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歡拿出來的,是把三絃。
琴鼓兩面是青地白花的蟒皮,陸歡記得這蛇足有成年人腰那麼粗,當初捉的時候要不是有天蠻從旁協助,他小命都差點交代。
一般蛇需要取腹部蒙鼓,那大蛇因爲體型緣故,取得是頸部最細密堅韌的皮子,琴身呈紅色,琴頭雕成抽象的龍形,自有一股古樸蒼涼的霸氣。
陸歡坐在了杜綺芳給他搬來的凳子上,試着彈了幾個音,秦詩雨替他調好了話筒的高度。
把琴身舒服的斜在肩上,摸上已經有日子沒有玩的傢伙,陸歡反而放鬆了下來,對着臺底的手下們一揮下,唱了一首前些日子秦詩雨唱的古風歌曲,名字叫做《凡夫俗子》。
……
凡夫俗子亦當如此 酒狂人吵鬧
貪嗔癡愛唱逍遙 我不放
管他幾世浮屠 顛顛倒倒
終究不過一場說笑
……
孤舟停泊某月下人家 風打燈籠搖
哪桌講着 江湖的傳聞 酒客總當真
浮沉亂世本無根 但因酒劍隨身而樂一生
情字嘛,說來難 也不敢坦誠
……
五更凋落半抹燈花 塵埃中燒掉
何謂悲歡大不了
那些刀光劍影撩起錢塘狂潮
我抓把三絃唱歌謠
殘月垂來千古一城 酒足人吵鬧
說誰痛飲唱逍遙 卻不放
凡眼醉釋浮屠 顛顛倒倒
貪婪紅塵不忘今朝
……
斜雨竹林沿路下着 栓馬添草料
你說雨聲就似你心跳 它陪我到老
推窗衆人望重樓 原來燈火中看會更通透
一刻間,只想默默 牽着你的手
……
五更凋落半抹燈花 塵埃中燒掉
何謂悲歡大不了
那些刀光劍影撩起錢塘狂潮
我抓把三絃唱歌謠
……
凡夫俗子亦當如此 酒狂人吵鬧
貪嗔癡愛唱逍遙 我不放
管他幾世浮屠 顛顛倒倒
終究不過一場說笑
……
陸歡外形放在帥哥成堆的娛樂圈並不算太突出,但是上一次蘇姐都誠摯的邀請他加入法爾錒,是因爲他可以很快的融入一個環境中,也就是演什麼像什麼的那種境界。
在一中心醫院他是可以讓劉徵毅那些老首長都信服的醫生,在烽火酒吧會議室他可以當率領團隊的大老闆,在舞臺上,此時的陸歡就是可以讓衆生癲狂的大明星。
“小姐,你怎麼看?”蘇姐小聲問唐可兒。
“太裝,剛剛矜持着死也不唱,其實這傢伙明明很享受衆星捧月的感覺,玩得比誰都High。”唐可兒一臉鄙夷的道,她已經看穿了陸歡的人來瘋本色。
“第一次上臺就能玩得這麼High,小姐你也不能否認他的天賦不是嗎?”蘇姐笑道,看着唐可兒和陸歡之間,她再遲鈍也能感覺到一些不同尋常的東西,否則以唐可兒的性格,是不會對一個人的成績吝嗇表揚的。
唐可兒只能無奈點頭,陸歡的舞臺感覺確實很棒,很多出道幾年的小明星也沒有他這麼收放自如。就說在椅子上一坐,陸歡也沒有擺出太多造型,就是交疊着二郎腿把三絃放腿上一搭,手按弦隨意而歌,真的把歌中那種什麼都不再乎的味道唱的淋漓盡致,再加上最後閉着眼顯得有一點瘋瘋癲癲的表演,讓人一曲忘憂。
也許,這樣酒狂人吵鬧癲癲瘋瘋的各種境界,纔是陸歡的理想,所有的努力和奮鬥,不過都是爲了人生能有一種自由。
選擇自己喜歡生活的自由。
……
……
亂世佳人酒吧的提前關門,還有所有服務員的集體離場,讓魏雲月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本來和孫琅、高彩良還有他幾個朋友一起玩鬧喝酒的小女孩抱着自己的戰艦模型走出了亂世佳人酒吧,把一個號碼輕輕念給了孫琅,準備讓他打過去問一下烽火酒吧那邊的情況。
“你擔心什麼,也許是因爲那邊陸歡已經認輸,所有高選派人去佔地方,那個土老帽還想開酒吧當老闆?借他幾個億都得賠裡面。”高彩良喝得有點高,目光迷醉的掃過魏雲月那張乾淨卻倔強的小臉。
自從那次之後他就沒有去過烽火酒吧,也沒有心思繼續騷擾袁若文了,高彩良繼續花叢穿梭,他的生活並沒有任何改變。
所以對陸歡,他只有愈發增長的痛恨,甘願一擲千金做點損人不利己的事情,也要讓他不痛快。
“我就確認一下而已。”魏雲月別過臉懶得面對這麼一幅嘴臉,如果不是自己的錢不夠,她纔不會找上這種富二代,除了有錢就沒有別人優點,在他的圈子裡面只能算是不入流的紈絝,榨取了經濟效益之後,也就沒有多少利用價值了。
