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天這麼一走,搞得我舉着個執法大印跟傻叉一樣站着,好尷尬!
我冷冷一笑,說:“齊天,執法大印面前,不給個說法,就這麼走了,不太妥吧?”
齊天自顧往前面走,頭也不回,道:“齊某人在陽間還有其他要事得辦。完成之後,自然伏法而來,無論任何處罰,眉頭都不皺一下。”
咦?還有點光明磊落的味道?
我倒是一驚,但也算是找到了個臺階下。而齊天身法很快,居然幾個身形閃動,回到了車上,開着就朝山外行去。
盧雪琪呢,才跑出二百來米的樣子,回頭罵道:“張野花你個死混蛋,怎麼着了啊?你特麼不是陰陽行走麼?執什麼屁的法呀?你看,人家都走了哎!”
我心頭還是一陣尷尬的感覺,正要收起執法大印,居然又聽見了那個執法陰差的聲音傳來,很熟悉的飄渺感,低沉淡然:“野花大人,算了吧!齊天身爲天正道的掌道之人,想執他的法,也是有些難度的。就跟毛旭峰一樣,你懂的。”
我愕然了一下,但還是低聲道:“他是天正道的掌道人?天正道還有多少弟子?”
“呵呵,天正道現在好像只有他一個人……哦,一個鬼了。好像……他的師傅風玉、師兄凌夜都殉道了。”
“哦……殉道了?陰差大人,敢問高姓大名?”
對方只是呵呵一笑,並沒有迴音。
我只能收起了執法大印,連忙朝莊子外面奔去。
然而,我還是晚了點。因爲盧雪琪這女人也真是鬥氣的主,居然開着車調頭,對我吼罵道:“死混蛋,你就自己走路吧,老孃不伺候了!”
我鬱悶,眼睜睜看着盧雪琪開着車瘋狂往山外衝去,車身都抖得老高,不知道會不會把鄭龍抖醒?
不過,看那樣子,鄭龍這個大瞌睡蟲並沒有醒啊,要不然他一定會叫我趕快追上去的。
我搖了搖頭,只能走三十來公里破路,上到省道上等過路回雲山縣的大巴車。這麼長的路,倒是夠走的,但也只能如此了。
出了齊家莊,沿來路返回。山野雖然莽荒,但景緻還不錯。只是七公主在我耳邊輕冷冷地笑道:“小呆瓜,這下感覺挺好吧?小妾把你給甩了!”
“老婆大人吶,別洗我了好嗎?這種女人,我頂多收爲徒弟而已,哪可能納作妾啊?”
“呵呵……你不想納,萬一她想嫁呢?”
我的七公主啊,怎麼就……越來越喜歡說這些事呢?我馬上搖了搖頭,打了個冷顫:“算了算了,她就是想嫁,咱也不敢娶。這女人,神經種種大條,脾氣各種爆炸,我才伺候不了。”
“那也是可以改正的呢!萬一你這師傅對她真有誘惑力了呢?”
“……”
我簡直無語了,不知道跟七公主說什麼,有點無法猜測女兒心思的感覺。感情
這個東西,真的讓男人女人都身陷其中有點迷失麼?
走了十來分鐘,我轉過山彎,發現齊天的車居然停在那邊。他在後視鏡裡瞟了我一眼,坐正了,聲音傳來:“行走大人,上車吧,我帶你一程。”
唉,這……道界良心啊!
我還是有點激動的,來到車邊,站在副駕駛外面,說:“齊天,這不太合適吧?”
其實,我還是想坐鬼家的車,心頭有些疑惑想問一下的。
“沒什麼不合適的。我認罪,又不是逃亡,更不是想與行走大人拉關係。你的道行低了些,要走三十多公里山路,挺折騰的。”齊天看都不看我,道。
“好吧,既然沒有拉關係之心,這便好了。”我也是給自己臉上抹個光,便坐了上去。
齊天發動車子,朝山外開去。那時,已經能看到盧雪琪的車子開出好遠,在對面的山上狂行,真擔心她會不會開到懸崖下面去?
齊天車子開得不快,很平穩。看樣子和趙永剛的身體融合得很好,沒有什麼不便之處。
坐着很舒服,我很隨意的樣子,說:“看神光氣韻,你是天正道?”
齊天聽得脖子硬了一下,似乎有些吃驚,但並不說話,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
我又道:“聽說,現在的天正道只剩下你了。你師父風玉和師兄凌夜是爲何而殉道?”
