“鄧惠民這個人,我知道。他可不是一般人,據說有可能會調到魯州省做常務副省長,任命肯能在最近就會下來。他都要走了,爲什麼要將矛頭對準你?而且,據我瞭解,鄧惠民對他的兒子一向約束的很緊,鄧偉軍一直在國外留學的,怎麼又突然跑回國,還跑到磐石安保去了?”
靳媛媛一連說出很多孫澤生不知道的內幕,孫澤生越聽越是暈乎,他根本不知道還有這麼多的牽扯。
靳媛媛停頓了一下,這才道:“孫澤生,你別管他了。鄧惠民的提議不是沒有在冀州省的省政_府工作會議上通過嗎?鄧惠民再想對付你,就沒那麼容易了。至於爲什麼,留出來時間做觀察,相信用不了多久,就會水落石出了。”
孫澤生點了點頭,他情緒不高地說道:“好吧。”
靳媛媛問道:“你是不是在冀南市?”
“對,我回家陪爺爺奶奶,還有姥姥姥爺他們。順便看看我在這邊的投資。”孫澤生說道。
“那就好。我正好休假,正愁沒地方去呢。我明天就坐火車去冀南市,你可得管吃管住。”靳媛媛說道。
孫澤生愕然,“你開玩笑吧?”
“誰給你開玩笑?你要是不願意接待,就算了。”靳媛媛說道,“多少人巴不得本姑娘去做客,本姑娘還不願意呢。”
“我沒有不願意。你說你坐那趟車,我去接你。”孫澤生忙道。
靳媛媛嘻嘻一笑,“這樣吧,我考考你。你猜猜,我會坐那趟車。要是我出站的時候,第一眼就看到了你,我有獎勵呀。要是看不到你,哼哼,你就自己想後果吧。”
“喂,姐姐,你總得有個提示吧?”孫澤生急道。“燕京市到冀南市的火車這麼多,停靠的地方還不一樣,你至少總得告訴我是那個車站吧?”
“不告訴你。你猜吧。就這樣,我還有事,掛了。”靳媛媛說着,就掛斷了電話。
孫澤生有些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在他眼中,一向穩重幹練的靳媛媛怎麼玩起來也這麼瘋呀。
孫澤生想了半天,始終不得要領,靳媛媛要做那趟火車,只有鬼才知道。無奈之下,孫澤生只要決定使用笨法子,到火車站嚴防死守,希望能夠在第一時間,接到靳媛媛。
冀南市有兩個火車站,一個是冀南站,一個是冀南東站,也就是高鐵站。孫澤生想了半天,沒有去高鐵站接車,而是跑到了冀南站,也就是老火車站。
次日凌晨十二點剛過去沒多久,一輛火車停在老火車站的站臺,靳媛媛拉着行李箱從火車上下來,還沒有等她找到出站口在那裡的時候,就聽到有人喊她的名字。
“媛媛,我在這裡。”
靳媛媛有些驚訝地順着聲音望去,“孫澤生,你怎麼會在這裡?”
孫澤生搖了搖手中的站臺票,“我當然是來接你的了。你不是說要第一眼看到我嗎?你看,我就在這裡,咱們倆這算不算是心有靈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