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雨茹沒有跟宇文端化說自己先前已經與尉遲璟打過照面的事情,畢竟二人的關係太過尷尬,張雨茹這麼聰明的人,自然不會自尋煩惱。
不知不覺。三日已過,張雨茹在婉娩閣收拾妥當之後便隨着暮然去了筵席花廳,根據自己的品階,坐在了德妃楊青璇的右下方。
“婉婕妤來得正好,這筵席,過一會兒便要開始了。”楊青璇對她表現得還算親切,她剛一坐下,便熱絡地搭話。
張雨茹微微頷首,顯得有些羞赧:“讓姐姐見笑了,臣妾也是頭一次參加如此盛大的國宴。”
“呵呵,其實也沒什麼。不過就是坐在這兒說笑說笑罷了,平日裡。咱們掖庭裡各宮之間也走動得不多,你說是不是?”楊青璇笑道,話剛說完,便擡起頭來看向階梯的另一邊,輕輕呀了一聲。
張雨茹循聲望去,瞧見完顏若璃正帶着自己的一等宮女向着這邊走來:“見過德妃娘娘,婉婕妤。”
“起來吧,快些落座,待會兒皇后娘娘來了,你還站在那兒,可不成規矩。”楊青璇擡了擡手,輕描淡寫地說着,張雨茹從她的字裡行間,體會到了些許疏離的意思。
“娘娘說得是。”完顏若璃笑吟吟地回道,就好似壓根就沒看出來楊青璇的冷淡似的。張雨茹正在奇怪這二人之間到底存在一種怎樣的過節,這一邊完顏若璃卻很是親暱地走了過來。摟着張雨茹的臂膀道:“真沒想到能與你坐在一塊,早就聽聞你琴藝了得,回頭,還請婕妤娘娘賞臉,去臣妾的聽雨閣坐上一坐,好讓若璃一飽耳福。”
“完顏貴人謬讚了。在下的琴藝哪有你說的那麼好……”張雨茹沒想到這人一上來就表現得與自己熟稔,她不着痕跡地將自己的手臂慢慢抽出來後。又下意識地看了楊青璇一眼。
讓她大感意外的是,楊青璇似乎對這眼前正在發生的事情一點興趣都沒有,就在張雨茹與完顏若璃客套的當兒,她卻在一旁細細品着茶,未曾再有過言語,直到筵席開始。
突然,編鐘一響,絲竹之聲漸起,完顏若璃這纔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那領舞的女官身姿可是曼妙。就連我看了,也很是喜歡呢。”
聽得完顏若璃這麼評論,張雨茹也報着好奇心往大廳中央望去,透過眼前遮着的珠簾,張雨茹依稀能夠瞧見王鳴珂在衆舞姬之中,翩翩起舞的模樣。
“嗯?那不是王司弦嘛?怎麼……倒是她領這場舞了。”楊青璇也是開了口,仔細端詳了一陣後,張雨茹又依稀聽到她低聲呢喃了幾句:“這身姿……委實太像了……”
“娘娘說得可是尉遲張氏?再像,怕也不及千萬分之一吧。”完顏若璃天真無邪地應道,也不管這長得像極了張雨茹的上官玉致就在其身側。
面對完顏若璃的熱切迴應,楊青璇只是沉默以對,並未發表言論。正在此時。鳴珂一曲已了,與衆舞姬一道退了出去。張雨茹擡起頭來一直追着鳴珂退場的方向望去,直到再也瞧不到了,這才怯怯地開了口:“剛纔那一曲可美,卻不知道是什麼名字?”
“此曲名爲霓裳,聽說是大唐君主留下的遺物。原曲早已經殘缺不全,是被有幸拿到了殘片的後人加工接續了一下,纔有現下的霓裳曲。”
完顏若璃倒是熱心,對於張雨茹的問話,幾乎是有問必答。
“原是這樣,難怪如此蹁躚美妙。”張雨茹就好像沒有聽過這個名字一樣,頗爲讚歎地點了點頭,又故意問道:“對了,你們說的那個尉遲張氏是……誰?”
“她?她本是尉遲將軍的原配……可惜,紅顏薄命啊。”完顏若璃似乎沒想到張雨茹一張口便這麼刨根問底,又好似早已經準備好了答案。
“哦。”張雨茹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些許惋惜的神色,便再無其他。此時此刻,她臉上的表情神色以及她的一舉一動,似乎都成了在被衆妃嬪偷偷觀察着。只是張雨茹一直都表現得及其自然,反而是讓她們興趣缺缺了。
“婉婕妤可見過尉遲少將軍?”忽然,完顏若璃神秘兮兮地湊近了張雨茹問道。
“沒有,不過看這賓客列席,應該便是坐在皇上左手邊,順數第二個……那位大人吧。”張雨茹就像是不認識尉遲璟一般,隔着珠簾對着他指了指。那尉遲璟果真是警惕,她不過是盯着他多看了幾秒,他竟然就下意識地擡起頭來,往垂着珠簾的妃嬪席位上望。
“正是。”完顏若璃笑道:“婕妤娘娘好聰明。在少將軍那邊的,便是他的嫡妻,尉遲楊氏了……也是德妃娘娘的妹妹。”
她將嫡妻二字咬得極重,這讓張雨茹更是確信,完顏若璃分明就是過來試探自己的身份的。可是這完顏家的二小姐爲什麼要這麼做,她卻完全摸不着頭腦。
“啊,德妃娘娘真是好福氣。看那將軍夫人也是個頂標誌的人,又如此端莊大方。”張雨茹驚詫莫明,慌忙向楊青璇點頭致意。
“哪裡。是婉婕妤謬讚了。”關於楊青綰的事情,楊青璇似乎不願意說太多。
完顏若璃偏偏卻在此時唯恐不亂地又加了一句:“楊二小姐現下作爲尉遲夫人已有了身孕,臣妾等應該恭喜德妃娘娘纔是。”
這句話猶如晴天霹靂,驟然而下,讓張雨茹有些猝不及防。若不是因爲她今日仍以面紗遮面,估摸着她那蒼白的臉色早就已經被人發現了。
“這……真是好福氣。”良久,張雨茹終於還是開了口,強顏歡笑着。
“可不是嘛。真是不知是幾世修來的好福氣呢。”完顏若璃一邊說着,眼神總是會漫不經心地在張雨茹身上游移。可是這女人所表現出來的淡然,卻讓她更加疑惑。卻不知道到底是她太擅長演戲,還是說她本來就和那個張雨茹沒有半點關係。木農溝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