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的天還沒有亮，沈衝已經醒過來了。
他起身走出了帳篷，還能夠隱約聽到一點關於楚狂人掙扎的聲音，就像是被困住的困獸一般，楚狂人發出了那種“嗚嗚”的叫聲，卻始終沒有辦法從禁錮之中掙脫出來。
沈衝在帳篷的簾子口看了看楚狂人的情況，他的雙手上都是被繩子勒出的痕跡，甚至有的地方都已經開始滲血了。
這一幕看到沈衝心疼。
楚狂人似乎感受到了沈衝在這裡一般，他的頭漸漸地轉過來看向沈衝的方向。
他突然想起來之前的兔子在眼睛變紅之前，也是很正常的，會不會？
楚狂人現在看起來似乎沒有一點的攻擊力，只是愣愣地看着沈衝，腥紅的雙眼沒有一點神氣，嘴巴一張一合的，似乎在說什麼，但是一個字都聽不清楚，只有小獸叫喊的聲音。
沈衝嘗試着靠近楚狂人，對方已經不像之前那樣狂躁不堪了。
他更加大膽地靠近楚狂人，對上了楚狂人的眼睛。
就在他的雙手想觸碰楚狂人的時候，突然他又開始掙扎着嘶吼起來。
嚇得沈衝連連後退，那聲音配上腥紅的雙眼，看起來就像是隨時要將人撕碎一樣的。
他最後只能是嘆了一口氣退出了帳篷。
出來的時候，正好看到了同樣失眠的李峰。
他的手裡拿着一根菸，已經點燃了的，但是卻沒有抽，在黑色之中，幽幽地火星在風中飄動着。
“給我一支。”
沈衝的聲音響起的時候，差點嚇了李峰一跳，他趕緊從自己的身上再拿了一根出來。
沈衝叼在嘴裡，李峰的打火機已經遞到了嘴邊，沒過多久，煙就已經點燃了。
“您不是不抽菸的了嗎？”李峰的那隻煙還拿在手裡，一口沒吸。
之前因爲楚靈的原因，沈衝宣佈自己已經戒菸了，楚狂人和李峰居然也跟着沈衝的腳步，戒了煙。
“好久沒有一起抽菸了，還有點想念呢。”沈衝打趣道，“要是楚狂人知道我們來抽菸沒有帶上他，估計又有的鬧了。”
聽到沈衝的話，李峰失笑，將煙送到了自己的嘴邊：“原本是不想抽的，但是聽到裡面的聲音，有些難受，不知道做什麼，就點了一根。”
他的眼睛看着外面。
還記得上一次三個人一起抽菸，還是在要去救楚靈的時候。
他和楚狂人在陽臺上，沈衝在房間裡。
那時候似乎離現在很近，又好像很遠。
“老大，什麼時候我們纔可以回去呀？”李峰以前很嚮往這樣的生活，能夠有血有肉的，就算是在別人眼裡看來十分危險的職業，但是隻有這樣才能夠證明他還活着。
但是現在？他有些不確定了，這樣的生活真的就是自己嚮往的嗎？尤其是在聽到楚狂人的尖叫聲的時候。
這不是他第一次面對兄弟受傷，甚至以前還面對過親人的死亡，他自己也與死神擦肩了好多次。
從來沒有這一次這樣害怕過，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甚至都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自己什麼時候說不定就會死去了。
一身輕鬆，什麼都不牽掛，可是爲什麼還是會覺得心裡空落落的。
兩人沉默着，漸漸地那一根菸已經抽到頭了。
他們都沒有吸菸，只是它自己在風中慢慢被吹完了。
煙燒到頭的時候，燙傷了李峰和沈衝的手指，這兩個人感覺到了疼痛才從思緒之中醒過來。
“我打算天亮了就出發。”沈衝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剛纔在牀上睡不着的時候，沈衝就已經決定好了，只要天一亮，他馬上就會追上沐辰和沐斯年的腳步，看看他們那邊的情況。
因爲自己的原因，離兒已經失去了消息，就連笑笑現在也是不省人事，沐家不能夠因爲自己的決定而喪了命，要是真的沒有接班人，他會痛恨自己一輩子的。
“那我。”李峰當然也是想要跟着沈衝的。
但是卻被沈衝攔了下來：“你現在必須要留下，楚狂人的情況不穩定，還需要你在這邊照顧，夢兒一個人在這裡不安全。”
“但是，老大，你一個人也不安全！”這個人什麼都想到了，就是沒有想到自己，李峰第一次覺得自己這麼沒用，別人都說他是神算子，可是什麼都算不到，什麼都幫不了忙，“都是我沒用的，不能打，腦子現在也不管用了！”
“你是在說我選的人不對嗎？”沈衝可不樂意了，將李峰的雙手按住，“我沈衝的眼光從來都是不會差的，要是你這麼說，我可不樂意！”
李峰感激地看着沈衝：“老大。”
“好了。”沈衝打了一下李峰的肩胛骨，“怎麼了！當初還說是要保護我的！現在讓你做這麼一點事情！就不願意了？”
“哪裡的話，只要是老大你的事情，不管讓我做什麼我都是願意的！”李峰再一次表明自己的忠心。
“那就好。”沈衝拉下了李峰發誓的手，“我不需要你說這些，你只要做就行了！我相信你的！”
天邊已經開始出現了一點點的黃暈，看來已經是太陽快要出來了。
沈衝看了一眼前面的方向：“不管是什麼樣的事情，太陽還是會升起來的不是嗎？”
“是的。”李峰也看到遠方一點點跳出來的太陽，漸漸地將整個天空都染成了紅色。
黑暗之後一定可以迎來陽光的。
這是他們的信仰，這也是黑旗之前創建的時候的口號。
他們之所以叫黑旗，就是表示在保護太陽升起之前的那一塊黑幕，只要有他們在，就一定會有太陽升起來。
“黎明總是會在黑夜之後。”李峰說着。
沈衝欣慰地笑了：“黎明總是會在黑夜之後，所以我們要相信自己，一定可以的！”
兩個人的身影在陽光的照射下拉得很長。
楚狂人在那邊還在“嗚嗚”地叫喊着。
沈沖和李峰相視而笑，看了看楚狂人的方向：“看來是有的人也想着跟着我們一起出發了。”
沒有一點耽誤，除了值班的人以外，沈衝在所有人都沒有醒過來的情況之下，直接出發了。
這一次去的就是沐辰和沐斯年之前選擇的方向。
他進去之前，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還是那片大大的黑森林，又會是什麼樣的境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