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軒宇,雲峰。”
“莊夢蝶,南宮紫怡。”
“莫離,湛臺澤洋,孔飛鵬,南山憶。”
周河南或許不熟悉這些人,或者是因爲實在不想幹這種事,所以他是皺着眉頭把這些名字唸完的,他繼續道:“待會你們幾個隨我走,呃,還有楊子天。”
“是。”
“爲什麼啊?”在周圍人都在應聲稱是的時候,一個身着輕軟細綢,面容稚嫩但是卻顯得很驕傲的少年卻是皺着眉頭問道,“周院長,我們去跟你幹什麼?”
周河南的眉頭微挑,他認識這個少年,或者說,在今年進入明德學院的幾個特殊血脈裡面,他最熟悉的便是這一個。
因爲這就是隨他來到明德學院的少年。
他是孔飛鵬。
天南巨擘,整個人族最爲富裕的孔家家主的兒子。
孔飛鵬生的一雙眉清目秀的眼睛,樣子很清純,但是因爲從小便含着金湯匙長大,根本不明白什麼叫做怕。
周河南頓了頓,道:“有魔族來攻打明德學院了。”
衆人一驚。
孔飛鵬卻是猛然間皺了皺眉,道:“魔族?”
然後,這個少年漏齒一笑,道:“魔他奶奶個腿。魔族敢來我人族撒野?再說明德學院還有袁院長。”
周圍被周河南聚集起來的學生聞言都鬨笑起來,莊夢蝶卻先是厭惡的白了孔飛鵬一眼,然後向着周河南行了一禮,很是平靜的問道:“周院長,不知來了多少魔族?修爲如何?”
周河南滿意的看了看莊夢蝶,心想畢竟是莊家的子弟,遇事不慌不亂,這就是一個人本應該具有的品質。
他輕輕說道:“有三百餘位魔族修行者。”
“境界均在化辰境界以上。”
“什麼?”孔飛鵬的笑容頓時僵在了臉上,所有人的鬨笑登時戛然無聲,人羣中一片靜謐,沒有一絲波瀾。
“三百位化辰境界以上的魔族修行者?”
孔飛鵬喃喃道:“那有多少個聖師?”
“三個。”
孔飛鵬的眼睛瞪的溜圓。
孔家是人族最爲富裕的家族,甚至富可敵國,但是即便如此,孔家家族之內也不過兩位聖師境界的強者。
此刻卻是有三位魔族修行者來到人族,要來攻打明德學院?
可是他眼前的驚愕還未完全散去,他就聽到了一陣陣氣息鼓盪的氣息,似乎是什麼東西激射而出,接着不過數十息,一道白色的身影在他的面前飄過,留下一陣歌聲。
周河南雙袖一拂,曾經面色上的微笑都變成了肅穆與**。
他凝聲道:“我只給你們五十息的時間,你們必須走進我的院落。”
“那……那他們呢?”
就在所有人準備離開的時候,一聲怯怯地聲音傳入了周河南的耳廓,周河南循聲望去,他看到一個身着洗的發白的舊道衣,彆着一個道髻的少年,看着就像是一個小道童。
這個少年很英俊,看着器宇不凡,但是此刻掙扎着出聲,清秀面容上似乎帶着濃濃的憂思。
他是湛臺澤洋。
湛臺澤洋從小便在雲天觀長大,雲天觀不過是河南州一個很小的小觀,裡面的觀主是一個大星位的修行者,他說十五年前在河南州撿到了這個小傢伙。
但他自知以雲天觀這等地方,根本不能夠培養出一個有地位的修行者,所以甘願讓湛臺澤洋拜入明德學院。
而湛臺澤洋因爲自己擁有天脈,所以也隨着明德學院的大試來到了這兒。
此刻,比他們所大一學年的師哥師姐們已經踏上了試煉的道路,而他們自然是明德學院所存的唯一一部分人。
湛臺澤洋生性寬厚,他看到自己這些經常一起上課的特殊血脈的同齡人要去周院長的院落之內,恐怕是要避難。
而剩下的這些同窗,自然是要面臨哪些危險,生性寬厚的湛臺澤洋自然不想看到曾經的同窗變成可以被魔族修行者隨意碾壓的螞蟻,但是他又不知道自己這樣打斷周院長的方式究竟對不對。
所以他這句話出口的時候,臉都憋得有些淤青。
周河南看了他一眼,並沒有表現出不悅的一面,只是輕聲道:“他們自然另有安排,你們先去。”
湛臺澤洋不再多言,沉默着點了點頭,但是心中還是在不停的敲鼓。
他溫和的向着周河南的背影點了點頭,然後跟着其他人向着周河南的院落走去。
在他們快要步入大門的時候。
孔飛鵬卻是第一個脫離了組織。
莊夢蝶有些不喜道:“你要幹什麼?”
“魔族來攻打明德學院,我們難道不應該做些什麼?”