孫琅開始撥號,冷眼旁觀,對高彩良也很是不屑。魏雲月看似妖孽的玩的很開,但是潔身自好得很,平日裡面和男生的肢體接觸都會控制,這個高彩良他也不掃泡尿找找自己什麼德行,還敢對魏雲月表示“性趣”,他可以預見再這樣下去這傢伙不變太監的可能性比恐龍復活的概率還要小一點。
只不過她的電話還沒有人接通,魏雲月的手機就響了起來。她看了一眼號碼,頓時一臉厭惡的把手機拿得遠遠的,似乎在考慮接還是不接。
孫琅一看她這幅樣子,就知道來的是誰,掩住手機小聲勸道:“魏伯伯這個時候打電話過來,一定要他的目的。你還是快接吧。”
他口中的魏伯伯,自然就是在薛凡凡入獄之後在渡城迅速擴張的大佬魏青城,魏雲月的親生父親。
魏雲月下抿嘴脣,終於還是接起,不過氣鼓鼓着腮幫子,沒有說話。
兩邊都沒有開口,一時間電話兩邊竟然沉默起來,高彩良好奇的看着這一幕,想要問什麼,孫琅的胳膊肘出現在他的下巴底下,一下子把他的話全堵在了裡面。
高彩良怒鬧的想要罵人,但是孫琅哪裡會給他這個機會,直接加力把他頂到了牆面上,後腦勺和牆面發生了咚的一聲閃響。
“狗不要亂叫,不然會被警察叔叔帶走的。”
這個清秀的少年就這麼把高出他一頭的一高彩良死死頂在牆壁上,高彩良上次被陸歡收拾之後請來的兩個保鏢,看着孫琅竟然驚疑不定的不敢出手。
那種不經意間釋放的氣息,已經讓他們感覺到恐怖。
“那邊什麼聲音?”
魏雲月手機裡面傳來一個低沉醇厚的男聲。
“沒什麼。”魏雲月不耐煩的道。
那邊又沉默一下,似乎是對自己女兒不待見自己只能表示無奈,嘆道:“別盯着陸歡了,你損失的錢我替你出,雲天回來了,今天晚上的飛機,你去接他吧。如果能說動他幫你就幫你,如果他不幫你,你就不許再對姓陸的出手。”
“憑什麼?”魏雲月揚起聲音問道。
從魏青城的話裡她已經知道,陸歡和高選的那一陣,陸歡贏了,而且贏得連她老子都顧忌了。
她還不知道,魏青城今天親臨烽火酒吧給陸歡捧場,不管其實的以爲是示好還是示威,但足夠盯着渡城地下世界風雲變幻,還持觀望態度尚未下場的人深思。
“不憑什麼。”
男聲沒耐煩的四個字,掛斷了電話。
“我操你大爺,憑什麼嘛事都要聽你的!”
魏雲月破口大罵,剛剛入手沒超過一個禮拜的iPhone6 plus被她摔成了碎片。
孫琅無奈的看着這一幕,按住了她的肩膀,沒有說話,只是表示自己還在這裡,希望她能冷靜下來。
這個世界上能讓魏雲月情緒失控的只有他那個不講道理的親爹,要知道這個妖孽一樣的女孩,就是在搶了英語老師的老公被在課堂上扯掉一綹頭髮,也是笑眯眯的對着那個妝容完美也掩不住哭腫了的桃子眼的小女人輕飄飄地道:“那種太容易就見異思遷的男人,值得你這樣不要風度嗎?”
高彩良看着被摔爛的iPhone6 plus一陣可惜,這手機剛剛上市,國行還沒有發售,他早就想入手送給音樂學院一個挺驕傲的系花都找不到黃牛有貨,魏雲月這麼輕易的就摔爛實在是太浪費泡妞的黃金道具了。
“什麼人這麼狂,要不要我幫你收拾他?”
高彩良揉着下巴湊了過來,他沒有敢對孫琅怎麼樣,看到他那兩個保鏢的表現,他就知道這個少年不簡單,所以沒有敢和他算賬,而是繼續討好魏雲月。
前些日子魏雲月找上了他,和他一起分析了陸歡和高選的賭約,他欣然同意和魏雲月一人掏三百萬,在陸歡看到勝利希望的時候出手,幫助高選的銷售額能穩贏陸歡。
他不得不承認最毒婦人心,讓人充滿希望後絕望比從一開始就不報希望痛苦得多,他們最後的關頭出手,也能防止陸歡看到這邊的成績,採取相應的措施,更重要的,是可以親近眼前這個小美女,可謂是一舉三得,代價不過是花一點錢而已,高彩良很樂意。
至於三百萬的數字,他根本不在乎,他那個老子窮得只剩下錢了,他不努力花錢怎麼對得起他老子賺錢的才華呢。
魏雲月聽到高彩良說要收拾魏青城,上上下下着視看了他好幾眼,從鼻子裡面擠出了一個字:
“你?”
尾音上揚,裡面剛輕蔑鄙夷上高彩良臉漲成了猴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