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頓飯吃得陸歡和崔幕遮兩個人額頭見汗。陸歡雖然是過的很隨便的人,但是做爲一個廚藝精熟的新時代好男人,陸歡的嘴如果認真起來可不是一般的叼,對於自己家的廚師更不會客氣,但是從頭吃到尾,每道菜的品質都讓他感覺到滿意。
從色香味來講,未來餐廳現在的飯菜已經達到了陸歡期待的百分之一百二的水準,一個月的準備時間能做到現在這個水平,可見大家都是花了大心思的。
看着陸歡舒展開的眉頭,越吃越帶勁,廚師長表情很是振奮,熟悉自己師父風格的大廚都露出驚訝意外的神色,以前比以前這個年輕人背景牛逼十倍的大人物自己師父都伺候過,作爲一個名聞京津冀地區的大廚,能接觸到官面商場上大人物的機會還是很多的。
可就是那樣的人物,也沒有見自己師父有這個緊張的神色,這個年輕人,到底是何德何能,還是什麼來頭,能讓廚師長看見他表示滿意才鬆了一口氣。
崔幕遮看着陸歡的表情,露出一幅理所當然的表情,對於自己準備的產品,他都有絕對的自信,一定要是能力裡面的極限纔可以,否則他不會讓別人看到的。
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努力,一朝功成技驚四座,這是崔幕遮一向的原則,雖然這世間沒有完美,但是不可能缺少一顆追求完美的心。
陸歡依次吃了一遍,因爲舒服愜意,微微眯着的眼睛才離開了美麗的食物,擡頭看見身邊衆人的視線都在自己的身上, 這才反應過來大家都是等着自己老闆說話纔算是完成今天任務的。
尤其讓他意外的是老廚師長的態度,當初談判時這個老傢伙可是一幅誰也不待見的屌樣。
當初能把老廚師長挖出來不光是砸錢,還是使了一些手段的,否則這個提議就擱淺了。那個時候老廚師長不願意換地方,張寶強見一時間也找不到更合適更有名氣的大師傅了,於是毛遂自薦使了一點見不得光的小手段。
他從進貨渠道給老廚師長搞出了一點事端,用一批次貨替換了原來給餐廳供應的食材,然後又讓張寶強去那邊鬧事,讓老廚師長以前的老闆對他很罵了一頓,這個心高氣傲的老傢伙一下子被傷了心,這個時候陸歡再提出一個讓他足夠的價格,這纔有老廚師長加盟未來餐廳。
但是陸歡沒有想到,一個月再見,這位廚師長看自己卻是一臉敬佩的表情?自己最近難道是因爲看的網絡小說多了,練成了虎軀一震王八之氣鋪天蓋地,這位老廚師長準備對自己納頭便拜?
老廚師長見陸歡疑惑的看向自己,誠懇的給陸歡倒了一杯茶水,然後遞上了一塊紙巾,笑道:“陸老闆,您對今天的飯菜還滿意嗎?”
“老師傅,您別客氣,您來我們餐廳,就是讓我們蓬蓽生輝的事情,有什麼事情您直接說就行了。”
陸歡有些慚愧的讓了一下,禮賢下士雖然不是必須,但是這種可以當飯店活招牌的老廚師長,他沒有辦法不尊敬點。
“應該的,應該的。”
老廚師長謙虛的樣子讓他所有的徒弟都低下了頭,自己師父這幅樣子,實在是……太像地道戰裡面的漢奸了,以前的氣節風骨呢?
陸歡又謙虛了半天,老廚師長這纔有些羞答答的道:“陸老闆,我以前師父給我留下一本菜譜,裡面有一道雪夜無痕,我一直做不對味,知道陸老闆在這方面很有研究,您能幫我看一下嗎?”
