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話鋒又一轉,說到了對指腹爲婚這件事的處理上。
依着龐飛的意思,就是後代的兩家人的子女如果願意,那便是錦上添花的好事,但如果後代不願意一方將這種原本的好意變成了一種利益甚至是鉗制,那這東西的意義就變了。。
當然,從始至終那三人都是商討的語氣,也沒有指名點姓在說封家,可這意思卻是再明顯不過了,就是在含沙射影罷了。
封家利用祖輩留下來的婚書,將原本厚重的情誼變成了一種敲詐勒索,於後輩來說,這是無情無義的。
聽到這裡,封長青總算是聽明白了,原來他們的目的,是想靠幾張嘴讓封家放棄對冷家的無恥要求。
當然,這只是前情的分析,更重要的是那份婚約在現代是根本做不得數的,冷家不認可又能怎麼樣?做人要懂得知足,更要懂得什麼叫做識時務者爲俊傑。
封家已然從冷家拿了那麼多好處,該知足了!
倘若再這般糾纏下去,以冷家的實力,想要對付封家完全就是易如反掌的事情,最後吃虧的是誰,還不是封家?
封長青不再說話,只是不停地喝悶酒。
片刻後,他突然起身,“冷老闆,打擾了。”
封澤林一臉懵逼,卻是在沒張口之前就被父親打斷了話,然後便要帶着他離開。
“封老闆,你好像忘了留下什麼東西。”是那份婚書。
這東西雖說現在已然沒什麼用處了,但留在封家人身上,總歸是個禍害。
封長青從懷裡掏出原版的婚書,“啪”的一下往桌子上一拍,帶着封澤林氣呼呼離去。
項也還特地跑到門口左右看了看,確定封家的人確實是走了,連忙將這個好消息告訴龐飛和冷敏鄭。
計劃雖說是很成功,但項也還是覺得很不可思議,封長青和封澤林大老遠跑到京都來,最後什麼好處也沒落下,就這麼把婚書留下然後就走了?
這也太不符合他們天不怕地不怕的行事作風了。
龐飛卻說,“你真以爲他們天不怕地不怕?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人是什麼也不懼怕的,所謂的天不怕地不怕,不過是裝出來的樣子罷了。封家就是仗着婚書,想從冷家多撈點好處,但如果撈不到好處,那他們便會選擇退而求其次保住已經擁有的財富。”
“所以說,他們其實是做兩手打算的,能要到就要,要不到也沒關係?”項也問。
龐飛點頭,“正是這個意思。”
“那他們豈不是耍無賴了?”
對,就是耍無賴。
跟冷家耍無賴。
這就要追蹤到冷敏鄭先前給他們的那一個億的事情上了,讓封家人看到了甜頭,他們就想吃到更多的甜頭,也甘願冒這個險。
這裡是什麼地方?京都,就算他們在這裡鬧點什麼事情,冷家也不敢真把他們怎麼樣。這就叫有恃無恐!
人啊,有時候爲了利益財富,會被矇蔽雙眼,什麼事情都做的出來。
還是太過利慾薰心了,這就是人的貪念!
龐飛之所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用這種方式來解決,是因爲這種行事風格不會太過讓冷敏鄭爲難,最終的目的,是解決問題就行。
現代這社會,冷敏鄭這性子真的不適合做管理者,也難怪他那麼着急要給冷顏找個對象趕緊讓其接替公司呢。
不過,現在封家的問題解決了,冷家暫時也就沒什麼可頭疼的事情了。
“哎呀,這次的事情,又要多謝龐老弟了,來,這杯我敬你。”
這幾次三番下來,龐飛和冷敏鄭這兩個年紀相差甚遠的人,已然是自然而然地稱兄道弟了。
冷敏鄭豎起大拇指誇讚龐飛說的太對了,他這性子,是真的不再適合商場上摸爬滾打了,公司雖然已經在京都完全立足,基本不需要他管理什麼,但這多多少少總歸會有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需要掌舵人去處理,而冷敏鄭現在又是最討厭處理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情的,所以他總是躲着不去公司,甚至離開京都,就是要公司裡那些高管們找不到他。
也虧得公司裡那些高管都是跟着他一路奮戰打下來的江山,感情穩固,即使他不在,也依舊能把公司處理的井井有條的。
但說到底,沒能把公司囑託出去,冷敏鄭這心裡始終是不安心啊。
說着說着,他就哀嘆起來,“顏兒這孩子又倔強又有個性,這婚事的事情我怕是替她做不了主了,哎,我這後半輩子旅遊的計劃怕是要泡湯了。想想我真是太慘了,一輩子都交給了公司和閨女,一點自己的時間也沒有,太可憐了,真的是太可憐了。”
這老頭要是可憐的話,那坐在他對面的龐飛豈不是連可憐的資格也沒有了?
