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準備好馬上就要攻向守城的人族的魔族軍士並沒有等待太久,只是那聲候字出口,然後肅穆的氣息將他們渾身籠繞,宛若修行聖地之中的那種冷寒之氣遍佈全身。
所有的軍士的身體都像是一根根堅毅的鐵柱一般排排佇立。
那個手執魔角,魔角之上散發紫煙的修行者繼續開口道。
“殺!”
大地頓時震鳴,原野之中烏雲翻騰,狂風呼嘯,無數流光灑落。
剎那間無數股恐怖的氣息瞬間劇烈的引起了天地元氣的波動,就如同無數道風刃在迅疾的割破氣流,迅疾的分裂天地。
一隻雪狼正在山腳之下匍匐着,準備要捕捉面前那隻很小的雪兔充飢,即便是那些山腳下的轟隆巨響也沒有讓它感到有絲毫的恐懼。
但它驀然間看到了一隻佈滿鱗甲像是一隻移動的小型堡壘的黑漆漆的巨獸,它的身軀開始顫抖,開始不由自主的瑟瑟發抖起來,因爲他感受到那種令自己根本無法抵擋的氣息。
這頭嗜血而暴戾的雪狼不再擁有那種雪地之上唯我獨尊的氣焰,它甚至想要匍匐在地以示順從。
它嗅到了空氣之中隱隱傳來的血肉的氣息,但是卻沒有膽子再去靠近,然後隨着一條異常猩紅而又綿長的宛若絲帶一般的舌頭漫卷而來,它都沒有任何的察覺 。
這隻雪狼很快便成爲了魔山甲的腹中之餐。
兩萬生力軍士並不算多,只是因爲林夕要守的只是一道狹長而難攻的嶺谷,所以他只帶了三萬軍士,但此刻和在這已經經過了一下午的殊死搏鬥的軍士相比,兩萬魔族生力軍完全就是異常可怕的事情。
更何況這其中,充滿了很多修行者,而且繞到了人族守軍的身後,最重要的事情便是,還未有人發現魔族的陣型已經悄然之間發生了變化。
天空的那些閃光也都是魔族軍士的殺意和漫天的流彩。
戰場漩渦迅疾的擴散到了風鈴谷之後,甚至讓大雪停頓,讓風鈴谷此地的暴雨和冰雹交替出現,紊亂至極。
人族的軍士很快便發現了身後那些皎潔月光之下的身影,瞳孔微縮,身體都有些顫抖,先是震驚與惘然,他們完全不敢想象爲什麼如此衆多的軍士竟然會繞到了自己的身後,但是隻是短短時間之內,他們的眸光裡面再度充滿了堅定。
一聲聲嘶吼響徹大昌關。
“爲了人族!”
“爲了人族!”
…………
匯聚成滔天的巨浪。
…………
林夕的心中滿是苦澀,他的面前是仍舊在和自己手下軍士拼鬥想要登臨城牆的魔族軍士,幾乎有兩萬大軍。
無數被劍光交織而成的劍網以及刀光凝聚而成的刀網都在收割者軍士的性命。
前一刻仍在急速劈斬力求再殺一敵的軍士,下一刻便已經成爲了一具冰冷的屍體,甚至沒有辦法閉上雙目。
空氣中到處都是血腥的味道,在每一息的時間之內都不知道有多少人的肌膚之內嗤嗤的涌出多少血花。
他的身後,卻是又加了很多如狼似虎的生力軍,林夕不知道其中到底有多少人,但是僅僅是那種大地的震鳴以及漫天包含筱筱刀光與劍花的流光溢彩,就讓他極度確定,這些魔族軍士之內的修行者,明顯比之前那些軍士之內的更加衆多。
天位境界以及星位境界的修行者控制着無數劍光以及刀光的走向,場面混亂到了極點,無數亂流在這人山人海魔山魔海之中充斥。
人族城頭上的巨大軍械不計其數的向外擊打着巨石,就像是轟隆隆的雷聲一般,將很多魔族的軍士砸成肉餅。
林夕知道,到了這種程度,這場大戰已經到了後期,而且是以自己方軍隊的落敗而告終,所有的戰陣陣型,調度,已經再也無法挽救自己的敗勢。
但是那些軍士仍舊在拼力搏鬥,仍舊用手中的長刀來宣泄自己對於人族的護衛感與責任感。這讓他的心頭微暖。
看着下面已經快要結束的戰爭,看到很多手下兒郎因爲體力不支而被魔族的軍士殺死,他的面色變得冷漠,苦澀的那種感覺也被他強行壓下,再次控弦。
此刻他們已經被困在了風鈴谷的內外,如果沒有奇蹟發生,他們就都會成爲戰場上的枯骨,就都會成爲人族的罪人。
在下一刻,他卻是看到了在魔族下面的大軍之前,有數十隻像是軍械一般巨大的魔獸,看到那些魔獸身上像是盾牌一般的鱗甲以及那長長地猶若長槍的巨吻,他終於知道了魔族爲什麼可以進到了他們的身後。
那是魔山甲!
可是魔山甲即便實在魔族的記錄之中也不過數只,而且都是幼小的還未長成的魔獸,此刻卻是數十隻成年的魔山甲將魔族的大軍送進了人族的境內!
