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快到了一個月,新晉弟子們面臨着第一次修行考覈,認真練習的人摩拳擦掌等待一鳴驚人,而那些進度不快的人也自然感覺到了壓力,天天除了用膳等日常需求,時刻將自己關在房中或練功房修習。男弟子如是,女弟子也如是。只是天生不安分的人,總還是有樂子可找。
山腳下的男弟子石屋,凌大沖卻與陳繼詠湊在一起,不知道商量什麼秘密。
“玩不玩?”
“大沖哥,我怕你又坑我。”繼詠哭喪的聲音。
“我什麼時候坑過你,放心吧,這次絕對不會坑你!”
“真的?”
“真的……”只要你不自己主動跳坑,我肯定不坑你。
“那好吧。”
“就這麼說定了,我們晚上見,不許反悔。”
“我現在就想反悔……”
“來不及了!我先走了。”
當晚,入夜時分,衆人都修習的修習,睡覺的睡覺,兩個人影偷偷摸摸地出現在了半山腰。
段舒秦正潛心鑽研自花翁師伯那裡借來的草木經,從房間中走出,伸個懶腰,看着夜晚這皎潔的月光,心情舒暢,如今她已經是心法中期的修爲,不知爲何,讀了花翁的草木經,配合心法的口訣修煉,似乎修習起來頗爲順暢,靈氣自然流轉丹田,不僅輕鬆開啓了心法前期最難感應靈氣的階段,也在一個月不到的時間,一舉突破了上升到心法中期的瓶頸,已然可以將體內靈氣凝聚在手上,飛葉摘花,也算在心法使用上有所小成。
然而當段舒秦將這個事偷偷告訴文芳師姐,讓她也去修習時,文芳卻無法修習出相應的效果,只能感嘆,這可能真的是隨緣了。段舒秦伸好懶腰,在自己小院子裡溜達一圈,四周一片安靜,便轉身打算回到房間休憩。
“哎喲!”一聲憋着痛的叫聲突然傳入段舒秦的耳朵,她一個激靈,回身望去,這雖然是夜晚,但因月圓之夜,周圍有一層淡淡的清輝,看起來十分清晰,卻發現兩個身影伏在不遠處,聲音就是從那裡傳出的,而且是男聲。不等段舒秦出聲,另一個身影扶住叫疼的身影輕聲說道:“小聲點,小心把這幫姑娘吵醒了,發現咱們半夜出現,這可就完蛋了。”
“大沖哥,我,我真有點怕。”月光下一張叫苦的臉,赫然是陳繼詠,段舒秦看個清楚,心下奇怪,這兩個登徒子,半夜跑到這裡來,肯定不安好心,待我好好嚇嚇他們。段舒秦雖然大家閨秀氣質,卻也有一顆年輕飛揚的心,胡鬧的想法一起,就止不住了,這兩人之前與她都有過節,她本就對兩人沒有好感,此刻看兩人鬼鬼祟祟的,便偷偷繞到兩人身後,打算找個機會嚇上他們一嚇。
對陳繼詠來說,此刻後悔死了,自己不爭氣,聽了凌大沖的攛掇,陪他跑到這後山腰來,月亮白花花的光照在凌大沖臉上,看起來有點陰森,他本就錦衣玉食,進退有禮,不是個張揚的性子,此刻跟着凌大沖來到此間,周圍一片安靜,只有他和凌大沖兩個人在活動,還要到一個莫名的地方去,心裡真是怕的要死。
凌大沖卻毫不在乎,他本就是個富有冒險精神的人,膽子奇大,近日更是一舉突破到了心法初期的修爲,心中想要試試自己的能力,這攛掇了陳繼詠好幾次,終於讓陳繼詠心動,跟着他跑到了這後山腰。兩人偷偷摸摸的越過了女弟子們的房間,來到了後山腰處,不料想陳繼詠太過緊張,走路磕了一下,這才發出聲音,讓段舒秦給發現了。段舒秦也不做聲,偷偷跟在這兩人身後,想要看看他們做什麼。
凌大沖扶起陳繼詠,看他沒什麼事,繼續向前走去,走着走着,竟是往山後走了去,山前與山後,有一片竹子地作爲天然屏障,竹子屬火,會將陰物隔絕,此刻凌大沖卻是要穿過竹子,到那後山裡去。陳繼詠嚇得腿都有點發抖,有心不想往前,卻架不住凌大沖緊緊抓住他,凌大沖也緊張啊!縱然膽子再大,他也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
段舒秦在後面越看越不對,這兩人怎麼朝着後山去了,是不是不知道這裡有什麼,不對,看他們的樣子,應該是知道的,想來是藝高人膽大想要去創上一創,別看段舒秦是個女子,她卻不是膽小之人,相反她對未知事物充滿好奇,心想幹脆也不惡作劇,跟着兩人去看看後山有什麼?要是讓凌大沖知道段舒秦的想法,肯定是要當段舒秦是最好的探險夥伴而不是陳繼詠了。
轉眼間來到了竹子地,此時月光仍然明亮,灑落在竹子地上時,不知是人心還是現實,那些竹子在白色月光照耀下,看上去竟是白森森的,像白色的骨節一般,一陣微風吹來,竹葉隨着竹節晃動,颯颯作響,說的不好聽點,陰風陣陣,此時凌大沖也感覺到有點陰森,有心退縮,卻已到了近前,還不如進去看看再出來,聽師兄們說,這個地方平時都是封印住,看不到什麼東西的。
三人兩男一女,兩個在前,一個在後,輕手輕腳往竹林中走起,一進了竹林,凌大沖與陳繼詠就發現不對,光線突地變暗,擡頭看天上,月亮依然高懸,不知爲何,月光似乎被竹林擋住了一般,只有一半的光亮照了進來。整個竹林看起來陰陰暗暗,四周還有莫名的聲音響起。不遠處,段舒秦也走了進來,她也立時發現了不對,但不知爲何,竹林此刻無風搖擺,晃出了一條道路的形狀,似乎在請她走過去,段舒秦潛意識能感覺到竹林的好意,看看凌大沖兩個人臉色發青的樣子,似乎受到了什麼驚嚇,她站在原地,臉上出現一絲壞笑,悄悄抄到了兩人身後。
“嗚……嗚……”一陣忽遠忽近的女子哭泣聲隱隱傳來,陳繼詠嚇得抓緊了凌大沖的胳膊,牙關哆嗦的說道:“大大大大沖哥,你你你你聽到什麼聲音了嗎?”