苦笑着搖了搖頭,幾人又吃了一會,便各自散去。
今晚項也就要啓程返回去了,假期結束,不得不離開。
至於冷顏這邊,“沒放棄,我還會一直追下去的。這麼好的餡餅,我不能讓她白白溜了不是。”
龐飛笑着在其肩膀上拍了兩下,“一路順風。”
隔天,安瑤就帶着龐燕來到京都,和他們一起前來的還有龐燕的心裡主治醫生薛醫生,這是安瑤特地請來的。
藍家那邊,冷敏鄭也都找人安排好了,不管龐飛他們要去哪裡,冷家都會有專門的司機專程接送他們。
“燕子,你做好準備了嗎?”龐飛問。
龐燕看上去有點焦慮不安的樣子,畏畏縮縮,也不怎麼說話。
這讓龐飛不禁有些擔憂,下意識看向薛醫生。
薛醫生讓龐飛拉着龐燕的手,這樣能給她帶去安全感,“燕子,記住我之前跟你說的話,不要把它當成一個可怕的回憶去對待,要試着去接納你的過去,讓你從那個小房子裡面走出來。咱們一起加油,好不好。”
薛醫生的話還是很管用的,龐燕鼓起勇氣努力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一行人直接去找藍家老太太,用薛醫生的話來說,得先從老太太那給龐燕建立一道溫暖的牆,只有用這堵牆頂起龐燕脆弱的心房,接下來去面對葫蘆頭和其他藍家人的時候,龐燕纔不至於太過難以接受。
老太太今年九十多歲了,住在京都最郊區的藍家老宅裡,家裡只有一個保姆照應着,據說平日裡兒孫們都很少回來。
見到龐燕,老太太顯得很是激動,她還早早地準備了龐燕小時候的一些照片,其中就有龐燕父母的,還有一些是全家福的照片。
這是龐燕第一次見到父母親,照片裡那兩張年輕的面孔,一點也不讓她覺得陌生,但也遲遲難以找到親情的感覺。
或許,這就是疏離感吧,因爲從小對於父母的記憶幾乎是沒有,所以也很難喚醒心底裡那最柔軟的思念和感動。
看完照片,老太太便對龐燕講起了她以及她的父母的一些事情。
原來,老太太膝下只有一個兒子,因爲丈夫過世的很早的原因,她只能辛辛苦苦一手將兒子拉扯大。到了孫子們那一帶,倒是人丁不再那麼單薄了,藍家共有兩個男丁兩個女丁,讓藍家的門面終於漸漸興旺起來。
但老太太的兒子在五十多歲的時候就因病去世了,藍家一直是靠孫子孫女們撐着。
幾個後代子孫中,就數藍燕的父母親對老太太最是孝順,時常帶着藍燕回來看望她。而也正是藍燕的父母因爲做生意,將藍家的門面一點點擴大的。
但老天爺似乎是不長眼睛啊,那麼好的兩口子,先是在做生意途中把閨女弄丟了,後來又因爲飛機失事而丟了性命。
兩個人辛辛苦苦打拼下來的事業,也被家族裡其他兄弟姐妹們瓜分了個乾淨。
老太太是有心無力,什麼也管不了,只能任由那麼去了。
“這個人,就是你的弟弟藍悅,你看,他跟你的眉眼間,是不是很是相似?”老太太指着照片裡一個清秀的男孩子,笑呵呵地說。
這可憐的兩個孩子,父母不在世上了,也只有他們互相抱團取暖了。
老太太真心希望他們姐弟兩能互相團結起來,因爲,他們彼此可是這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
“老太太,您今天說太多了,不能再說了,我帶你回去休息吧。”保姆說。
這老太太年紀大了,說話說的太多確實很不舒服。
保姆推着老太太下去,衆人也該告辭離開了。
這一趟之後,薛醫生需要給龐燕進行一次心理疏導。
二人在車上說着,其他人暫時先在下面等着。
心理疏導結束,龐燕居然能主動提出要去找葫蘆頭了,可見這心理疏導的成效還是很顯著的。
龐飛自然是高興的不得了,連忙應了聲,“好,咱們這就走。”
一行人浩浩蕩蕩,再次來到葫蘆頭住的地方。
上次來的時候葫蘆頭已然表現出一些病態的特徵來,沒想到這一次,他卻是病的更加嚴重了,整個人都動彈不得,人也瘦了好多,顴骨都凸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