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顓頊暫時離開之後,張雨茹就覺着自己就是個睜眼瞎,沒了顓頊這個神通廣大的人物在自己身邊,深宮之中每天發生了些什麼。她都一無所知。
日子好像是如深潭清池一般平靜,可是誰又知道在這平靜之下,又有多少漩渦暗流。一個不小心,就能生生將人給吞噬。
張雨茹知道,想要在宮裡生存下去,她就必須找一個信任的人來代替顓頊暫時充當自己的眼睛和耳朵。思來想去,怕也只有王鳴珂最合適了。
不過她也知道,這樣的事情最忌操之過急。爲此,張雨茹下了不少功夫,讓王鳴珂前來婉娩閣教導其琴藝,成爲一件稀鬆平常的事情。
半個月後,鳴珂又是來到婉娩閣來授課。二人以琴箏相合,合奏一曲之後,相視一笑。
“娘娘果然聰慧過人,冰雪聰明,不過是短短數日,便可將這曲夜雨芭蕉拿捏得如此之好,奴婢汗顏。”鳴珂笑道,站起身來對着張雨茹行了個禮。
“司弦大人切莫這麼說,本宮可是要無地自容了。”張雨茹笑着站起身來,拉着王鳴珂一道去了閣裡的那個小花園坐下。
“這花園……似乎與平日裡不一樣了呢。”鳴珂心細如髮,一進這園子裡就發現了與平日裡的不同:“這從前,好像在這亭子前頭,是有一個小池子的。”
“嗯,那池子害了人性命,皇上覺着不吉利,便將它給封了。”張雨茹回得輕描淡寫。鳴珂卻是在認認真真地聽。
“娘娘果真是深得皇上喜愛,不然這樣的細小瑣事,他又如何會放在心上呢。”
“皇上的心思,本宮從來都是知道的。”張雨茹莞爾一笑,突然望向鳴珂:“只是本宮近日裡聽到了一個說法,讓本宮百思不得其解,聽說王大人在這掖庭之中呆上有好一陣子了。還請王大人您指教。”
“娘娘但說無妨,指教……奴婢可不敢當。”王鳴珂連忙應道,生怕有半點怠慢。
“殺人,總是要有殺人動機的。可是她們說,這宮女死在我的地界裡,她們懷疑我是殺人兇手,也是情有可原的。因爲,這女子是曾經伺候過罪妃完顏若水的……”說到這兒,張雨茹故意頓了頓。“張雨茹是誰?跟這罪妃又有什麼過節?爲何她與完顏若水有過節,卻成了本宮的殺人動機呢?王大人,你可否替本宮答疑解惑。”
“這個……臣妾怕是辦不到,都是旁人在胡說,下次娘娘若是再聽見這樣的風言風語,只需直接稟報給皇上便是,其他的,一概不用理。”
鳴珂四兩撥千斤,看似是給了張雨茹一個答案,實際上卻是答非所問的。
“這件事,何需勞煩皇上呢。”她這樣的反映,也在張雨茹的意料之中。所以她並不着急:“本宮總覺得,張雨茹的事情,你是一清二楚的。否則,你又爲何會因爲本宮長得像她而施以援手呢。”
“……娘娘!”鳴珂大驚失色地擡頭看向張雨茹,見對方正盯着自己瞧,趕忙便跪了下來:“奴婢惶恐,奴婢……”
“你說的那個對你有再造之恩的人,就是張雨茹吧。你雖沒有瞧見過本宮的臉,卻也覺得本宮與她相似。也難怪,會有那麼多人對本宮的身份如此非議了。”張雨茹說着,不禁怔怔出神。
還未等鳴珂發話,她便突然走到了鳴珂面前,微微傾着身子,居高臨下地看向鳴珂:“若本宮與你說,本宮就是張雨茹。你信嗎?”
“啊……”鳴珂猛地一擡頭,顯然是被嚇到了:“娘娘……你……”
這一次,張雨茹沒有說話,只是將那面紗緩緩摘了下來:“你自己看看,可還認得出我來?”
“……大人,張大人。”約摸過來了三四秒,鳴珂這纔回過神來,異常激動地抓住了張雨茹的手:“您……您怎麼會,您的臉……”
“都是些陳年舊事了。”張雨茹說着,又將那面紗覆在自己臉上:“……我也算是九死一生吧。”
“您……怎麼會成了上官家的姑娘的。”激動過後,鳴珂擦了擦眼角的淚水,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這個,說來話長。你只要曉得,現下我不是什麼尉遲夫人,而是婉婕妤便是了。”張雨茹看向她,突然伸出手去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說來,倒是有一件事情,真真是想請你幫忙。當然,若是你不願意,也是可以的。”
“娘娘想要奴婢做什麼呢?”鳴珂遲疑了片刻,她雖與張雨茹是故人久別重逢。可是現下因爲張雨茹的身份特殊,她不得不多幾個心眼。
面對鳴珂的防備,張雨茹不怒反笑:“不過是想要知道半個月前的那一場宴會,都有誰入席了。”
“……娘娘是要那筵席賓客的花名冊。”鳴珂想了想,眉頭稍微鬆開了些:“這倒是不難,只是……取來了又如何給娘娘呢?”
“平日裡你不是都會到本宮這兒來授課嗎,那時給我便是。”張雨茹見她這麼問,便知道她這算是答應下來了:“放心,看了以後,我便會立馬燒掉,一點痕跡都不留。那東西在戶部一定存了很多,只不過是丟了一個副本,沒人會察覺的。”
“那……奴婢可否多嘴問一句,娘娘要那花名冊,是做什麼呢?”鳴珂咬了咬脣,覺得有些事情還是問清楚了比較好。
“這個嘛,自然是想要弄清楚那天參加筵席的,都是些什麼人了。”張雨茹對着鳴珂眨了眨眼睛,也沒完全把話說透:“太危險的事情,我也不會讓你去做的。”
“娘娘,奴婢不是這個意思……”自己猶豫的心思被張雨茹一針見血的指了出來,讓鳴珂有些尷尬。她低下頭來,臉都紅到了耳根,看着這樣的王鳴珂,張雨茹也有些於心不忍。
“今兒個就暫且到這兒吧。平日裡你也無需與我聯繫,免得讓旁人生疑。”
“是……”鳴珂甚爲狼狽地站起身來倉促離開,從她那跌跌撞撞的步伐之中,張雨茹也能瞧得出來,她似乎還沒有完全從剛纔的震驚之中走出來。
“娘娘。”鳴珂前腳剛走,暮然便端着瓜果點心出現了,時間剛剛好:“王大人怎麼走了?”
“哦,奉樂司這兩日可忙着呢。怎好長留司弦大人在我們這兒,傳到太后耳朵裡,怕又是一番說辭了。”張雨茹神色自然地答着,又回到座位上,拿起了一塊點心,細細品嚐起來。木廣腸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