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定城外西北十里遠的羌族大營中,夏侯淵口中的那名胡亂指揮的混賬小子正高坐帥帳之中,麾下的四名羌族大將則傲然卓立其下。
“小王子殿下,咱們可是馬背上的戰士,攻城不是咱們的特長啊。再繼續強攻下去,損失可就大了。”四名中爲首的一個矮小精壯的漢子甕聲甕氣道。
小王子厭惡地瞥了對方的醜臉一眼,不屑道:“雅丹,你這是指責本王子指揮不當嘍?”
“屬下不敢。”雅丹連忙揮舞自己粗短有力的大手,耿直地解釋道:“只是安陽的城牆雖然只有不到三人高,可是咱們也沒啥攻城的玩意,連個梯子都沒有,只能踩在戰馬上搭人梯硬衝,這可就成活靶子了啊。”
小王子冷哼道:“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本王子之前故意放走那些漢人逃到安定,就是要他們把恐慌帶到城裡去,咱們只要做出不惜一切攻城的樣子給他們看,哼,早晚他們得投降。”
站在雅丹下首之人聞言鷹目中閃過一絲精光,連忙出聲附和道:“小王子所言極是。漢人有句話說得好,不戰而屈人之兵乃上策。眼下咱們看起來似乎損失了一點兵力,可是給那幫無膽的漢兵們造成的壓力絕對大得很。只要咱們再努力一把,安定城城守和之前逃走的那幫漢軍鐵定會開門投降。”
小王子見說話附和的乃是父王手下一向頗有謀略的大將努爾赤,眼中露出一絲讚賞,道:“努爾赤纔是有勇有謀之人。雅丹,你武勇是不錯,可是腦子嘛,呵呵,還得多吃點羊腦補補才行啊。”
雅丹不想手下族人白白耗費在攻城戰中,可眼見自己的意見被人譏諷,急的面紅耳赤,扭頭對另外兩名大將喝道:“尤力達,哈登,你們怎麼說?”
高大魁梧一身肌肉的尤力達瞧了瞧傲氣十足的小王子,又瞥了雅丹一眼,目露愧疚之色,搖了搖頭道:“一切以小王子的話爲主便是。”
哈登個頭中等、身材中等、樣貌也中等,說起話來也像個和稀泥的,道:“聽起來都挺有道理的,還是你們看着辦吧,我都行。”
雅丹見幾個夥伴也不支持自己,無奈地低下了頭,不再言語。
小王子得意一笑,道:“大家回去休息吧,明日繼續攻城。”
……
第二日一早,小王子被一大泡尿憋醒,迷迷糊糊地方便完,回去補覺前下令道:“努爾赤,今天攻城的事交給你指揮了,其他三人務必聽從你的號令。”
努爾赤聞令心花怒放,一雙鷹目中閃着傲然的光輝,立刻命雅丹、尤力達、哈登三人各率五千兵馬攻擊東、南、北三門,自己則率領一萬兵馬攻擊西門,至於剩下的將近五千兵馬,則留守大營負責小王子的安全,待小王子睡醒之後聽小王子指令行事。
新的一波攻勢疾風驟雨般開始了,羌族騎兵們喊着口號,鋪天蓋地般殺向安定城的四個城門。
安定城頭上的漫天箭雨、檑木滾石、滾油乃至火焰等都無法阻止羌族勇士們奮勇向前的勢頭。
他們殺到城牆邊,一部分踩着馬背搭起人梯往城牆上爬,另一部分則高舉弓箭向城頭射擊,希望爲同伴們冒死登城贏得時間。
一時間,安定城彷彿陷入了地獄魔窟之中。
喊殺聲不絕於耳,血流成河、死屍成堆,漫天硝煙直入雲霄,城中百姓心驚膽戰,感覺世界末日已然降臨。
安定城的城守大人躲在自家宅院中,捂着被子嚇得屁滾尿流。若非曹操率軍在城頭指揮戰鬥,恐怕這傢伙早就棄城投降了。
曹操站在城頭望着城外密密麻麻不斷涌上來的敵人,表面雖然看起來還算淡定,可心裡也是懊悔至極。
自己不該倉促趕來送死啊,本來去中原對付那幫連飯都吃不上的黃巾賊寇多好,幹嘛非要逞英雄跑到西北這個戰爭沼澤裡送死?
哎,自己還是太嫩、太沖動啊。何大將軍幾句好話奉上,自己就巴巴地跑這邊來給人家羌族鐵騎送菜,難道自己之前不知道朝廷耗盡錢糧兵馬也無法擊退羌族人嗎,自己爲何還要逞英雄率隊來此絕地?
來就來吧,小心謹慎些也好。可自己仗着麾下軍隊訓練了些日子,裝備也還算不錯,便一路急行軍,硬生生把洪翔這支友軍落得無影無蹤。
哎,洪翔兄,不知元讓是否已經找到了你,想必你定不會拒絕出兵救我曹某人吧。
他明白,夏侯惇即便順利殺出重圍、躲過羌人鐵騎的圍追堵截出去求援,一路上那些個小城的城守們恐怕也不敢輕易派出人馬前來送死。
即便是到了長安城,恐怕世故的長安城守大人也只會一邊加強防禦一邊派人打探消息,待事情明瞭之後纔會派人送消息前往洛陽求援。
至於長安的援兵,倒不是一定不來,只是來的時候恐怕自己這邊早就被人家羌人殺得一乾二淨了。
“主公,弟兄們快堅持不住了,是時候了吧?”夏侯淵問道。
他連珠炮般施展着弓箭神術,哪個羌人彪悍哪個羌人就吃上一記奪命飛箭,哪個羌人衝的最猛哪個羌人就等着用咽喉迎接尖銳的箭尖。
只是如此連續搭弓射箭極耗體力,他此刻也有些吃不住了,只好將半眯着的雙目轉向曹操,開口詢問。
曹操環顧四周,見己方士氣低落,城破就在眼前,突然仰天大笑道:“羌人放棄野戰強攻安定實乃自尋死路,三萬騎兵恐已損失大半,強弩之末而已。”
見周圍士卒們似乎在豎着耳朵聽自己說話,不由又大聲了幾分,扯着嗓子大喊道:“洪翔大人的十萬大軍昨夜就已經到了,夥計們,再堅持半個時辰,咱們的反攻就將正式開始。
勝利必然屬於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