“你竟知道家師與師兄?”齊天這倒是有些驚訝了,扭頭看了我一眼,但表情還是那麼木然。
我這就有點得瑟的感覺了,輕輕地點了點頭,淡然道:“隱世道門之天正道,很久不在陰陽道途現身,但令師尊、師兄之名,在下還是略知的。”
“哦……”
齊天只應了一聲,並不再說什麼,默默地開着車,似乎不想說點什麼。
車裡的氣氛有些沉悶,但並不壓抑,這主要是得益於齊天雖是佔了人屍,但生前修行爲純陽天正心法,散發的氣息是正氣。
我想了想,道:“留戀陽間,必是有重要的事情。除了三十五年後回老家祭母,齊道友還有什麼重要的事,可否相告一二?”
齊天扭頭看了我一眼,依舊那麼面無表情,然後繼續開車,但終於還是開口了:“尋找親生父親,問他爲何拋妻棄子。尋找失散多年的胞姐齊心,也不知她是否尚在陽間。”
“哦……這倒是人之大情,於鬼也亦然,我很理解。”我聽得心頭沉了一下,點了點頭,“如果可以,我也願意幫你一起完成這樣的心願。只是……不知你父親當年是何故不問娘仨?”
齊天咬了咬牙,沉默了一陣,才說:“他是知青插隊到齊家莊,和我母親好上了。後來……後來,知青回城之後,他再也沒有回來過。只留下我和三歲的雙胞胎姐姐,還有母親,一直苦等他,受盡了莊裡的人白眼,嘲笑、漠視……”
說着,齊
天將車停在了路邊上,雙手趴在方向盤上,頓然無語。他的狀況看起來不太好,健壯身形裡裝的似乎是一顆童年破碎的心。
我雖然年紀也不大,但也聽聞過知青下鄉結下的一樁又一樁孽緣,那是時代的一種烙印,深刻,心塞。
我想了想,便說:“齊道友,不必如此難過。或許,你的父親也有他的苦衷吧!後來呢?”
齊天輕輕地點了點頭,還趴在方向盤上,輕聲地說:“後來,我和姐姐九歲的時候,娘受盡村裡人的凌辱去世,姐姐被人販子拐走。師傅幫我葬了娘,便帶我離開了齊家莊。這一走,便是三十五年。再回來時,我已非人,此地物事人非,已不知何處覓親恩。”
一番話,聽來讓人酸腸,我也不禁嘆息一聲,道:“沒想到,道友家世如此淒涼。好吧,希望能找到你父親,找到你姐姐,了卻陽間事,你且可安身於陰間了。你修行頗高,即使在陰間,也能有一番作爲。甚至可以娶妻生子,過上另一番生活。哦,對了,在此間你應該已成家立業了吧?”
齊天擡起頭來,木然地望着前方,道:“天正傳人,未登仙不舉家。天下邪道林立,不除盡,無家爲!此番借屍留陽,除卻個人私事,尚有數樁大事待我。”
我不竟聽得有些肅然生敬,但也笑了笑,道:“道友,邪惡總是會產生的,除之不盡,難道就一直不舉家麼?”
齊天堅定地點了點頭,說:“不滅盡南派活人墓,不誅滅西北夏王宮,不剿盡天下自詡正道之陰陽匪類,不救出三風仙師,齊某誓不離陽!”
言語之際,齊天竟然抓住了天正符劍,手背上青筋爆起,全身能量波動得極爲厲害,空氣拂得我頭髮都晃了起來,衣褲動盪不堪。
我已然震驚之極!馭屍一門的頂尖道門西北夏王宮且不提,但南派活人墓也是老子的目標,而“三風仙師”四個字,更讓人驚喜不已。
“齊道友,敢問口中所說三風仙師,是否就是陰陽三瘋子張三風?”我有些激動,看着齊天,急問道。
齊天看着我,眼裡閃過些許遲疑:“三風仙師就是三風仙師,齊某敬重,不會呼之爲三瘋子。而你……竟然也知他?”
這下子我更激動了,說:“他是我爺爺,雖非血親,但自小照顧我,如同親爺爺。只可惜他身陷困境,我卻不能相救。齊道友竟也有相救之心,真是緣分得深。”
“哦!原來如此!”齊天也是有點激動,點了點頭,神情自然歸爲平靜甚至得麻木,說:“沒想到,你是三風仙師的孫子。他確實身在困境中,而我也是勢單力薄,暫無能力救他。若再過三五年,也許我們可以聯手一試。”
“嗯!謝謝齊道友如此熱心!不知道爺爺現在身在何方,所遇何種困境?”
雖然龜靈爺爺不想告訴我,但現在我等於有了齊天這樣的同盟軍,也真是想知道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