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情殤

燦雍此刻卻在一個很奇異的所在,四周都是飄舞的白色絮狀物,看似雲朵又不是雲朵,這是一個獨立的空間,四周一片空曠,他在其中快速御氣飛行,俊臉上有一絲焦急的神情,似乎有什麼事正在前方等着他。

飛了不知道多久,燦雍感到自己的氣息有些後繼無力,這在平時是很可怕的,對燦雍這樣神感後期的修仙者來說,體內靈氣磅礴無比,很少能有氣息後續無力,這也側面證明他真的飛了很久,同時,這個空間的絮狀物,似乎也是在悄悄的吸收靈氣歸爲己有,燦雍意識到不對,回頭看去,臉上驚訝的神色一閃而過,身後竟然無路,剛纔飛了那麼久,他着急之下從未後望,此刻看去,他才發現不對,這個空間似乎無邊無際,怎麼飛也飛不到頭,燦雍從懷裡拿出懸浮沙,懸浮沙是一顆小指甲蓋大小的沙粒,呈菱形,上下倒轉,就是6個時辰,旋轉一週,就是一天一夜。

此刻沙粒正斜着,燦雍算了一下,自己已經飛了將近一夜,進來這個空間時,天剛黑,此刻外面,已經天亮了罷。燦雍調節一下自己的氣息,心中有點焦急,但又覺得事情不對,他深深吸口氣,在原地坐下,雖然着急,但是自己也需要有法力在身,纔好應對可能發生的意外狀況。摒除雜念,他開始凝聚靈力。

冥冥中似乎有幾道視線若隱若現,注視着那個盤坐在地上吸收靈氣恢復靈力的俊逸身影,其中一道視線似乎眨了一眨眼睛,隨後,便慢慢隱去,幾道視線,均不見蹤影。

燦雍似有感應,表面卻不動聲色,繼續吐納,吸收靈氣爲己用,周圍的絮狀物似乎是活物般,在燦雍身周圍圍繞繞,似乎對燦雍很感興趣,但是又不敢靠近。

時間流逝,燦雍懷裡的懸浮沙此刻已經掉了個頭,此刻燦雍體內靈力,也漸漸圓滿,過了片刻,他站起身來,四周望去,周圍跟他剛進來時,一模一樣,沒有絲毫變化,要說唯一的變化,就是那些絮狀物是在不斷飄動的,只是周圍都是絮狀物,也看不出個所以然。

修爲恢復,燦雍心中底氣十足,也便不再猶豫,繼續向前飛去。

隱隱中,又有視線窺視,燦雍皺皺眉,也不理會,繼續向前。

就這樣飛飛停停,不知道經歷了幾個恢復靈氣的過程,燦雍懷裡的懸浮沙也掉了好幾個頭,這才終於發現景色有所不同,絮狀物漸漸變少,前方出現了影影綽綽,像是樓臺玉宇,又像是市井街頭,燦雍眼看快到地方,當下再次停留,恢復滿靈氣,這才小心前往。

絮狀物越來越少,到的最後,空間光線越來越亮,前方竟是出現了一片城市,漸行漸近,繁華氣息撲面而至,燦雍在空間出口站立片刻,整理一下儀表,便飛出了這片空間。原來這片空間,竟是個空間通道,仙人可由此前往不同界域。

來到地面,這裡是一座繁華大城的郊外,城門口寫着三個大字:軒轅城。燦雍看着城門的字樣,輕輕吸口氣,心中有種莫名的情緒,我又回來了……曉珮。

站立片刻,他緩步向城中走去。城中行人如織,熙熙攘攘,片刻之後,燦雍的身影便消失在人海中。

軒轅城是東洲大陸的要塞大城,相傳當時有位叫軒轅的絕世聖仙在此處抵禦了異域生靈入侵,守住了東洲大陸,因此這座大城以軒轅爲名,世代相傳。軒轅家一向人丁興旺,到了這一代,有人稱軒轅五虎的壯年子弟,守分東西南北中五處,守護軒轅城。而這軒轅城,距離潮汐之壤,卻不是一般的遠,兩地處在不同的界面空間,所以以燦雍的修爲,都要飛個幾天幾夜,還得隨時防備空間通道突發的意外,所幸這次極爲順利。

此刻的軒轅五虎,卻都聚集在府中的一個房間門口,記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一般,他們臉色哀慼,卻又假裝沒事,眼睛不時盯着門外,像是在等着什麼人似的。

房間裡傳出一個嬌弱的聲音:“哥哥,他……他還沒來麼?”

軒轅大虎聽到這個聲音,身體一抖,片刻後臉上帶點微怒,說道:“哼,他一定要來,他要是敢不來,我就去砸了他的洞府。”

嬌弱的聲音咳嗽兩聲,勉力笑着說道:“大哥,你這脾氣啊,還是這麼急。”

軒轅大虎聽到咳嗽聲,臉上流露出緊張的神色,說道:“妹妹你先好好休息,我們在這裡等他,等他來了,一定第一時間讓他進來看你!”