這句話一出,大家更是驚訝,這做了幾十年菜的老廚師長,竟然和陸歡請教怎麼做菜。
“拿來我看看。”
陸歡沒有任何猶豫,很隨意的道,同時夾起了一塊去醇紅燒肉,這道菜經過中藥的特殊浸泡,不光更加入味,膽固醇還有脂肪的含量還特別低,可以說是三高人羣都可以隨便吃裡面的大肥肉,陸歡準備以後放在內科還有神經外科病房裡面推廣一下,只要他們信服,那些吃慣了山珍海味卻因爲身體原因不得不吃素的大老闆們,沒有不喜歡這道菜的道理。
陸歡做的菜譜裡面不少這類把大油大膩食物去除副作用的菜譜,經過處理之後成本上升沒有多少,但是適合人羣卻是大大擴張,就是因爲這一點菜貴上一倍,他覺得都可以吸引足夠多的客源。
吃飽到吃好的年代已經走上了成熟,馬上就是應該吃得健康的時代,陸歡的未來餐廳,就和名字一樣是走在了時代的前沿。
一邊放心大膽的吃着,陸歡一邊去看老廚師長送上的那頁菜譜,看着拿到雪夜無痕,不由也皺起了眉頭,陷入了沉思。
崔幕遮不懂做菜這些事情,看到陸歡沉默,以爲老廚師長是在難爲陸歡,不由有些不滿的停下了筷子,尋思着陸歡一會承認不會,如何替他圓場才能導致不減這位大老闆的威信。
在他看來,陸歡答應的太輕鬆了,等於算是授人以柄,作爲一個醫生,他可以隨便拒絕一個廚師關於廚藝的挑戰,這是不會有人覺得的奇怪的事情。
廚房裡面老廚師長那些徒弟幸災樂禍看着陸歡,他剛剛說看看的樣子讓他們覺得很不爽,自己師父也許只是客氣,這個陸歡卻是大刺刺的直接說看看,就這個也活該他解決不了在這裡出這個人。
不管旁邊人是什麼神態,老廚師長一直緊張的看着陸歡,很是期待的分析着他臉上的神色變化,一點也不知道時間的流逝。
看過陸歡寫的那些菜譜,那些小徒弟們體會不到,他這個做師傅的卻完全可以看得出裡面貌似簡單的步驟花了多少心思,尤其是重要藥方的保密還有疑惑措施,不是對食材特性還有藥性到了極致的人,不可能寫出這樣的菜譜。
他師父傳下來的這道雪夜無痕,已經困擾了他幾十年,現在終於找到一個可能比自己在廚藝上更有造詣的人,自然不肯錯過請教的機會。
陸歡沉默了約有五分鐘,忽然擡起頭來,有些爲難的看着老廚師長。
“不行嗎?”老廚師長緊張的問道。
“我能做出來,但是好像你差一點。”陸歡夾起了一道最簡單的醋溜土豆絲,這道簡單的菜卻是很考驗刀工和火候,所以能看出很多的東西。
“小子,你怎麼說話呢,你知道和你說話的是誰嗎?”一個膀大腰圓的中年廚師頓時急了,橫眉立目的就要上去抽陸歡。
旁邊有這個衝動的人看似不少,但是全都被旁邊的人攔住了,這些都是老廚師長的徒弟。
“老大,不要對着陸老闆大喊大叫!”老廚師長臉一沉。
“師父,這傢伙他看不起人……”中年廚師委屈的道。
老廚師長哼道:“不行就是不行,怎麼能叫看不起人,你給我滾下去反省。”
一日爲師終生爲父,中年廚師雖然早就夠了自立門戶的標準,也曾經在不少大飯店當過廚師長,但是對於自己師父的命令,雖然委屈,卻也只能灰溜溜的過去。
陸歡饒有興致的看着這些廚師之間的爭執,看來這小小的廚房裡面,也和江湖一樣,有着立場不同的衝突,剛剛衆人的反應,就能看出來很多的東西。
見老廚師長等着他的話,陸歡微笑着解釋道:“這菜以石斑魚爲主,要求去掉石斑魚本身上的斑點,做到晶瑩剔透的雪白一片,取出上面的黑點而不能露出裡面的魚肉,要求的不是材料配比,而是刀功!”
老廚師長點點頭:“我想到了,不過怎麼體現,還沒有請教。”
陸歡道:“你看這句,刀拍魚身以備好藥汁浸泡。藥汁的配備你有,畢竟這是你師父留下來的。但是這句刀拍魚身恐怕一般人沒有理解。”
陸歡回頭問道:“廚房裡面有石斑魚嗎?”
“有的,有的。”老廚師長連忙道,“那些藥汁我也有配好的,不怕您笑話,我這幾天覺得自己的水平又有進步,着實嘗試了幾次,只不過全都以失敗告終。”
“我明白了,我已經找到了問題所在。”陸歡在老廚師長的帶領下到了廚房,小徒弟處理好了一條石斑魚,放到了案板上。
“配製的這種藥汁,是爲了洗淨析出魚皮上色素用的。不過魚皮甚厚,藥汁不能直接滲透,而久放的話會導致魚肉鮮味迅速下降,所以你師父很聰明的選擇了刀拍魚身的方法。”
陸歡聞了一下那藥汁,就知道自己確實是自己猜想的那個樣子,繼道,“他不是希望用刀刷藥汁,而是以巧勁拍打魚身,以震動使魚皮上的色素細胞出現裂痕,這才能用藥汁進行清洗。這個力度,他是本能的,只不過你們這些徒弟看着菜譜卻是難以體會。”
陸歡說着,用刀背開始輕拍魚身,他不用眼看,而是側着頭用耳朵去聽,一點一點控制着拍打的力度。
他的手法也很怪,一拍之後用刀側一碾,這才迅速嘆氣,好像手裡不是鋼鐵,而是一個橡膠的彈力球一樣。
處理之後,他刷上藥汁,然後過水去衝,笑道:“時間倉促加上是第一次做,所以一開始那部分沒有處理好,不過正好能可以看到這個雪夜無痕的效果。”
陸歡一甩魚身上的水,把處理過的魚放到了案板上,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