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零星的小雪開始變得稠密起來,漸漸地面上已經開始有淡淡白色。
警戒線拉好後,警員並沒有說太多,對於陳默這種見義勇爲的舉動,他們在人手不足的情況下,能做的也只是分辨陳默想法的可行性,並且隨之極力配合。
畢竟人命關天,沒有人知道那個婦女被石板壓住的腿,現在究竟傷勢如何。
“我們接下來會將你妻子頭上的石板掀開,這樣做可能會引起石柱的傾塌,到時候忍耐一下就會過去,還希望你也可以幫把手。”陳默感覺空氣中有火藥的味道,他用圍巾捂住自己的口鼻,說話的時候聲音也有些悶悶的。
聽到陳默的想法,那男人立刻拉住他的手,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樣。
“行行行!只要能救出我老婆,拿我的命換都可以。”那男人聲音有些顫抖,顯然是情緒十分不穩定。
他的妻子一直拉着他的手,這情景也不免讓人有些動容。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而陳默眼前的這個中年人是拼了命的也想要保護自己的妻子。
即便是系統沒有發佈此前的任務,就算是任務要求中不曾有對現場死亡人數的限制。
陳默心想自己也依然會幫助這個男人,畢竟,他是一個真正的男人。
“陳老弟!有沒有什麼能幫上忙的?”項羽好不容易找到陳默,也幹不清楚的現場究竟是個什麼情況。
點了點頭,陳默說:“體力活。”
於項羽而言,體力活真不算什麼事兒……
十來個年輕人圍了過來,用手試圖掀起壓住婦女腿部的石板,這個石板是石柱的基座,爆炸的衝擊力讓這婦女的腿卡在了裡面,並且爆炸對石柱造成了震盪,讓石柱上佈滿裂紋,這也讓這個五六米高的石柱,此刻充滿了不確定性。
“這位同志,你這個方法也不是不可行,但這石板實在是太沉了,想要把卡在裡面的腿拿出來,在專業器械沒有調度過來之前,如果用蠻力進行粉碎,可能會對傷者產生二次傷害,而且,工程隊的器械需要對這個石柱進行風險評測,這樣冒失的話,對其他熱心救援人員的生命安全無法保障。”一名警員在經過商討之後,將他們的想法告訴陳默。
事實上這個警員的說法很正確,他們需要規避的風險太多,然而當一切顧慮都在正常流程下確認完畢後,陳默真的不知道這個中年男人的妻子還能不能撐到那個時候。
她的滿頭滿臉都是鮮血,她的丈夫一直在陪着她說話,深怕她睡着之後沒辦法醒來。
聽到警員的話,這男人的臉上充滿了焦慮。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的現在時間的寶貴,他可以等,但他的妻子卻等不了了。
腿部的積壓加之此前爆炸產生的創傷,如果傷及了動脈,後果不堪設想。
但這個中年男人心中清楚,這些熱心幫助自己的青年人也是生命,如果他們的生命有任何閃失,他心裡也會極度自責。
“那麼器材什麼時候可以到?”這名中年男人雙滿不滿血絲,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會在新年鐘聲敲響的一刻
,遇到了這樣的災難。
那名警察想一下答道:“消防隊的戰士們正在趕來,只不過途中車輛太過擁擠,實在是沒有辦法這麼快趕到現場。”
“麻煩大家先在隔離帶外圍等候,無關人員請離開現場,謝謝大家的配合。”警員依舊在勸阻人們靠近石柱範圍。
中年男人看着地面,彷彿癡呆一般。
他一點辦法也沒有,除了緊緊握住愛人的手,感覺那手的溫度逐漸變得冰涼,除此之外,他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
“媳婦,你一定要挺住,消防隊馬上就到了。”中年男人說話的時候都帶着哭腔,很顯然,他現在心裡和妻子一樣難過。
古苦他現在沒有辦法替自己的妻子分擔點什麼。
陳默將那名警察拉到一邊,他看到那婦女已經面無血色,現在外面天氣已經零下,這樣下去可能真的再次造成人員傷亡。
“警察兄弟,你跟我說實話,消防官兵大約什麼時候能到?”陳默小聲問道。
因爲他從這名警察之前說話的表情中可以看出,他有些心虛。尤其是在回答消防人員這個問題的時候。
“現,現在消防車已經在東大街了,如果不堵車的話,二十分鐘就能到。”那名警察說話的聲音很小,又或者說很沒有底氣。