那嬌弱聲音的主人,原來是軒轅家五虎的妹妹,似乎是身有重疾,說話上氣不接下氣,吃力無比,此刻聽到大虎如此說,低低的嗯了一聲,便不再說話。

燦雍此刻離軒轅府,只有幾百米距離,臨走到近前,他的腳步突然有點停滯,俊朗的面孔上,點點猶豫、感傷的表情慢慢浮現,他似乎是想起了往事,那天真無暇的少年過往,一對金童玉女相識相戀,又相互分離。燦雍的眼神充滿了憂鬱,此刻的他,身上有一種落寞的氣息,看起來消沉,失落。

一個人影突然出現在燦雍面前,看到來人,燦雍定定神,早已收起落寞的表情,面色淡淡,看向來人:“我來了。”

這個人正是軒轅大虎,他濃眉一皺,說道:“站在這幹什麼,快進去看看我妹妹。”

燦雍點點頭,也不說話,擡腳繼續往軒轅府走去,軒轅大虎不耐煩的說道:“你能不能快點,我妹妹她……”

燦雍冷冷望軒轅大虎,說道:“當初讓我快點走,也讓我快點來,我已非昔日那個弱男子,你的脾氣,還是收斂着點。”雙手一背,竟是不再搭理軒轅大虎,向前走去,軒轅大虎一愣,眉毛豎起,就想發怒,但一想到妹妹的期待,又像泄了氣的皮球,不再吭聲,跟在燦雍身後,走進了軒轅府。

進了軒轅府,其他四虎看到了飄逸出塵的燦雍,面上各有各的表情,無比複雜,只有幾人當中的老五,軒轅五虎眼中流露出喜色,叫道:“燦雍哥,你來了。”

燦雍對軒轅五虎微笑,五虎向房間的方向使個眼色,燦雍會意,知道自己要見的人,此刻正在房間裡,他心頭猶豫片刻,終是擡起腳步,緩緩走了進去。

房中牀榻上,躺着一位美麗的女子,蒼白的臉色看起來弱弱惹人憐,嘴脣沒有一絲血色,看起來竟是病入膏肓的模樣。

熟悉的臉龐,熟悉的氣息,兩個人一個躺着,一個站着,彷彿經歷了幾個輪迴般,眼光糾纏,遙遙對望,竟是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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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久後,女子眼角落下一滴清淚,看着燦雍,嘴脣顫抖,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胸口一悶,一口血吐了出來,燦雍見狀,忙上前扶住女子,用帕子爲她擦拭嘴角的血跡,女子順勢拉住燦雍的衣袖,依偎在他懷中,小聲哭泣起來。

“曉珮……”燦雍用手輕拍女子後背,嘴裡念出這個曾讓自己無數個日夜夢牽夢縈的名字。

“燦哥……曉珮以爲,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了,上天有眼,讓我能最後再看你一眼。”女子說完,又咳了起來,燦雍見狀,忙渡靈氣給曉珮,卻發現曉珮體內沉痾難續,已然是病入膏肓,迴天無力了。

軒轅曉珮面上帶着淡淡的微笑,勉力擡頭看着燦雍,輕輕阻止了燦雍的舉動,她低低說道:“沒用的,燦哥,我很清楚自己的身體,如今見到你,我也算是償了心願,燦哥,此生無緣,我們來生再續,可好?”

燦雍眼神哀傷,看着軒轅曉珮,輕輕點頭:“嗯,來生我們一定要在一起,可是現在,你要養好自己的身體,等你身體好了,燦哥帶你去潮汐之壤,我的故鄉看看。”

“好,燦哥,那我們拉鉤,一定要去。”曉珮眼中流露出嚮往之情,緩緩升起自己纖柔的手指,對着燦雍,燦雍輕輕與軒轅曉珮拉鉤,眼中的哀傷欲濃。

“燦哥,當年哥哥他們狠心拆散我們,你不要恨,我……我太懦弱,不敢反抗,不然現在,現在我都已經幸福共度了幾十年了。”軒轅曉珮看到燦雍那一刻起,心中便滿滿的都是過去的回憶,此刻看着越發俊朗的燦雍,以手撫摸燦雍臉頰,迷戀的看着燦雍,眼光一下都捨不得移開。

燦雍鼻子發酸,他也是想起了兩個人太多美好的過往,當年修煉小有所成的燦雍執行一次任務時認識了軒轅曉珮,兩人在並肩作戰過程中相識相惜,萌發了感情,度過了一段賽似神仙的日子,而軒轅曉珮的哥哥們當時正是年輕意氣之時,對燦雍的修爲和寒酸的衣着看不上眼,冷嘲熱諷之下,竟是要拆散兩人,燦雍打也打不過人家,軒轅曉珮當時也無法反抗自己的哥哥們,只好無奈回到軒轅城,燦雍那時候修爲尚淺,歷經艱辛來到了軒轅城時,卻只看到了軒轅曉珮的大婚現場,當下心灰意冷,潸然淚下,從此回到靈州界宗潛心修煉,憑着自己的聰明才智與高深修爲成爲上仙副宗主。直到前幾日,纔得到軒轅五虎的傳信,說軒轅曉珮彌留之際,想要見他一面。

此刻見了軒轅曉珮,他也看出來,軒轅曉珮明顯胸懷鬱疾,久病難醫,心中難過,卻只能感嘆造化弄人。

軒轅曉珮後來雖迫於哥哥們的威壓,嫁給了城中一個上仙,心情卻始終難以放鬆,最終與上仙感情決裂,從此住在了軒轅城,只是她也再無顏面去找燦雍,便這麼一日日度過,最終難以打開心結,思念成疾。

燦雍哪裡還不知道這些,他也後悔自己來晚了,想到兩人當年,心中唏噓不語,不多時,軒轅曉珮見到了燦雍,似是放下了心中盤恆多年的大石,一片輕鬆,恍惚之間,似乎看見自己正梳着環月髻,歡呼着向不遠處的燦雍奔去。

“燦哥,我好開心……謝謝你,來生再做夫妻……”眼角一行清淚落下,軒轅曉珮緩緩閉上眼睛,一代佳人,就此香消玉殞。

燦雍緊緊握住軒轅曉珮無力的雙手,直到那雙手冰冰涼涼,再也暖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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