“全都是化辰境界的修行者,你能幹什麼?”莊夢蝶斥了他一眼,不屑道。
林軒宇看着莊夢蝶的樣子,也隨着莊夢蝶道:“孔飛鵬,你還是趕緊和大家一起去吧,學院一定已經做好了準備。”
孔飛鵬看着說話的林軒宇,翹了翹嘴脣道:“吆,婦唱夫隨。”
林軒宇一陣尷尬,斜着眼睛看了莊夢蝶一眼,卻發現莊夢蝶根本沒有任何表現,不由感覺有些失落。
湛臺澤洋也道:“孔兄不過大天位境界,我看還是不要去逞英雄了,我們還是趕緊聽從周院長的話,進他院落吧。”
誰料孔飛鵬卻認爲湛臺澤洋在嘲笑他的境界,硬是向着來路奔跑而回。
湛臺澤洋微愣。
他還未說些什麼,就看到一襲黑袍也瞬間追了上去。
莫離的聲音響了起來。
“你們先去,我去看看。”
楊子天搖了搖頭,心想怎麼這個時候,竟然沒有蘇楓?
雲峰有些發抖,他拉了拉林軒宇的衣袖,輕聲對着衆人道:“咱們……趕緊進去?”
…………
周河南按照袁尚的安排將那幾個特殊血脈安排進了自己的院落,自己的院落有陣印,只要那幾個小傢伙進入了自己的院落就別想自己出來,他們已經被困在了結界之內。
自然便可以躲避結界之外的餘波。
而剩餘的那些學生,則被狄雲傑帶領着,前去袁院長的院落還有陳醒的院落之內以及早課大廳之內,因爲陣印都是臨時所布,並不能發出全部的威力,所以並不能承擔太多的學生,所以只能按照拆分的方法將這些學生以人數分開。
他將剩餘的學生交給狄雲傑之後,他的眉頭便深深地蹙起,他的精神瞬間集中到了極致。
他先是平首看向外面的戰圈,感知到了袁院長的凌空一劍。
他能夠感知到那一劍的威力,至少殺死了四五位魔族修行者。
他感受到了周圍多了一些令他很陌生的氣息。
他似乎找到了當年的感覺。
心在沸騰。
然後他擡首。
微顯死寂的明德學院內部驟然間響起了數聲輕微的雜音。
十餘支羽箭破空而來,挾雜着凌厲的殺意,從空中灑落。
只一眼,周河南便看清了放箭的數位魔族修行者。
他的面容驟寒。
他看着狠狠地扎向自己的箭枝,沒有伏地,也沒有閃避。
周河南身上開始發光。
甚至比太陽更加明亮。
光劍發出,也像是一支支羽箭。
兩者急促的相撞。
爆鳴聲突然急促的在四周響起,一支支羽箭落空在地就像是乾枯的茅草一般亂跳。
周河南肅穆的面容之上響起一聲冷哼。
“想要趁機刺殺我?你們還真的不夠資格。人數碾壓?你們也得先要度過袁院長和老陳堵得牆。”
周河南引氣。
天地之間像是形成了由氣流所形成的符陣,瞬間將他周圍的區域割成了無數互不關聯的小塊。
魔族修行者沒有機會發出任何的聲音,他們只是感到自己手中的弩箭變得很輕,然後弩箭爆裂成無數的碎屑,他們長長地舒出了一口氣。
然後他們聽到了周河南的另一句話。
“既然想要直接翻牆,而不是推倒城牆,那就要承擔你們的錯誤。”
魔族放箭的修行者心中登時升騰起無盡的寒意。
他們沒有感到任何的疼痛。
然後他們的眼眸之中充滿了震驚還有不解。
在他們的眼睛之內,最後所看到的只是自己掉下的手指,掉下的手掌,掉下的胳臂,掉下的雙足,掉下的小腿……他們看到了那些渾身各個部位被分割的那鮮豔的紅色。
就在周河南話音剛落的時候,猩熱的鮮血就像是噴泉一般噴涌在地上,周河南手上籠罩一把軟劍,一道慘白的劍光也隨着而落。
地上多了數具屍體。
周河南看着地上的魔族屍體,凝眉想了數息,才終於吐出了下一句話。
“白癡!”
…………
周河南的身影剛剛站在衆人的身前。
沉殤的話音剛落。
“明德今日必亡!”
沉殤目光微凝,他沒有想到自己派去阻擊周河南的魔族修行者竟然沒有阻住周河南半分腳步。
看來自己對於明德的戰力估計,有些錯誤。
但他面容依舊平靜依舊冷漠。
明德除卻這三個巨頭,再也不會出現什麼幫手,他很自信。
自信的甚至不需要去想死了幾個修行者對行動會有什麼問題。
那自然就是沒有問題。
沉殤身上爆發的氣勢依舊不止,他橫刀造成的震盪讓周圍所有魔族修行者的眼中充滿了敬畏。
周圍長煙四起。
雷鳴聲轟隆震耳。
無數樹木僅僅因爲氣流的鋒利,便橫腰而斷。
袁尚劍光起勢方凝。
他的身影隨着水流一般的白色劍光變成一道道殘影。
但這時,他還未凝結的劍勢卻是霎時間潰散。
他回頭看着周河南。
周河南的面上也滿是茫然。
而坐在雙輪車上的陳醒沒有出手,但是他原本凝視且肅穆的面色卻是變得無限精彩。
一個身着細綢的清秀少年突然間闖入了所有人的視野之中。
隨着他的身形的還有一句打破了所有沉寂的聲音。
“亡,亡尼瑪啊!”
沉殤看着這個少年,眉毛微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