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雨茹收到萬菁菁的請柬時,表情很是淡然。看都沒看,就將那一本做工精美的鎏金滾邊帖子放到了一邊,自顧自地喝起了茶。
在一旁伺候着的春兒見了,卻很是擔心。
“小姐不瞧瞧那萬妃在裡頭寫些什麼嗎?”
“不用瞧了,有用的事情,她是不會在那上頭寫的。但凡能用白紙黑字的,都是無關痛癢的話罷了。”張雨茹說着,便將手中的茶杯擱置在了一旁。
正在這時,門廊處隱隱傳來一陣腳步聲。張雨茹正好奇是誰來訪,擡起頭來便見着楊青綰進到了房間裡。
“是你?”張雨茹愣了一下,不速之客的到來,着實在她意料之外。
“是啊,見姐姐難得在家,便來瞧瞧姐姐您。”
楊青綰笑得溫柔,張雨茹卻表現得很是冷淡:“那別站着了,坐吧。”
對於張雨茹的冷漠,楊青綰卻並不計較。張雨茹斜睨着眼瞧着她笑顏如花的模樣,不禁覺得有些頭疼:“姐姐真是好興致,一個人在這兒品茶呢?”
“嗯,一個人安靜的時候,容易想通一些事情。若一旁有人聒噪個沒完,便也沒這個想事的念想了。妹妹今日裡找我來,是有什麼事嗎?”張雨茹說得客氣,且還一邊客套一邊給楊青綰倒了一杯煮好的熱茶,舉手投足之間,都透着一股子雍容華貴的氣質。
楊青綰瞧着這樣的她,心裡竟然有些嫉妒。
“我聽夫君說,白揚子玉原石的事情,已經解決了?妹妹特定來恭喜姐姐的。”
“啊,你說那件事啊。”出乎意料地,張雨茹在提到這件事情的時候,臉上沒有任何不悅之色:“本也不是什麼大事,太后原是想着,若是沒那個材料倒也罷了,不過是留下個小遺憾,無傷大雅。現在問題迎刃而解,實乃錦上添花之事。”
“……是嗎。那敢情好。”楊青綰興趣缺缺地答着,站起身來正打算離開,無意間卻撇到了那張請帖:“這又是……萬淑妃給姐姐的嗎?”
張雨茹不答,只是低頭喝着茶,算是默認了。
“姐姐好生糊塗,這種事情可一定要聽妹妹一句勸。與妃嬪來往過密,並非是一件好事啊,特別是與萬家人來往,夫君與公公都是不喜的呀。”
“這句勸告,我便原封不動地轉給妹妹你了。”張雨茹聞言一笑,放下那小巧的茶杯,擡眼看向楊青綰:“妹妹這沒有請柬沒有旨意便三天兩頭地往後宮裡跑,對楊家、尉遲家、乃至對楊妃與妹妹你,都是有害無益的。至於這妃嬪命婦來往應該拿捏的尺度,我想,我應該比妹妹清楚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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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意相勸,姐姐不領情,那便算了吧!”楊青綰被張雨茹冷嘲熱諷的話說得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拂袖而去之際,卻又被張雨茹生生喚住了。
“妹妹不請自來,又還未等主人發話就着急而去。這莫非便是相府的家風?雨茹今日受教了。”張雨茹涼涼幾句話,句句戳着楊青綰的脊樑骨。
此時此刻楊青綰的臉白得嚇人,分明就是被張雨茹氣成這樣的:“姐姐還有什麼吩咐?”
“沒什麼。”張雨茹打量了她一陣,似是很滿意她這樣的反應:“你可以走了。”
“張雨茹你!”楊青綰銀牙咬碎,氣沖沖地離開了子衿閣。
張雨茹擡眼瞧着她離開的背影,不覺搖頭道:“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她和尉遲璟還真是像。”
“小姐……您這麼惹她,也不怕她哭哭啼啼地去告狀?”春兒心有餘悸地提醒着張雨茹。
聽了春兒的話,張雨茹不以爲然,照常看書品茶:“讓她去告吧,尉遲璟又能拿我如何?再說了,她想要興風作浪,也要先看看她家後院有沒有起火吧?”
春兒站在一旁,思索片刻還是有些弄不懂張雨茹這話中深意。索性便搖了搖頭,去忙別的事情了。
……
楊青綰滿肚子氣地回到蒲草居,剛一坐下來,就將手邊的東西摔了個乾淨。跟着她一起嫁進尉遲府裡來的柳枝噤若寒蟬地站在一旁,瑟縮不敢吭聲。
直到楊青綰呼吸不再粗重,這才硬着頭皮開始收拾地上那些東西。
“……柳枝,宮中來什麼消息了嗎。”楊青綰一言不發地看着柳枝在忙活,突然冷不丁來了這麼一句,讓柳枝措手不及。
“回小姐的話,還沒呢。”柳枝恭恭敬敬地答過之後,又埋頭幹起火來。
楊青綰聽了柳枝的回話,忽然有些沉不住氣了。站起身來剛想吩咐柳枝與她一起進宮,走到房門口,卻又頓住了身形。
躊躇再三,這才又是憤恨又是不甘心地坐回到了原來的位置上。
“小姐……您,您是想去哪兒?”
“不,我哪裡也不去。”楊青綰攥緊了拳頭,越想越是憋屈。本來今日是去欣賞張雨茹逼入絕境的絕望的,卻不知道她怎麼卻一點頹廢之色都沒有。反而依舊牙尖嘴利地將她給傷了個體無完膚。
早知如此,倒不如不去那個晦氣的地方觸黴頭了。想到這兒,楊青綰深吸了一口氣,這才又站起身來:“柳枝,咱們回一趟楊府。”
“回去?小姐……需不需要跟老爺太太說一聲啊。”柳枝愣了一下,總覺得這有些不太合適。
“有什麼好說的?放心吧,公公婆婆不會說什麼的。”楊青綰有些煩躁地回道。今日讓她煩悶的事情太多,她可不想再去橫生枝節。
“奴婢這就去準備。”見楊青綰心意已決,柳枝也不好再說其他,只得依照楊青綰所吩咐的去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