“繼詠你抓疼我了,我看我還沒被嚇死,就先被你抓死了。”凌大沖拉開陳繼詠的胳膊,皺着眉頭仔細聆聽,好像真的有女子的哭聲。聲音是從他們後方傳來的,凌大沖不甘心就這麼退走,拉着死活賴在地上不想走的陳繼詠繼續往前。
這個凌大沖,膽子挺大嘛,剛纔發出聲音的正是段舒秦,她看凌大沖不爲所動,繼續發出隱隱的哭聲。
“我死得好慘啊……快來救我啊……”這下凌大沖聽得一清二楚,他雖然修習了心法,想來一試,真的遇到了詭異的事,還真是心裡打鼓,剛纔是壯着膽子往前,此刻真的聽到了聲音,也有點不淡定了,加上竹林裡光線陰暗,看着陳繼詠緊緊抓住自己的胳膊,凌大沖心裡萌生了退意。他拉着繼詠說道:“要不我們今天先到這?改天再來好了。”
“不要走……快救救我啊……”那個詭異的聲音仍然在周圍飄忽,凌大沖不敢耽擱,拉着陳繼詠就往林子外面跑,然而這竹林像是故意不讓他們出去一樣,兩個人跑了片刻,悲哀的發現一個事實:迷路了。
段舒秦好笑的看着兩個人,藉着竹林的掩護跟在他們身後惡作劇,看兩人嚇得夠嗆,長久以來心中一口惡氣出個乾淨,心裡別提多爽了,高興之下,也沒意識到,自己已經跟着這兩人,跌跌撞撞來到了後山竹林的邊緣地帶,再走下去,就真的是後山了。
凌大沖帶着陳繼詠沒頭蒼蠅似的亂鑽,這越害怕,越找不到路,身後的哭聲漸漸逼近,兩人一路狂奔,突然眼前一道亮光,洋洋灑灑落下,他們竟是終於出了這竹林。然而看着眼前這影影綽綽,兩個人徹底傻眼了。
眼前一道道半透明的影子,有的沒了頭,有的斷了腿,臉上還帶着生前承受的痛苦,猙獰、絕望、呼號,各種表情,掛在這些緩緩飄動的影子臉上,荒涼破敗的後山土坡,悽黃的草地上,處處都有這樣的影子靈體佔據,鬼影並未看到兩人,還在無意識的飄動。陳繼詠和凌大沖無語對望,竟是來到了後山了。
時間不長,就在凌大沖和陳繼詠暗自慶幸沒被發現,想要悄悄退回竹林時,一個面目悲苦的靈體突然動動腦袋,似乎有意識的往凌大沖兩人看來,看到凌大沖他們時,靈體突然愣一愣,然後嗷的一聲,臉上悲苦的表情變得猙獰難看,那靈體張開血盆大嘴,無聲嚎呼,周圍的鬼影重重似乎都有了方向,刷的一下,往凌大沖兩人這裡看了過來,不過片刻,像是看到了最爲鮮美的食物,竟是前仆後繼,衝了上來,陳繼詠腿一軟,嚇得坐在了地上,凌大沖心裡驚慌,趕緊拉着陳繼詠就要跑回竹林,那一開始看到他們的鬼影似乎發現了他們的意圖,猛然加速,張開大嘴,就往地上的陳繼詠脖子咬去,陳繼詠嚇得臉色慘白,連叫都叫不出來,凌大沖所幸還沒嚇破膽,忙猛力一拉,陳繼詠被拉了開來,那鬼影一口沒咬到,表情變得更加暴躁,不等凌大沖下一步動作,口中狂嘯一聲,竟是如閃電般,加快速度向凌大沖射來,那血盆大口張着,正對着凌大沖的臉,越來越近,凌大沖想轉身跑開,身子卻被鬼影伸手一抓,掙脫不開,凌大沖大驚,猛力掙扎,陳繼詠這時看到凌大沖危險,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猛地推了一把凌大沖叫道:“大沖哥,快跑!”凌大沖被陳繼詠推開,那鬼影又找上了陳繼詠,眼看咬到了陳繼詠的脖子,陳繼詠被鬼物的法力纏繞,掙脫不開,凌大沖又再次上前拉開了陳繼詠,兩人這麼一來一回,恐懼感反而少了很多,那鬼影心中不爽,扯來扯去的,逗我玩呢?厲嘯一聲,鬼力大增,緊緊束縛住了兩人。
與此同時,更多的鬼影正在襲來,凌大沖與陳繼詠已經被鬼力纏繞,掙脫不開,兩人心中一涼,今天難道要交代在這裡了。
鬼影得意的張開大嘴,再次咬來,凌大沖兩人長嘆一聲,認命的閉上眼睛。斜刺裡伸出一雙柔荑,雙手捏訣,靈力閃現,鬼影毫無防備,鬼力被一下衝散,凌大沖與陳繼詠被一手一個,拉回了竹林中。只剩下鬼影不甘的尖叫回蕩在整個後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