他的眸光中寒意大冒,內心深處被無盡的迷惘以及不可思議所充斥,魔族竟然通過魔山甲穿過了山腹,而且極度迅速的繞到了人族的身後,甚至沒有讓人絲毫察覺。
他看到了在魔山甲頂部一個身着黑袍的修行者,即便相隔很遠,他也能感受到那個修行者身上的氣息,那是化辰境界的氣息。
那是魔族的首領,因爲他的手中有一隻魔龍角,上面散發着嫋嫋的紫煙,在月光之下顯得很是縹緲。
他背在肩頭長刀開始顫鳴,他知道自己人族的頹敗之勢已經無法挽回,但是他更希望自己手下的軍士可以有更多的人活下去,有更多的人能夠衝破圍困,將這件令人族無法相信的事情傳遞出去。
他甚至隱隱覺得,此刻魔族的大軍甚至已經繞到了唐將軍的身後,將唐銘叄也困在了雙面夾擊之中。
他的氣血開始涌動,所以他手中的羽箭上面似乎伴隨着他的身體顫動而發出耀眼的光芒。
他控弦,插箭,拉羽,一氣呵成猶如流水一般輕鬆隨意,但是在那隻羽箭上面穿破氣浪激射出去的時候,他手中的弓身卻是無法承受他的狂暴的靈氣涌動,而是霎時間在城牆之上爆裂成數段,那些斷弓似乎上面夾雜着他的意識,將城牆之下仍舊向上攀爬的魔族軍士的腦部擊穿,流出像是白色豆腐一般的**,異常可怖。
他緩緩的走下城牆,他的身邊無數的氣浪都因爲他在不斷噴薄的靈氣波動而變得狂躁,但是他身上的靈氣卻是開始內斂,內斂不是收勢,而是因爲他的那些靈氣,順着刀柄緩緩的流入了長刀之內。
與此同時,他的長刀的刀尖之上升起紫色的氣霧,無數縷細小像是針尖的紫色氣霧以驚人的速度從刀尖上面噴薄而出,只是瞬間,已經下了城牆的林夕的身形驟然間消失,然後站到了那個手執魔龍角的魔族化辰境界修行者的面前。
一聲厲喝在他的口中噴薄而出。
他的刀向前平伸推出。
劍身上那些紫色的氣霧在他的身前形成了一堵紫色的牆壁,將他的身形籠罩在了這堵牆之後。
這是林夕在青雲宗所習得的紫風刃,這些牆壁在下一刻就會變成無數細小的小刀,連綿不絕並且根本沒有任何疑問的擊到這個魔族修行者的身上。
可是這個魔族修行者的神情依舊冷漠,似乎在林夕下城牆的那一刻,他就已經知道了林夕接下來的動作。
他知道林夕是一個比較強的對手,但是因爲太過了解,所以他很自信,他知道自己可以擊敗他,他的面上沒有一絲的表情,顯得很是隨意。
因爲他知道林夕此刻的這一招,這是青雲宗的一記招數,而作爲魔族兩萬大軍的首領,他早就將這些人的修行手段以及對敵經驗摸得清清楚楚,但是林夕對他卻是根本沒有一絲一毫的瞭解,只是知道一個手執魔龍角的修行者,一定是魔帝手下最爲信任的人。
所以他只是很平淡的將手中的魔龍角伸出,魔龍角上面很是纖細的口子之中卻是多了無盡的吸引之力,似乎要將那面牆壁上所有的紫色霧氣全部收於其中。
魔龍角上面也開始發出很平淡,很柔和的光芒,用來抵擋林夕向前平伸而出的那記刀招。
紫色霧氣瞬間遇到了對手,變得極其綿軟與無力,在頃刻間便被魔龍角的強大吸引力所震散,林夕的身影變得越來越清晰。
他的面色依舊冷漠,但是在看清林夕眼眸深處那絲玩味與嘲諷之後,他的瞳孔卻是微微一縮,然而卻是僅限於瞳孔微縮而已,只是一聲極爲低沉的聲音卻是比較急促的傳了出來。
“斷雪山?”
因爲與此同時,他看清了了林夕手中的那把長刀上面所籠罩的寒霜氣息,他將自己體內的所有靈氣伴着一招刀式全數噴出。
他的衣袖之上頓時籠罩了一點像是雪山一般潔白,卻是像太陽一般明亮的光點,陡然間大放光彩,變得越來越大,就在他的袖口處,宛若形成了一個白色的光球,又像是一個雪球,那些光芒熾烈的仿若太陽,讓這黑夜都瞬間變爲白晝,周遭許多軍士不由自主的閉上了眼睛,害怕眼睛被這光芒灼傷,但是上面卻是籠罩着無盡寒意,而且隱隱攜帶着雪山一般的氣息,因爲上面的寒意以及沉重甚至直接讓他的衣袖瞬間冰凍,化爲冰雕。
他的衣袖猛然間爆裂開來。
衣袖之上碎開來的碎布像是一隻只縹緲的蝴蝶一般,在這雪地之中飛舞,平添了無數的美感,然後因爲上面的那些寒冰,再度重重的摔在地上。
他手中散發着奪目光芒以及冰冷寒霜的軍士長刀帶着一種一往無前的決絕的氣焰,毫無停頓的向前斬出。
魔族修行者面前的空氣驟然間震盪,一聲轟鳴伴着林夕的刀光襲了過來,轉瞬之間便跟上了林夕之前所斬出的那抹寒光,就像是一座雪山,陡然間壓了過來。
他瞳孔之間的那抹震驚只是在看清這刀式之後便變得再度平和至極,就宛若根本不在意一般。
只是他手中的魔龍角上面散發的那股柔和的光芒,就像是和煦的日光照耀在人的身上一般,曼妙的光芒像是天邊最皎潔的光,將魔龍角黑漆漆的身形籠罩的宛如夜光神杯。