陳默揉了揉頭髮,對警察說:“不堵車要二十分鐘,現在從東大街到中心廣場車滿爲患,堵得水泄不通,就算是車輛有意避讓消防車,也根本沒有地方讓道,那段路的路況本來就不好,警察兄弟你應該明白吧。”
“但是……”這名警員顯然有些吃窮,開了口卻無話可說。
“不如這樣吧,讓我們試試,我和我朋友兩個人試試,其他救援隊的志願者讓他們到安全區域去,你們的考慮是對的,但如果那樣的話,我怕人就沒了。”陳默從來都沒有和別人用這種語氣商討另外一個人性命的事情。
並且此時那個生命垂危的人就在他身邊的不遠處。
“人都撤離了,你怎麼可能掀得起那麼沉重的石板,更何況那石板還是和石柱相連接的。”警員縱然覺得陳默此前的想法可行,但如果要動用很多人力的話,就必須要承擔很大的風險。
如果有十個人蔘與救援,那麼就要承擔十個人生命的風險,畢竟石柱具備了太多不確定性。
這個風險,並不是警方可以承受的起的。
“我不能白白看着一個好好的人在等待中死掉,我願意試一下。”陳默說話的語氣無比嚴肅,而他此前無論是指導拉開警戒線,還是對於救援的想法,都讓警方至少覺得這一切都是合理的。
皺了皺眉頭,那名警員說:“我和你們一起嘗試一下,但僅僅是嘗試,如果發現有不對勁的地方,我們就必須馬上終止這個想法,並且老老實實等待消防人員的到來,畢竟在這方面,他們比我們要專業。”
項羽將外套脫下,挽了挽袖子,蓄勢待發。
那名中年男人此時已經沒有過多的話,只是一個勁兒地說着謝謝。
除了中年夫婦,陳默項羽以及那名警員以外,其他人
無關人等都被要求站在隔離帶以外。
“四個人不可能掀起那塊大石板的。”
“十個人差不多,最少要十個人。”
“但願會有奇蹟發生,那個婦女已經快要暈過去了,臉色也變得很差了。”
“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不幸……”
即便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依舊有人沒有離開現場,並且開始在一旁討論,此時事發點和之前相比人已經少了很多,但是周邊的人還是特別擁擠,畢竟此前這裡的確聚集了太多人了。
“項大哥,有沒有把握?”陳默手放在厚重的石板上問。
項羽伸出了一隻手,然後握成拳頭。
“五成也不低了。”陳默說。
項羽搖了搖頭道:“我的意思是十成。”
在項羽的字典裡,沒有不可能的事情,只有沒有憑盡全力的人。
自信也好,自負也罷,至少現在陳默的信心增加了一些。
無論是排查周圍可能發生二次爆炸的安全隱患,或是對人流的疏導避免踩踏事件,這些事情都佔用了太多警力,這也讓配合陳默救援的只有一名警員。
陳默項羽以及那名警員和傷者丈夫,他們四個人將手放在死板邊緣。
周圍所有人都摒住呼吸,此時雪花依舊在不停飄落。
午夜十二點二十分,這個按照正常劇本應該普天同慶,其樂融融的夜晚,卻因爲突然發生的爆炸事件而變得不同。
“準備好了麼?”陳默問。
得到簡單的迴應後,陳默說:“我數一二三,大家一起發力。”
依然是簡單的迴應,其他三人似乎想要將說話的力氣都攢起來,畢竟他們接下來要面對的是沉重的大石板。
“一!”
“二!”
“三!”
陳默喊完口號,四人同時發力!
轟隆隆!
巨大的聲響讓遠處嘈雜的人羣瞬間安靜下來!
“又發生爆炸了嗎!”
人羣中此前安靜的人羣又開始嘈雜起來。
五米多高的石柱轟然倒塌!若不是此前拉出了警戒線,恐怕這一下能砸住二十好幾個人。
“臥槽!真牛比!居然真的把石板掀開了!”
人羣中有人驚呼,一陣煙霧散去,陳默和項羽四人站在倒塌的石柱旁,氣喘吁吁。
那名警員似乎感覺自己都沒有用太多力氣,這石板就被掀開,而傷者的丈夫現在全身都被嚇軟了,那裡還有太多力氣。
項羽拍了拍手上的灰塵說:“比我想象中的要重一些,好在掀開了。”
陳默對項羽豎了個大拇指,當然之前他也使出了全身力氣。
“媳婦!你沒事吧!”那中年男人飛撲到妻子身邊。
此時那名婦女已經意識模糊。
顯然陳默他們高興的太早了。
“這……怎麼流了這麼多血!”那名中年男人顯然是被石板之下的大灘血漬嚇得不輕。
再看婦女已經沒有血色的臉,陳默心中有一股不好預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